江南三行記（一）H桑同行

又有機會到江南遊，想來吾人去江南也算舊地重遊，自古江南即為富庶之地，不僅為“魚米之鄉”，其獨特的風景氣候，更蘊育濃厚的文化氣息，而江南水鄉，風光如畫，古今多少文人墨客為其賦詩讚詠，韋莊詩云“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江南之美，如詩如畫，值得再訪．

此行乃探親兼旅遊，吾愛獨行，尤其是旅遊，然而此回還是多了個伴同行， H桑和我的目的地是一樣的，她從未一人單獨出國過，心裡極度不安，後來知道我也要前往，乃積極和我聯繫，希望能與我同行．電話那頭的H桑，語調溫和，客氣有禮，就是有著一口明顯的台灣國語，她的台灣國語對日後的我竟然發生了傳奇效用，以後再敍．

自從她得到我的良善回應後，似乎高枕無憂，期間沒有再電話聯繫，直到出發前夕，才又接到她的電話並相約機場見．隔日一早，忙完一堆事後，匆匆趕赴機場，而H桑早巳經在機場守候多時了，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在桃園機場，我們彼此不相識，還得靠著手機一路呼應，最後不到十公尺的距離，終於看見一位手裡拿著手機，瞼上堆滿笑容的女子，她就是H桑．

H桑慈眉善目，佛光照人，雖然年長幾許，依然青春洋溢．H桑果然興奮異常，七早八早就到機場報到，她是抱著度假的心情來的，言談間始終喜形於色，連行囊裡裝得什麼東西都一一詳敍．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面，卻不陌生，H桑平易近人，很容易就與她熟絡起來．CHECK IN櫃台前排得長長的人龍，讓我感到些許意外，每回我搭機，櫃台前總是人煙稀疏，怎麼流年一轉，出國的人潮竟倍增起來，出國旅遊巳成一種風潮，這是過去想都沒想到的呢．

H桑有點耽心排隊不及搭不上飛機，我樂觀地認為時間措措有餘．很快地，輪到我們登記，那位服務人員突然滿懷歉意，欲言又止地想和我們商量，原來這班飛機超額售票，航空公司為保障旅行團的成員們能全體上機，就不得不對散客一一遊說改搭香港轉機的航班．起初我們對此建議，稍露難色，服務員見我們意志尚不堅定，乃信口開河，提出艙位升等、免費電話及免費餐券等利誘條件，企圖動之以情，誘之以利．我們聽得眼睛發亮，頻頻點頭，心中竊喜不巳．

不過也不是完全定案，服務員見我們快速回心轉意，反而心虛，她要我們先到餐區享用免費餐，稍晚再回櫃台，要我們等她的確定消息．我們倆人喜滋滋地，在機場各餐館蹓躂尋覓，細心挑選且飽餐一頓後，再度返回櫃台．此時，原來的那服務小姐不見了．代班的人告訴我們，我們還是搭原機，依然在澳門轉機．方才的那些好康除了吃進肚子的餐點外，全成了泡影．其實這個消息也未嘗不好，至少可以照原計劃及早抵上海．

約莫中午時分，我們就到了澳門機場，H桑首次個人出國，對轉機狀況不太熟，所以一路緊跟著我，縱然如此，她還是差點走丟了，聽到我的呼喚，她才啞然失笑急急回頭．澳門機場很小，登機口不用找就可以看到，我們彼此慶幸著，還是原班好，因為再過不多又可以登機直飛上海了．就在我們心情愉悅地等候登機時，機場的廣播響起，聲明我們的那班飛機將延後起飛，原因不明，時間未定，還發餐券要大家先用餐．

在此候機的人大部份和我們搭同班機，大家面面相覷，一片狐疑．此後便陷入一段漫長的等待，時間點點消逝，許多人不耐久待，開始起身踱步，有的等得發慌，乾脆逛免稅店，提了大包小包回來，更多人是坐著倒，倒了又坐．沒人知道到底要等多久？H桑左顧右盼顯得很無奈，為免她無聊，我隨口起頭來個閒聊，沒想到她頓時精神百倍起來，衹能說我問的太好，問她為何吃素？正中下懷，這對她來說是有歷史典故，非三言二語能帶過，於是她開始細說從頭，她的語調依舊不疾不徐，故事中段不時夾雜人生哲理，我衹有點頭的份，絲毫沒有插話的餘地． 

不知過了多久，廣播再起，要我們耐心等候，H桑言猶未盡，即使枯候機場，也不覺無趣，她還說有伴真好，可以聊天解悶，笑著又繼續補充說明．廣播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播一次，這回我實在按耐不住了，坐得屁股差點生苔，耳膜也快長繭，故奮力起身直撲服務處探詢究竟．得到的答案竟是飛機根本還在上海，連飛都沒飛！許多人也得到同樣的消息，現場開始不安，各種揣測四起．

天色悄悄由藍轉黃，刺眼斜陽灑進轉機大廳，把每個人的臉都映照成枯黃．在大家面如槁灰之際，一陣廣播，劃破寂靜．現場開始騷動，大家紛紛起身排隊，久候多時的飛機終於飛來了！ H桑一度不敢置信，堅稱不是我們的飛機，經我來回奔問指證歷歷，她才回神跑入排隊的人龍．經過澳門機場這樣的折騰，到上海都巳入夜了．據可靠消息，接機的司機會在出口處舉牌招認，我和H桑步出入境大廳時，看到滿滿的人群，個個擠在圍欄前舉著大大小小的字牌，我們從頭到尾反覆找了幾遍，沒見到我們的字牌，當人群散盡時，仍不見司機大哥的身影．孤寂長廊上，徒留我和H桑提著行李茫然對望．

－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