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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錄自靈異蜘蛛網 (All copy right reserved by 孤月老叟
2014/08/30 00:34:54瀏覽296|回應0|推薦0

各位網友大家好,歡迎收看本次的『靈異蜘蛛網』,我是剩燭爐。

  上一集提到,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到芝山岩撒野,不但為自己找來麻煩,亦將單純的卡陰卡煞等事無意中擴大,造成原本與此事不相關的老大姐一干人之困擾與不滿。江南七怪口口聲聲宣稱已將中邪的小朋友治癒,可事實卻與之不符,其中以維婷最為嚴重,她當真不再有怪異的舉動與行為嗎?而三阿姨究竟又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進了醫院呢?我們看下去。

  話說,外公自江南七怪口中得知我惹上了所謂的『惡修羅』,表面上是故作鎮定,其心中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在這個最危難的情況下,三阿姨又不曉得是何原因進了醫院?外公不太肯明示,只淡淡表示因為受到作法磁場的影響。當時,雖然還是個小鬼頭,但直覺卻告知我事情絕對不是外公所講的如此簡單,一定有箇中真相,只是外公老人家不願意讓我知道,免得又令小鬼頭寢食難安。

  一家人草草吃完桌上的清粥小菜,外婆動身往常去的佛堂與同修一同聽道,舅舅和二阿姨則驅車上班,舅媽因為天生不太適合去醫院,故在家打理家事,表弟因為常口不擇言亦不能前去,故當天只有我偕同外公與表妹前往醫院探視三阿姨及江南七怪。一路上,外公臉色不是很好看,只見他沉默不語,心事重重,身為孫子的我,當然知曉他心中擔心三阿姨和江南七怪的情況,雖然很想上前與外公說說話,但深怕換來的是一頓嚴厲的斥責,故而作罷。

  跟在外公身旁,亦不時別過頭去觀察表妹,她倒是心情愉悅,似乎對於近日來,家裡發生的一切不是很在意,也許是年紀尚幼,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情況為何,若真解釋讓她明白,恐怕又會令她心生懼怕。

  祖孫三人走了半晌,於一個路口等待著紅綠燈,忽地外公問我:「大頭,你是否真能見到魔神仔?如果可以的話,不妨誠實告知外公,如此一來才能讓外公和舅舅幫助你。乖,說吧,外公不會責怪你,畢竟這也非你所願。」外公這一席話,用意為何,我自是明白不過,身為長輩,關心晚輩是理所當然之事,天底下除了不正常的人之外,試問有誰不緊張自己子孫?

  外公見我遲遲不答,當下並不惱怒,只搖搖頭,嘆了口氣。見到外公這樣的舉動,先是一呆,道:「外公,其實我..看得到魔神仔。」外公一聽,「哦」地一聲,示意要我再說下去。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大大地吐出,又道:「可是我不止可以見到,甚至還能聞到、聽到、觸碰到、感應到,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可以。」

  起初,以為這一番話肯定又會換來外公的訓斥,不過萬萬沒想到他非但沒有,且微笑地點點頭,表示誠實就好,說著點了一根黃長壽,大大吸了一口,僅吐出絲絲青煙。

  我於前文敘述過,本人父系親屬這方,根本沒有任何一人有超自然體質,但母系親屬那方,卻人人皆有,程度高下不一,而我正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曾有人說,這樣的體質是好的,也有人說是不好,當然更有人說我滿口胡說八道,無論如何,有便是有了,無必要去與人辯駁。至於是好是壞,個人認為有利亦有弊,總之一切隨緣。

  外公煙抽了一半,號誌上的綠燈亮起,外公牽著我與表妹的小手快速通過馬路。當天前往醫院的路似乎特別的長,平時即使不開車,走個二十分鐘至半小時的時間足矣,可今天就是走了再走,永遠見不著目的地。

  約莫幾分鐘的時間,祖孫三人來到了醫院。外公領著我們搭上電梯,要往幾樓去已忘了,唯一有印象的是醫院裡的藥水味、病患嘶吼聲,令人感到極為難受;而令我更不舒服的景象,便是有著常人見不到的『靈界條子』。那些是什麼?條子是警察的其中一種稱呼,更有『戴帽子的』、『賊頭』等口語上之戲稱,然而在條子之前再冠上『靈界』二字,正表示著那些『人』是眾人皆知的『陰差』,又稱『鬼差』。

  那些個陰差們大多與常人無異,有男有女,服裝並非一般人所認為的古代衙門捕快裝,當時見到的裝扮,些而長袍馬褂,些而西裝筆挺,些而蘿衫長裙,些而OL套裝。某部份人臉色猶如黃紙,慘然之色,難看至極,可有些人卻是神采飛揚,笑臉迎人。

  當時,並不曉得那些人是打哪兒來?只見祂們不斷於牆壁、大門、窗口等地點進進出出,如履平地。無論從任何地方出入,總見從病房內走出,必定是帶著一位往生之人出來,那些被帶出的人們,有的心情平靜,不發一語,有的樂觀健談,與陰差談笑風聲,更有的耍賴拒捕,與執法者發生衝突!

  印象中有一次,大概四年多前,帶著妹妹到台北的馬X醫院,進行例行的身體健康檢查,因本人煙隱較大,於進門前已按耐不住,故請舍妹先行前往,我則一人於院區外抽煙。煙點燃的當下,忽聽得左側不遠處的急診中心有救護車來到,接著便是一群人手忙腳亂地自車上以擔架抬下一人,院方工作人員之中有人大喝:「不好意思,麻煩大家讓一讓,沒什麼好看的!」而後便見到一個似乎傷得不輕,渾身是血的病患被疾速抬進急診中心。人群中又聽見些許人議論紛紛,好像說那位病患因為闖紅燈,被其它車輛攔腰而撞,造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並沒有前去一探究竟,將煙熄去,上樓關心舍妹的情況。約莫一頓飯時間,舍妹完成檢查,告知我想先下樓透氣,因為她也受不了院中的藥水味,隨意應了她一聲後,請她在停車場外等待,沒多久便輪到我接受檢查。

  完成檢查後,前往停車場將車開出,舍妹表示想前往便利商店購買東西,因此只得稍作等待。便在當下,急診中心那邊走進幾位穿著西裝的『人』,當然那些人是常人見不著的。西裝人大概四、五人之多,緩緩穿過中心大門,半晌,或拖或拉、或推或架,捉了個一樣常人見不到的『人』出了大門。

  那被捉之人我並不知道是哪位,應該是那位方才被送進去的駕駛,只見祂衣不蔽體,被幾個西裝人強行帶出,混亂中聽得那人說道:「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死了?抓錯人啦!」又聽得一個巨大如雷的聲音:「藐視法規,死有餘辜!早知如此,何來當初?」說著一群西裝人手裡忽地多出一把像雞毛撣子的條狀物,上方類似羽毛的物體呈黑白兩色,個個以此物猛抽那直呼「抓錯人」的亡者!過了一會兒,眼前一花,除了現場的人、事、物之外,便見不著那震撼的一幕了。

  那個雞毛撣子好像叫『打魂鞭』,記得以前有於書上看過,不過已淡忘了。

  那一幕,至今沒向舍妹提起過,免得她又胡思亂想,影響生活品質。不過,那一幕倒讓我多少有些領悟,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那麼,是否在另一個世界裡,也存在著這樣一個制度呢?

  嗯,好像又扯太遠了。

  話說,外公一上樓,將我們先行帶至三阿姨住的病房,他自己則前去探視江南七怪。我和表妹一見到三阿姨,紛紛疾奔上前,一人叫道:「阿姨」,一人則喊:「姑姑」,二人一左一右地趴於她身上。表妹一開口便說:「姑姑,妳為什麼住院?二姑姑說妳被魔神仔抓走了!」這一句話,換來三阿姨不悅,只聽得她低聲自語:「沒事何必說這些,嚇著孩子該怎麼辦?」又對我道:「大頭在家乖不乖啊?搗蛋的話,三阿姨要打屁屁喔。」因為要打屁屁,想當然爾,即使真不乖也會說自己乖。

  此時表妹又問:「姑姑,姑姑,昨天妳為什麼會突然昏倒?阿公說妳卡..卡..」表妹當年與我一樣年幼,只是『卡陰』二字對她來說是有些陌生的,三阿姨聽她卡了老半天卡不出個所以然,只笑了笑表示自己無事,命表妹與我不得胡思亂想。

  我並沒有多說什麼話,獨自一人於床邊將雜誌亂翻一通。猛地三阿姨問道:「大頭,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也暈倒了?讓我們非常擔憂。」沉了一會兒,又道:「你最近有沒有在家裡見到陌生人?還有,為何一直對空氣說話?」這下可好了,三阿姨如連珠砲的問題接踵而來,真不知要如何應對?說實話長輩不信,扯謊又會被教訓,說也不是,不說亦不成,當下心亂如麻。

  我搔搔頭,道:「我暈倒了?不是睡著了嗎?阿姨,我昨天只是眼前一黑,可是..」差一點將那個不能說的秘密給抖了出,趕緊將欲說出口的話給擋下。三阿姨見我欲言又止,身為成年人的她,多少也知道事不單純,於是她道:「可是什麼?男生說話吞吞吐吐,成何體統?」

  不是我想吞吞吐吐,是根本說不得,當下又胡謅亂概,瞎扯一氣,令三阿姨啼笑皆非。不過,有個問題是三阿姨無論如何都一定要逼我說出口,那便是:「大頭,你到底對著空氣說些什麼?」我還是不能坦誠告知,天曉得說出口老大姐會不會殺了我?這下子我內心更是急了,不過所謂『急中生智』,倒讓我想到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搪塞。

  當我正要說的時候,表妹嘻皮笑臉地道:「三姑姑,我知道表哥在跟誰說話。」又道:「他一定是和超級賽亞人聊天!」靠夭啊!原以為只有表弟滿口超級賽亞人,怎的連表妹也一起瘋?真想告訴她我是在和魔人普烏看A片啦!

  三阿姨沒好氣地數落表妹幾句,又正色地問了我到底和誰說話?我道:「阿姨,我有看到媽媽,她說很想我,然後要我乖乖聽話,還說要全家人好好照顧自己,更說她很想念爸爸..」說著我自己哭了。三阿姨一聽之下立即啜泣,不久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一哭,雖然也將自己的情緒弄得低落許多,不過也暫時讓三阿姨不在追問老大姐的事。表妹比我更為年幼,並不知道我和三阿姨為何要哭?在她的心中及腦海裡,只單純記得舅舅告訴過她的話:「大姑姑只是出遠門了,去了一個只有歡笑,沒有傷悲的地方,總有一天她會回來和大家團聚。」當然,這樣類似的言語,我不曉得已聽過幾次了,但想一想,當時長輩們能用『成人語言』對我明說嗎?說了我又能明白嗎?

  我向三阿姨說看見過媽媽,實際上也並非無中生有,我除了能見到老大姐和祂的姐妹淘之外,亦時常於非夢境中見到母親大人,祂的出現與那些亂七八糟的傢伙不一樣,母親只要來回家探視,那種磁場是溫馨的、親切的、關懷的感覺,斷然不是不速之客所帶來恐懼、沉重、厭惡的怪異磁場,令人極為不適。

  然而母親似乎不能對我多說些什麼,往往只是於家中四處逛一逛,看了看祖母、家父以及妹妹。曾試過向母親大人呼喊,但祂皆微微一笑,緊接著便消失不見,始終無法讓我再多親近。

  三阿姨哭完了,拭乾眼淚,並不再追問我一大堆鎖事。此時,表妹指著門外,直說好像看到些什麼,三阿姨朝她所指的方向觀望,卻啥也沒見著,只有外面來來往往的院方人員與病患。三阿姨對於表妹的一番話並無多大反應,心想也許只是小朋友,胡言亂語,好奇心重些罷了。

  便在此時,三阿姨居然主動對我說了一些平常長輩根本不允許討論的事情。什麼事情呢?靈異事件!

  三阿姨低聲對我說,昨晚她在小白兄吹狗擂的當下,老早瞥見後院大門的附近,有著約莫五、六人之多的不速之客,個個身穿奇裝異服,一眼瞧去,倒挺像古裝劇裡,清代大兵的那型裝扮。祂們與前文提到過的『弱雞型阿飄』,是沒有任何出入的,都是全身上下若隱若現,說起話來斷斷續續,像是早期的收音機一樣,便這一幕的當下,接下來就是小白兄張牙舞爪地衝上前與之搏鬥。

  聽到此處,我不免心中產生疑問:「好奇怪呀!為何三阿姨見得到而我卻不成?連老大姐那種高層次的都能見到,怎的小妖小怪我會沒看見?」不必再問自己,再想亦是徒勞無功,那方面的一切令人匪夷所思。三阿姨又表示,她其實也不是很信賴江南七怪,憑心而論是根本沒相信過。

  聽三阿姨如此一說,心生不解,問道:「咦!阿姨妳為什麼這樣說呢?」三阿姨道:「其它幾怪多少還信得過,就是那個柯鎮惡..喔,我不會說啦!」果然,全家不止我一個人對柯鎮惡沒好感,之前表弟、妹亦向我提過,現在連三阿姨也看他不順眼!原因很簡單,三阿姨也嫌他看起來就鬼鬼祟祟,賊頭賊腦的樣子,講更難聽一點就是獐頭鼠目。

  三阿姨這樣子的一個形容,令當時的我笑翻天,尤其是想到昨晚他讓恬兒給耍得團團轉的那一幕,更使我笑到下巴快脫臼,即使事隔多年,依然很爆笑。與三阿姨笑了好一陣子之後,她又說道:「大頭,你覺得家裡..嗯,你會不會常常覺得涼涼的?」三阿姨深怕我聽不懂,努力地想說的白話一點,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家裡的狀況,涼涼的倒不至於,只不過時常有些不認識的傢伙憑空現身,隨意出入而已,當然不包括我老大姐啦,以上指得是全家大小不曉得自哪兒引來的不速之客。

  其實剛開始是沒有這等的情況存在,印象中是上過芝山岩之後才發生的,不過芝山岩全家也不知上過多少次,為什麼偏在此次中標?其中原故實令人費解。

  霎時,我覺得三阿姨並沒將昨晚遇到的事說個明白,正想發問時,沒想到她居然自己說出口。三阿姨道:「大頭,阿姨跟你說,昨天晚上除了看到魔神仔之外,阿姨連作夢也撞見了,一醒來便開始吐,整個人昏昏沉沉,吐出來的穢物全是烏七抹黑的,既腥又臭。非但如此,四肢百骸全然無力,只得爬到舅舅房門口去大喊,沒多久整個人昏死了去,好像是被外公還舅舅給送來醫院的。」

  實在很難想像,昨晚遇上怪事的真好像不止我一人,我確定自己於後院觀看黑風雙煞修理江南七怪,可三阿姨之後又說我根本是在小白兄發飆時早已昏死?這可真玄,莫非時間與空間方面真有玄機?究竟咱們二人到底誰見到的才是事實?還是兩人都被轉移到另一個空間去了?

  姨姪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我感到內急,向三阿姨表示欲如廁,便獨自出房尋找廁所。一出房門,那些執行公務的陰差仍在,見祂們如入無人之境般地在每面牆壁穿來穿去,實令我打了個冷顫。

  完蛋了,方才沒問三阿姨廁所在哪裡,這下子該上哪兒去找?那家醫院在當時挺怪的,病房裡的廁所不讓家屬使用,想如廁只能出房解決,而廁所又和病房區離了個十萬八千里,若是鬧肚子的人我看還沒趕到便已拉一褲子了。

  OH MY GOD!醫院裡每個地方皆長一個樣,若是成年人字認得多一點,也許不會弄錯,可小二的我哪來這本事去認?問陌生的長輩亦是隨手一指,就是沒個善心人帶我去。走著突然見到外公於病房外的長廊與江南七怪聊天,因內急的關係,當下並沒走過去,只朝眾人瞧上一眼,便往他們身旁快速離開,免得飛天蝙蝠柯鎮惡又要對我囉哩叭唆。

  說到柯鎮惡,那傢伙並沒有出現在長廊,不曉得上哪兒去了?長廊外只見外公、朱聰、南希仁、全金發和韓小瑩,或坐或站地,個個神情凝重,應該是在討論昨夜的怪事。那長廊挺詭異的,從起點朝遠方望去,似乎深不見底,整條路上冷冷清清,就沒見過任何醫生護士,或者是病患、家屬,上方日光燈昏暗,比起鬼片裡的場景一點都不遜色。

  走到長廊的彼方,仍不見廁所,只見右方一道大鐵門上,有個亮著綠燈的長方形物件,上頭橫書上:『安全門』三個斗大白字。看了一眼,心想:「我要廁所,不要安全門!安全門是啥啊?」索性不去理會,調頭便走,猛地眼角於光瞥見一個標誌,走近一瞧,是塊標示男女廁的塑膠板,一看之下欣喜若狂,趕緊跑了進去,扯開拉鍊,對著小便斗,開始洩洪。

  步出廁所,正想回到三阿姨身邊時,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的,感覺長廊的距離增長不少,裡邊終於見到有三三兩兩的護士朝我走來,但那些護士身旁不遠處,有幾個若有似無的人影,性別分辨不太出來,可直覺上就可知曉那些人影『非人也』。正欲邁開步伐,忽地有人拉住手,將我拉了過去!

  眼前之人是個男子,約莫一百八十多公分高,穿著青布長衫,臉型看不太清楚,在先天體質的判斷之下,眼前的男子不是人!當下全身一陣陰寒,想說話也開不了口,只聽得對方說道:「小弟弟,你是不是看得見我們?」對方這一句話,讓當時的我並不感到害怕,當下第一個意識,便將祂與其它正在執勤的陰差聯想在一起。當時還小,還不曉得在醫院裡,如果看到祂們,是不可以將『讓路』的姿勢作太明顯,一來怕他人將當事者當成瘋子,二是讓陰差知道當事者見得到祂們,因此早在進醫院時,我一直左閃右讓,深怕去撞到陰間的警察叔叔,但看在外公及表妹眼中,前者認為我貪玩,後者以為我又在搞笑,故二人並無察覺任何異狀,可看在祂們眼中,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那男子問我是否能見到他,聽在我耳中是很平常的事,看得到就看得到,你又不是超級賽亞人,為何擔心他人見得著?於是點了點頭,沒對祂說話。那男子淡淡說道:「千萬不可告訴他人你看得見我們,於你於我皆無好處。」那『處』字方畢,便不見人影。

  我會怕嗎?真的不怕,陰差不同於一般惡棍沒品亂害人,只要不去冒犯,理應不會出事。我聳聳肩,再次邁開步伐。

  回到長廊,外公還在與江南七怪哈啦,當快走近他們時,又一次地想快步通過,猛地外公命我過去,只得硬著頭皮走向他們。說實在的見他們倒無所謂,可我獨獨不想見柯鎮惡,但好死不死他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現場,見他全身幾乎纏滿了紗布和繃帶,嘴唇上有明顯的幾處破皮,黑風雙煞真將他傷成如此?不禁瞧了其它人,也沒有比他還嚴重的。這樣的一個衰樣,若非外公在場,我早已笑彎了腰。

  柯鎮惡一見到我,一開口又是問到底去哪惹來黑風雙煞?說祂們手段毒辣、滿身戾氣,又喇叭說昨晚他為了救我及其它六怪做出了很多犧牲,若不是他英明神武,我早見祖宗去了。

  他實在很令我反感,喇叭了一大堆,就是不肯承認戰敗,滿口直說昨晚怎樣又怎樣,理由一大堆,連唸小二的我都知道靈學師父哪有可能一來就棄文就武,與對方大打出手的?如此胡來,若非黑風雙煞放你一馬,他還能站在這裡瞎扯淡?我看是他見祖宗去了吧!

  這次外公並沒有一起罵我,他的表情告訴著大家他很無奈,但不知如何是好?其餘六怪聽柯鎮惡還在卡唬爛,某些人的臉上越來越難為情,外公看著窗外,心中若有所思。此時,眾人除了柯鎮惡之外,全然沉默不語。

  柯鎮惡那傢伙也不曉得要喇叭多久,見外公無心聽他鬼扯,忽左忽右地纏著外公,說是他一定有辦法制伏黑風雙煞,外公亦不時別過頭向我望上一眼,時而搖頭,時而嘆氣。我一時間無法回到三阿姨那邊,看著外公的表情,站也不對坐也不是。韓小瑩見狀,身子一挪,要我坐在她身邊。

  韓小瑩比起討厭的柯鎮惡好上一萬倍有找,柔聲細語,笑臉迎人,雖然有點年紀,可是她就是有一股熟女的致命吸引力,真不曉得她那麼正,為何跑去當道姑?不過,她問我的問題一樣使我反感,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我說出黑風雙煞是誰?要能說的話我早說了,何必每每都因為此事而無辜受罰呢?韓小瑩倒也厲害,拐彎抹角,就是要套出我的話,果然女人皆攻於心計,若稍不甚,說出口的話馬上被拿來大作文章。

  她問不出所以然,只得放棄,一旁的朱聰、韓寶駒、南希仁、張阿生以及全金發,皆圍在我身邊,幾個大人你一言我一句,硬要逼我提供情報,看了外公一眼,他絲毫沒有替我解圍的意思,真令人失望。那隻飛天蝙蝠仍在自吹自擂,真想請老大姐一腳踩扁他!

  忽地朱聰又對著我上下打量,越看眉頭越是深鎖,面帶驚恐,指著我向眾怪道:「他哪來渾身的詭異磁場?」聽他這一說,換我眉頭深鎖,面帶驚恐,尋思:「有完沒完啊?拍武俠片是不是?還『渾身詭異磁場』咧!到底又看我哪裡不順眼了?」韓小瑩道:「早瞧出來了,打第一次見到他,身上就一直有著一股怪異氣場。」我更不明白了,到底什麼是『怪異氣場』?

  朱聰說著朝我天靈蓋一摸,猛地他的表情難看,趕緊將手徹回,整個人退了兩、三步,方能站定,直說自己全身痠痲。其餘之人半信半疑,皆依樣畫葫蘆般地朝我天靈、心窩、上八卦(指胸口)摸下,結果全都和朱聰一個樣,被他們所謂的『怪異氣場』震回!只見得人人臉上寫著:『難以置信』四字。如果表弟在場,一定又會說我是超級賽亞人。

  這怪氣場在當時我也不曉得是怎的一回事?後來長大些,老大姐說是給我的『..氣..壁』的(又忘記了),主要是讓不速之客無法輕易傷害我。『氣』?難道是超級賽亞人的鬥氣嗎?

  七怪又聚在一起討論著我身上那股『怪異氣場』。當然,以下對話也是憑印象硬下筆的,實在想不太起來。

  韓小瑩低聲道:「這孩子卡陰卡得如此嚴重,若是昨晚那兩個女人所為,只怕是幫不了他了。」張阿生道:「昨晚那兩個女人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只是個孩子,要迷要淫,也該找個成年人才對,找個小鬼有何用?」修道之人講這種話,道都修哪去了?真是夠了。朱聰道:「恐怕那兩個女人別有用心。」韓小瑩道:「我實在很心疼這孩子,只可惜..」嘆了口氣,又道:「技不如人,幫不上忙。」韓寶駒道:「大家想一想,身邊道友之中,有修為更高深的仙仔嗎?」全金發苦笑了聲,道:「以我看來是沒有了。」朱聰道:「那倒未必,以我所知..」接下來我真想不起來。但遺忘的那一部份應該不是重點,主要是討論其它的奇人異士,也因為如此,『全真七子』即將出場了。

  柯鎮惡一見到六怪意氣消沉,居然跑來精神講話,說是與外公商議過,兩天後還要與黑風雙煞一決雌雄。哇靠!柯鎮惡你在小說裡不討喜便罷,怎的在現實生活生還是這麼白目?其它六怪再怎樣也知道自我檢討,為何你就是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外公也真是的,這種王祿仔何必再相信他?再去幾次也一樣,打不贏就是打不贏。

  外公的表情,其實他老早已對江南七怪沒了信心,礙於人情還是再給個機會讓他們試一試。然而,江南七怪再鬥黑風雙煞,是凱旋歸來,還是再一次的慘敗?以江南七怪的本事,連我身上『怪異氣場』都化不開,能解決得了黑風雙煞嗎?再者,童年玩伴維婷,她真沒事了嗎?柯鎮惡將問題處理妥善了嗎?還是又引起另一場風波呢?我們看下去。

  一群人討論許久,外公因要返家,故與七怪打個約定,請他們兩天後準時前來,並說會依約準備該有的三牲五禮,向七怪一一致意後,臨行前去探視三阿姨,便帶著我和表妹回家。路上,表妹果然問我為何剛剛進醫院時,整個人好像在閃避某物一樣,忽左忽右,看起來很逗趣。我並沒對她說實話,依然以超級賽亞人簡單帶過。

  一回到家,表弟一見到我,又是左一句超級賽亞人,右一句超級賽亞人,雖說當年大家皆年幼,可他為何會對超級賽亞人這麼感興趣?如今,我與他都已長大成人,問起這件事,也不曉得他是故意裝瘋賣傻還是真已忘卻,直說自己根本沒說,是我誤會了。

  懶得與他糾纏,逕自回房寫作業,方坐下沒多久,可能是這幾天沒睡好,登時大感卷乏,草草完成幾篇數學的計算題之後,倒頭便睡。這一睡,並沒出現一大堆狗屁倒灶之事,睡前依稀記得時間是早上十點多左右,當我醒來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鐘。

  我打了哈欠,起身呆坐於床上,腦袋瓜子空空蕩蕩地好像暫停運轉了一般,搔搔頭,抓了抓手臂,兩眼盯著前方開始想女人。各位別誤會,當時還小,根本沒女朋友或感興趣的對象,所想的女人是家母以及老大姐啦。

  母親大人早逝,老大姐搞神秘,兩個女人皆讓我當時很有得想,前者望祂死而復生,後者則望之告知身份來歷,想當然爾,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若真能實現,天下間還有何事不能為?

  這一想,約莫一頓飯時間,忽聽得門鈴之聲大作,隔了良久,隱約聽到外公外婆在與人對話的聲音。那聲音一聽之下便知曉來者為羅媽媽,她又帶著維婷到外公家作客,可又不知怎的她語氣越來越激動,越來越無奈,最後居然放聲大哭!

  這又讓我不明白了,羅媽媽到底又發生什麼事?難道是維婷不乖嗎?亦或是羅爸爸搞外遇?才經過一天的時間,羅媽媽一家人究竟又產生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巨變?好奇心驅使我動身前去客廳一窺究竟,可外婆一見到我,便下令命不得靠近,只說道:「長輩討論事情,小朋友站一邊去!」當時不明白為什麼?直到事後才曉得箇中原由。原來,羅媽媽來此的目的,並不是單純的老鄰居串門子,而是她的千金維婷身上又發生許多常理無法解釋的怪現象。前文提到,維婷曾有過發浪、自殘等行為,經過自家請來的師父以及江南七怪的協助,本以為天下太平,怎知全都只是假象,維婷正常沒多久,又開始興風作浪。先是發浪的情況沒改善,反而變本加厲,起初只是坐在家中窗口對著路人坦胸露背、淫聲穢語、勾引父親與自己交合之外,最多就是搞自殘,可現在非但有上述兩種情況,還會不時爬上供桌,將自家祖宗牌位以及神像給扔到地上,上前阻止,換來是被她以『昇龍拳』KO的下場。再者,維婷發浪的情況已不僅限於此,甚至自行跑到路上,將所有雄性人類,無分長幼,硬是強行擁抱,嚇得一對人直說維婷發瘋,要不就是卡陰卡煞!

  上述的情況,個人覺得並不是最誇張,因為自兒時到現在,常聽到周遭友人向我說過類似的故事,久而久之,見怪不怪。

  不過,維婷的情況不止如此,羅媽媽更說她打從上芝山岩的那一天起,常會神情緊張、語帶惶恐地道:「我不要當小千,我不要當小千!」她到底在說什麼?這一句話當日在芝山岩上也曾聽過,大家都知道她不想當小千,可『小千』究竟為何?始終無人知曉。

  這可怪了!羅媽媽也請過靈學師父到家中檢視過,理應能解小千之意,可為什麼至今她仍不知?而江南七怪中的成員不也到過她家,前前後後這麼多人,怎的就是無人能解開『小千』之謎?

  『小千,小千』外公外婆反反覆覆,唸了一次又一次,中文唸完換台語,竟無法領悟其中的玄機,難道維婷無意中學會了以古印度文所編輯而成的『九陰真經』嗎?她如此怪異的行為,是否誤練了黃蓉所唬爛出的山寨版『九陰真經』,進而走火入魔呢?我們看下去。

  羅媽媽只會哭,打從一進門便不停的哭,讓外公略感不悅,但又不得發作,只能稍作忍耐。此時的維婷似乎是正常狀態,她一見到躲於遠方偷聽的我,便開開心心地跑了過來,將我拉至後院,一開口就說她家有鬼。

  見了維婷,我並沒有感到開心,反而產生畏懼,方才聽了一大堆有關她的『豐功偉業』,使我有點不太想面對她。可維婷卻不然,她也不管別人說了她什麼,只想對我吐露心中的恐懼以及不滿。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面面相覷。維婷忽地雙手緊抱著我,啜泣地說她好害怕,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做出媽媽口中所說的行為,更難想像她爬上供桌去搗毀神像及祖宗牌位。

  如果維婷在這件事之前像這樣抱著我,身為一個正常的雄性動物,理論上來說是大感快意,只不過一想起方才羅媽媽所說的話,令我實在想將她推開,並且退避三舍。

  面對眼前突如其來的舉動,我尚年幼,隻字難吐,更甭談說些好聽的話安慰對方,登時腦中一片空白。眼角只見小白兄跑了來,於二人之間前前後後、忽左忽右地穿插著。

  維婷抱了我良久,她時哭時鬧,聲音忽大忽小,對於我屢屢發問,卻不加理會。當下心中略顯不悅,可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嘴裡無意識地說:「妳..」口中只說了一個字,維婷停止哭鬧,擦了擦眼淚,放開抱住我的雙手,道:「爸爸媽媽都不相信人家說的話,整天只會說我被魔鬼纏住,請了一大堆穿長袍的人來欺負我,硬是要人家喝一杯又一杯的怪茶水,那味道好噁心。爸爸說我會拖光衣服,跑出去對路人無禮..可是人家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記不得。」

  她哭了許久,一開口就是長篇大論,原本已無話可說的我,現在更不曉得要如何開口。不過,維婷所說的那些話倒是重點,由此可見江南七怪根本沒有解決問題,說不定衍生出更多問題,要不維婷的狀況又作何解釋?難道她胡說八道或者自導自演?天底下有人無聊到去幹這等事?而羅爸羅媽處理的方式也不太對,既然二人皆相信女兒是卡陰卡煞,那麼應該要去了解狀況,怎會問也不問,直接請師父作法,若之中出了差池,可待怎辦?

  我「啊」地一聲:「維..」又只說了一個字,維婷小手推了我一把,嬌嗔道:「你不要吵,給人家先講!」我不耐煩地點點頭,手一伸,示意她再說下去。維婷將腳邊的小白兄趕跑,又道:「我跟爸爸說每天晚上都會有一個怪爺爺,祂好可怕,穿古代的衣服,然後..然後一直走近我,說..說人..說人家很漂亮,要我當祂的小千。」

  『小千』?又是小千,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維婷打從那天上了芝山岩,此後便一直說著這一句話,她說「不想當小千」,到底什麼是小千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要硬去逼問,馬上放聲大哭,這一點確實令羅爸羅媽挺頭痛的。

  維婷理了理頭髮,道:「大頭,你為什麼都不說話?」我道:「呃..維婷..」話又沒得說完,維婷叫道:「我就知道你不信!」說著又開始啜泣。我正色道:「沒有說不信,只不過..我也沒辦法幫上忙。」維婷一聽之下,怒不可遏,推了我一把,跺著步伐到我身後去了。那時,我也沒話說,蹲下身去逗著又跑過來的小白兄玩。

  忽地維婷在我身後說道:「大頭,你不是常常說自己是大俠和超級賽亞人嗎?」我回首望去,笑道:「那當然了。」維婷撇嘴道:「那好,既如此,你要想辦法救人家,因為你是超級賽亞人,一定有能力打敗怪爺爺。」忽地她含羞帶愧:「如果..唉呀,你幫我的話,人家就當你的..」一語未盡,年幼的我再無知,也知道她想以身相許。

  這一句話若是現在說,我一定義不容辭,無奈當時大家童言童語,聽過便罷,壓根的不會去想。維婷成年後,我沒再見過她,不過表弟讚之「亭亭玉立,美豔動人」。若此話為真,不知她當年的那一句話是否還算數?

  維婷一語方畢,我心中暗喜:「好棒喔,我可以娶維婷當老婆耶!若不然,當女朋友也不錯!」當然這又是童年幻想。忽地腦中靈光一閃,想通了一件事,尋思:「老師說古代男生如果娶很多女生,除了正房稱妻之外,其餘皆稱妾。咦!小千..小妾..啊哈,對了,小千應該是小妾啦!那個怪爺爺說要維婷當小妾啦!」

  老大姐說我呆呆傻傻,真是如此嗎?雖然我才唸小二,可國文程度卻不差,長輩想不通的問題,居然讓我給想了出,而這個答案又是正確的,只不過維婷當年與我一樣,聽不太懂鄉音過重的方言,亦或是她於夢中驚嚇過度,導致口誤,故說出「我不要當小千」,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當我正想告訴為婷方才領悟出的答案之時,羅媽媽已將她帶走,臨行前,她回頭望了我一眼,那表情似乎訴說著她有千百個不願意回家。維婷一走,我告訴外公外婆關於『小千』的答案,遺憾的是換來一頓訓,被趕回房間寫作業。當晚八點多鐘,舅舅自醫院將三阿姨帶回,醫生表示她只驚嚇過度,造成身體暫時不適,並無大礙。

  當晚,如同以往,我與表弟、妹老早被舅舅督促就寢,於房內隱約又聽得長輩們在客廳討論事情。全家人似乎分成兩派,一派直說江南七怪有辦法妥善處理靈異事件,另一派卻不然,堅持七怪無能亂搞一氣,想找他人替之。忽聽得三阿姨昂聲說只相信其餘六怪,壓根不信柯鎮惡。表弟、妹聽了是哈哈直笑,我則擔憂維婷的情況。

  是夜,依然無法入睡,心中依然暗爽維婷中午所說的『以身相許』,未知想了多久,老大姐一干人等又出現於床尾,人群中又多出一位陌生女子。

  我坐起身,開心叫了兩聲「姐姐」,祂笑而不答,左側的恬兒一樣是微笑朝我揮了揮手,右側的雅兒還是不發一語,用僅剩的一隻眼四處觀望。但,我的目光是停留於那位陌生女子身上。

  那女子身著淡黃蘿衫,與老大姐的款式差不多,手持宮女扇,腳踩繡花鞋,身高與其它人差不多,一樣朝著我微笑。

  以下對話也是憑印象拼湊,若有對不上的地方,還請見諒,因為實在想不太起來。

  我下床走至老大姐面前,道:「姐姐,柯鎮惡說還要對付妳耶,我有阻止他們,可是沒人要理我。」雅兒哼笑了聲:「老雜毛。」老大姐笑道:「先不談這些兒,咱先介紹另一個姐姐讓你兒熟識。」說著指向身後女子,道:「那位是小柔,一樣是咱姐妹。」

  終於沒有那什麼兒兒兒的一直兒下去了,再下去我要成呆頭鵝了。

  老大姐說話的同時,小柔微微向我淺笑點頭。我道:「姐姐,為什麼上一次妳沒出現?」老大姐道:「那七個假半仙給咱提鞋兒也不配,安能見咱?」雅兒道:「小老弟,怎的你很想小姐自失身份?」我又聽不懂了,愣頭愣腦看著老大姐。恬兒道:「雅兒呀,怎的妳就不能面善些,小老弟可怕妳了。」一旁的小柔掩嘴淺笑。

  不知為何,我一直不自覺去盯雅兒戴著眼罩的地方,祂一見狀,道:「瞧個啥勁兒?笑話咱嗎?」這句話不怒而威,嚇得我又拉著老大姐裙襬躲到祂身後。老大姐摸摸我的頭,道:「怎的你兒?」我聽不懂老大姐問我什麼,只害怕望著雅兒。老大姐嘆了口氣,道:「雅兒,笑笑嘛!瞧你兒這橫相。」雅兒道別過身去,道:「轉過身去,他沒得見,這的不怕啦。」那句話光看打字,也許網友們覺得沒什麼,可印象中,那一句話的音調是:「俊過三去,他MO地見,這滴把爬啦!」整句話以注音符號中的二聲居多,如果網友們是當年的我,請問如何能聽懂?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陣笑,那叫小柔的笑得很優雅,祂生前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吧。我道:「姐姐,為什麼江南七怪要對付妳,可是妳一點都不會緊張,也不會害怕?」老大姐笑彎了腰,道:「對付咱?假半仙連咱丫環且不敵,咱何來緊張之有?」又道:「如他們又要弟兒你配合,只管從之。」我「喔」一聲,老大姐又道:「兩天後咱照舊不出,一樣由祂們代勞。」恬兒笑道:「咱倒要秤秤老雜毛可有加重斤兩。」語畢,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老大姐真的挺神通的,祂根本沒和我一同去醫院,可卻知道外公答應江南七怪再讓他們試一次,亦知道時間是兩天後!不止如此,祂還要我乖乖配合江南七怪,可能是擔心我反抗,惹來更多的麻煩吧。更奇怪的是祂還說我當日在醫院遇到的陰差是好人,不會亂來,要我不必懼怕。我連說都沒向祂說,這也能知道,還好祂不是八卦記者,若不然,後果豈不堪慮?

  老大姐一群人越說越興奮,越談越起勁,可讓我完全插不上話了。忽地恬兒道:「小老弟,那天再請小柔讓你兒開開眼界兒。」小柔道:「只怕見笑。」

  小柔說的話就讓我比較能聽得懂,祂的腔調不是老大姐那一種,聽起來像以中文、台語、客語混搭而成,雖然某些方面依然令我摸不著頭緒,可比老大姐的好上太多。

  小柔那天只說這四個字,其餘時間全然不語,只微笑點頭應對。

  老大姐又摸摸我的頭,指著床命我就寢。記得當時我好像不肯,硬拉裙襬要老大姐或其它姐姐教我功夫,東扯西蓋說要拜師學藝。這一亂,當然又令祂們啼笑皆非。那個雅兒之前說自己笑不出,我偏記得祂當時「哇哈哈,嘻嘻嘻,哦呵呵呵」地大笑。不過很奇怪,我們說話音量其大,但沒人能聽見。平常只要就寢時間一到,被長輩聽到房內仍有嘻鬧聲,一定會有人闖進來訓話,可當時並非如此,床上的表弟、妹似乎聾了一樣,聽不到任何聲音!

  兩日之約,轉眼已到。

  當晚,如同上回,我又被強迫沐更衣、壇香淨身。除此之外,少不了一杯又一杯難喝反胃的神茶。江南七怪此次前來,少了三人,分別是朱聰、韓寶駒以及韓小瑩。事後聽外公指出,七怪之間為了此事,意見好像相左,一派表示老大姐可能真是我的冤親債主還守護靈什麼的,不會施以毒手,加上本身技不如人,實無必要繼續下去。另一派卻堅持與邪魔外道不共戴天,非得有個高下方休。想當然爾,那隻『飛天蝙蝠』柯鎮惡一定是後者。

  後院之中,東廂有個長方形鋪著條紅布的大案,上方前頭擺了插滿香枝的香爐,中間盡是三牲五禮,末端眾多的法器以及冥紙。那些冥紙非同一般,張張皆已剪成人型模樣,貼上靈符,再以朱砂繪出五官,於夜晚的燈光下,顯得萬分恐怖。香案之下,共五個蒲團,四大一小,較小的那塊上方亦貼上許多黃色靈符。蒲團四周每隔約莫三步距離放置一盞插著紅燭的燭台。西廂那方則空無一物,只見小白兄於該處東張西望。

  中央空地,以黑色靈符擺上一個怪圖騰,是啥樣式看不出,當然也看不懂,僅知是個偌大多邊圓形,不像太極亦非八卦。陣中一張大圓黃紙上寫了個『敕』字,陣外周邊亦有疊疊冥紙、靈符為襯。

  柯鎮惡指示現場不得有女子存在,故一旁座椅上僅外公與舅舅,兩人神情緊張、坐立難安。表弟因滿口超級賽亞人之故,老早被外婆擰著耳朵進屋去,隱約聽到她老人家的訓斥之聲。

  全金發引導我坐於後方的小蒲團之上,朝著我天靈、人中、胸口之處又是一陣比劃,天曉得在作甚?忽地小白兄似乎看柯鎮惡不爽,對著他不停吼叫,舅舅連忙將之栓回邊柱。

  四怪準備就序,紛紛坐於蒲團之上,雙眼緊閉,口中唸唸有詞。

  這一次仍然與上回一樣,一大票人於該處坐上許久,那幾杯神茶依舊發揮它的威力,登時我的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吐也吐不得,拉也拉不成,腦袋瓜子沉重,兩眼昏花。唯一不同的是小白兄並沒有發飆。

  約莫又過半小時,舅舅低頭打盹,外公站起身來回跺步,不時朝江南七怪望上一眼,口中呢喃有詞。忽聽得屋內有人叫道:「大家有沒聽到腳步聲?」又一人叫道:「哪來腳步聲?莫要自己嚇自己。」緊接著是表弟的嘻鬧聲,良久則又聽見表妹的啜泣聲。外公甚怒,朝屋內大罵,令眾人閉上嘴,休得胡鬧。

  轉眼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略感尿意,向張阿生表示欲如廁,說著看了四怪一眼,他們好像全然入定一般,對於方才的吵雜聲以及我的說話聲絲毫不理會。現場無風,空氣悶熱,可眼角卻瞥見蒲團邊上的蠟燭火影飄動,看似有風向左來,而燭火往右去,全朝同一個方向,現場亦突如其來出現「鏗鏗」之響。

  頓時,彼方小白兄倏地站起,撐著兩條後腿挺身而立,朝著大門吼叫,邊吼邊跳。我尋思:「小白兄又怎麼了?該不會又像上次一樣發飆吧?」思緒方起,忽覺雙眼痠痲,又與上回一樣,見到的一切皆黑白、彩色相互替換,耳鳴情況也漸漸開始。異狀方適應沒多久,忽聽得「嚓」一聲,現場有個像閃光燈的亮光一閃,使我雙眼眨了一下,再次張眼時,一旁的外公、舅舅以及小白兄又不見影了!

  便在此時,感覺一股力量襲來,晾衣繩上幾件衣物給扯落,呼地一聲,蒲團邊上幾根蠟燭熄滅且攔腰而斷。

  此時又聽見一個怪聲響,緊接著後院日光燈盡皆熄滅,只餘一盞忽亮忽滅地閃爍著。當時耳鳴的情況較輕,隱約聽到有人操著台語口音大喊:「來了,來了!注意點,可別分了心。」接著現場好像一陣亂,明明現場排除小白兄僅七人,扣除忽然不見的外公及舅舅也該餘下五人,可當時的步伐聲、喧嘩聲聽來,整整有二十來人左右,更令人驚訝的是居然有孩童的嘻鬧聲!那嘻鬧聲並非發自於表弟、妹,陌生之至。再者又聽得南希仁大喊:「有人,有人!」,緊接著又有女子的笑聲,此時我已感覺到後院又增加了若干人。

  柯鎮惡第一個沉不住氣,隨手抄起一個怪物件往前方空曠處擲去,只見那物件呈拋物線向前,飛了一段距離後,忽然靜止,「嗤」地一聲,產生出些許火花,垂直落下。當下隱隱約約見到彼方站了一個人,不過看不清楚樣貌,從外型來判斷,來者是個女子。全金發大喝一聲,打起手印,唸起經文,向前跨了一步。那女子不言不動。張阿生向其餘人道:「可動手了嗎?」四怪可能從方才的異象得知來者修為不下於自己,無人敢貿然出手。那女子仍是不動,黑暗中更顯得鬼氣森森,駭人無比。

  我見了那女子好像不是老大姐或祂的姐妹淘,心下不免起疑:「那是誰啊?姐姐為什麼不見了?」

  忽又聽得屋內二阿姨大叫:「怎麼突然跳電了,黑黑的好可怕!」在這句話之後,我什麼也聽不見了。

  四怪與來者無一方肯先動,如此僵持著,幾乎有一盞茶時間。四怪應該沒開口說話,說了我也聽不見,當下也許是萬籟俱寂。

  全金發還在打手印唸咒,忽地他將桌上那一堆剪成人型的冥紙全數扔出,成千上萬的冥紙片人散落一地。那女子更奇,不知何時已立於中央的怪圖騰正中心,身後不遠處,出現了恬兒和雅兒。

  黑暗之中,看什麼東西皆不清楚,加上耳鳴,行動極為不便,可我偏就能清楚的看見、聽見老大姐一行人的一舉一動,奇哉怪也!

  那個先出現的女子是小柔,可當時我沒記性,老早將祂給忘了,故再次相見,一句話卡在喉嚨說不上來,只能呆望著對方。祂也沒對我說話,只眨眼一笑,接著笑望柯鎮惡一干人。後方恬兒道:「呀嘿!怎的剩四人?」雅兒道:「老雜毛丟了膽。」說著二人哈哈大笑。

  全金發大喝:「敕!」身後三怪倏地站起,四人一同跑至案前,朝著怪圖騰一陣比手劃腳。說來甚奇,那些散落一地的紙片人好像有了生命,躺在地上微微抖動,甚至跳動。忽地站在彼方的恬兒雅兒出現在我身邊,兩人踢翻了蒲團邊上的燭台。恬兒拉了一塊蒲團,坐於我身旁,雅兒則於一旁走來走去。恬兒一手搭了我肩,朝著前方道:「小柔,咱說別玩太久囉。」小柔微笑,並不答話。

  四怪似乎不曉得背後有人,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我已見到他們個個汗流浹背。忽地柯鎮惡喊道:「換!」四怪隨著圖騰邊緣轉換位置,地上紙片人似乎朝著小柔逼進。張阿生一聲「敕」,紙片人又往中央推進,四怪則再次換位。中央的小柔依然搔首弄姿,全不理睬。

  那個香案此時無端端地被翻倒,案上之物掉落一地。奇的是一個大香案倒去,居然沒發出半點聲響!

  因如此,眼前的一切我看得更清楚。

  四怪又更換了幾次位置,小柔終有了動作。只見祂好像在算著圖騰方位,小步輕移,忽左忽右,一腳踩下的地方皆發出「啪啪」聲響,產生小火花,進而冒青煙。猛地又見小柔踩住腳邊附近的紙片人,聽得聲聲怪響,密如連珠,猶如唉嚎。

  此景持續良久,只見四怪之中,柯鎮惡嘴角滲血,南希仁單膝跪地,張阿生臉色鐵青、全金發全身顫抖。小柔依然小步輕移,算著方位,扭腰擺臀地走動,突然祂朝中央走去,立於中央那塊寫著『敕』字的大圓黃紙之邊上,右腳微微跆起,離紙面大約數十公分的距離,對著四怪笑上一笑,不見祂踩下。

  四怪見得此舉,無不惶恐,南希仁更是駭然,自臉上可看出他內心的恐懼與焦慮。雖不知圖騰中樣的大圓黃紙為何物,打從四怪臉上之神情,是不難看出箇中原由,那張大圓黃紙似乎對於他們來說很重要。

  那圖騰中央的大圓黃紙,看來應是類似碟仙、錢仙等『請仙術』的『本位』。如此一個陣法,我手邊並沒有任何相關的資料,必竟道家派系眾多,派系中亦還有其餘大小支派,雖說萬法不離其宗,每個派別對於『法』也許持不同的看法與立場,見解方面多少有些出入。不過,曾於一些書籍中找到不少關於道家陣法的簡介,絕大多數的陣法皆轉自於古代大將或名軍師的兵法圖陣,例如:三國諸葛亮的『八陣圖』。

  『八陣圖』的組成,是以乾坤巽艮四間地,為天地風雲正陣,作為正兵。西北者為乾地,乾為天陣。西南者為坤地,坤為地陣。東南之地為巽居,巽者為風陣。東北之地為艮居,艮者為山,山川出雲,為雲陣,以水火金木為龍虎鳥蛇四奇陣,作為奇兵。佈陣是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玄武,虛其中大將居之 八陣又佈於總陣中,總陣為八八六十四陣,加上游兵二十四陣組成。總陣陰陽之各三十二陣,陽有二十四陣,陰有二十四陣。遊兵二十四陣,在六十陣之後,凡行軍、結陣、合戰、設疑、補缺、後勤全在遊兵。有讚歌頌揚『八陣圖』威力無比:「陣間容陣、隊間容隊;以前為後,以後為前;進無速奔、退無遽走;四頭八尾,觸處為首;敵衝其中、兩頭皆救;奇正相生,循環無端;首尾相應、隱顯莫測;料事如神,臨機應變。」八陣之法,一陣之中,兩陣相從,一戰一守;中外輕重,剛柔之節,彼此虛實,主客先後,經緯變動,正因為基,奇因突進,多因互作,後勤保證。(資料載於奇摩知識)

  以兵法圖用於靈學,其實也是有所道理。兵法用於行軍打仗,其殺戮之氣頂盛,威猛陽剛、奇妙無常、變幻莫測。故道家將之改良使於靈學,無不想藉軍威剛毅之勢,嚇阻牛鬼蛇神,令其畏怯,後擒之。

  各陣法中,無論是兵法大陣亦或靈學奇陣,當中必有所謂的『本陣』,或稱『本位』,更有名稱為『陣眼』或『陣心』,該處於靈學奇陣而言,必是要害之所在。如同武學上之『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等,皆有一處無論再強,亦無法修練的『死門』,有稱『練門』或『死穴』。該處柔弱異常,對手不必施上強力,只稍發以巧勁輕觸,非傷即死。

  眼下小柔欲踩下的地方,應為該圖陣的本位,可想而知,這一腳下去,四怪便像上述所提到的非傷即死,怪不得他們一見到小柔跆腳會如此緊張、惶恐。

  四怪與小柔又僵持住。我尋思:「那個小柔的下盤太穩了吧,金雞獨立如此久一的一段時間,居然不見倦容!難道祂的腳不痠嗎?」忽見得張阿生好像對著三怪說話,也許說出的話不順耳,換來柯鎮惡白眼。全金發替換手印,一個劍指朝小柔指去。小柔側身一閃,好像閃過了某個我看不到的物件。祂身子一回,立於原處,再次將腳跆起。

  小柔道:「我不與各位為難,若願收手,大可離去。」此話一出,見得張阿生似有逃亡之慮,看了三怪一眼,嘴上說了一堆,收起手印,搖搖頭蹲了下去。看他的樣子好像正喘大氣,滿臉油膩,汗如雨下。

  小柔講話讓我較能聽懂,總算不是咱不咱的。說到咱不咱,在我上國中之後,向老大姐提出過請祂修正說話方式的要求,原以為祂不肯,一定會惡整我一頓,沒想到祂居然一口答應。此後,雖然鄉音一樣很重,可比起以前大有改善,再也不會有聽沒懂了。

  說來甚奇,張阿生如此一個舉動,換來身旁的恬兒、雅兒哈哈大笑。恬兒指著張阿生,向我說道:「他認輸了。」我「咦」地一聲,起身欲往前去,恬兒拉了我一把,道:「不可靠近,當心受到波及。」受到阻攔,只得站回原處,拉長脖子,觀看遠方的情況。

  張阿生又對小柔說上一堆,可我依然聽不見,待他說完後,小柔道:「既已服,大可離開。」說著踢起一個包著紙的小物件給張阿生。只見張阿生一把抓住,起身收拾自己的物品,奪門而出。

  三怪見張阿生如此舉動,無不瞠目結舌,大感不可思議。

  這一幕乃是我頭一遭見到靈學師父戰敗,落慌而逃的景象。以前聽長輩在討論,原以為僅是無稽之談,萬萬沒想到果真有其事。

  一旁雅兒道:「柔妹子好生菩薩心腸,讓那廝這麼走了。」瞥見我盯著祂眼睛看,冷笑了聲,又道:「該讓他給妳兒磕上幾回頭,喊聲祖奶奶。」小柔淺淺一笑,向其餘三怪道:「你們呢,看待怎辦?」忽地全金發往前搶上幾步,手上也不知何時多出了把類似錐的法器,朝小柔心窩刺去。

  小柔不閃不避,全不理睬,右腳跆起,微微跺下,全金發雙腿一軟,於祂跟前約莫兩步之處癱坐在地。眼前此景,令我不禁一愣,身旁兩個大姐格格嬌笑,渾然忘我。

  小柔看著全金發,道:「何苦?」說著又向一左一右的二怪道:「你們呢?」欠身拾起與方才一樣的小物件,放至全金發身上。二怪不理會小柔,朝癱於地上的全金發大喊,可他卻一動也不動,靜靜地癱坐在小柔身旁。

  恬兒見我滿臉疑惑,笑道:「你小柔姐性善,將假半仙置於中央的『本魂』交還,不願下殺手。若真下得,恐命休矣。」我聽祂如此一說,說實在的沒有興趣,只想知道『本魂』是何物?恬兒也許知道我想問,要我不必了解太多,有些事沒必要知道。好吧,祂說了算,誰叫我不是個『咖』。

  接下來,是一個更令人瞠目結舌的畫面。柯鎮惡好像對南希仁下指示,可南希仁壓根地不理會,扔去手中法器,雙膝一彎,跪了下去。見他神情緊張、驚慌,整個人像喪失信心般全沒鬥志,向小柔說了不少的話,一旁柯鎮惡似乎在罵他。幾分鐘後,小柔點點頭,道:「道長請走。」說著一腳將小物件踢向南希仁。

  柯鎮惡向南希仁大喊大罵,可他卻頭也不回地跑去,連隨身物品亦無暇收拾,一溜煙不見人影。現場僅剩柯鎮惡柯大俠一人。

  小柔道:「道長你呢?」

  看柯鎮惡的表情與嘴形,八成也猜到他正破口大罵,不過多多少少瞧得出他其實也很害怕,因此故作兇像,撐著面子。我猜柯鎮惡當時應該是說:「妳們這些邪魔外道,老夫今日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與妳們同歸於盡!」或是:「自古正邪不兩立,貧道今天要降魔伏妖!」

  你們認為呢?

  小柔笑著搖搖頭,正欲說話,雅兒搶道:「柔兒妹子,待老雜毛敗下陣求饒時,命那廝打妳兒裙角過。」說完與恬兒格格嬌笑。

  當然那時候的我又聽不懂整句話後半段的意思,後來才知此意是指『胯下之辱』。

  小柔微微一笑,道:「這又何必?士可殺不可辱,無論如何,允他走吧。」還是小柔善良,當年要是雅兒,肯定要柯鎮惡『裙角過』,我看他不必混了。

  不過,柯鎮惡始終不肯善罷干休,要讓他走,免丟面子,可他就是不肯,硬要分出勝負高低不可。

  接下來的畫面,我連看都看不清楚了。印象中是柯鎮惡隻身抄起法器,跳往圖騰中央,還未撲到之時,小柔先是嘆了一口氣,緊接著腳重重一跺,畫面就沒有了。而我,雖然這次確定自己沒昏死,可當畫面一消失的時候,我又是躺在房間的床上!看一看鬧鐘,早上九點多。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我的的確確肯定昨晚沒昏死,可為什麼被送到房間會毫無知覺?走出房門請教長輩,舅舅說我昨晚早昏死過去,是先送醫再返家休息。外婆也表示我昨晚狂吐,吐出一大堆湯湯水水,腥臭無比的怪液體。更誇張的是整個人坐於蒲團上好像老僧入定一般,叫也叫不醒,推也推不動,起初以為出大事,與柯鎮惡一行人起口角。

  接下來外婆說的話更玄,她老人家說當時以為我出大事,摸一摸鼻子還有呼吸,可就是閉目不動,一直於蒲團上呈打坐姿勢,最後是她狂拜觀音大士將我救回來!

  真是這樣嗎?我真沒見到觀音大士,只有在疑似『異度空間』裡見到一場『武俠片』而已。江南七怪再度敗北,外公一家人又再一次地失望,難不成請來的皆事酒囊飯袋,連單純的卡陰卡煞也不會處理?

  這樣的一個氣氛下,換來我無緣無故又挨罵,內容不外乎是指則小鬼頭沒事亂搞,闖出一大堆令長輩頭痛又無法解釋的問題,也就是所謂的『出大包』。我真的無語了,根本從頭至尾皆沒有因為我而產生的問題,全家人便一口咬定我卡陰卡煞,請來江南七怪胡搞瞎弄,該收的沒收好,不該得罪的全得罪光了,與我又有何關係?再說,當年我要真坦承老大姐一事,長輩們會信嗎?不必想也知道根本不會,到底還不是以
『童言童語』或『胡謅亂蓋』論之。這又何必去說,無論如何去解釋,換來的亦是一頓又一頓的訓斥。

  外公真急了,一家人家庭大會再怎麼開,一樣是沒有下文,要不就是一大堆啼笑皆非的答案。想盡辦法軟硬兼施逼著我說,我依然守口如瓶,對於老大姐一事隻字不提,半句不說。什麼辦法都試過,偏就無法可解,無道可尋,外公語重心長地道:「好吧各位,請說說話,只要提出的意見有建設性,無論是多麼可笑,多麼天馬行空,亦或是愚蠢、迷信、偏方皆可,就算是絞盡腦汁也得給我想個法子。」

  說來道去,結論不也一樣是請靈學師父,可經過江南七怪這一亂,哪還有人敢去請,深怕又請來一大票兩光的江湖王祿仔。

  門鈴之聲響起,來者是羅媽媽和維婷。羅媽媽一來會有啥事?一樣是說維婷的情況越來越糟。外公此時也沒心情和她去扯,隨口交代個幾句,又回座與家人討論大事。

  玄妙之事又開始了。維婷打從一來就不太正常,整個人瘋瘋癲癲,滿口直說不想當『小千』,可一會兒又成了個饑渴蕩婦,硬找舅舅行周公之禮,再不然就是以自身腦袋瓜子去撞牆,撞完後袒胸露背,現場只要是男性,她則一一侵犯。

  腦海中的印象非常清楚二阿姨當年講過一句話:「這女人真是的,自己女兒卡陰卡煞還帶來亂。去她媽的!」這句話讓當年的我很想藉維婷來與全家做個機會教育,告訴長輩們卡陰卡煞是像這樣,不要再隨便看到個鬼影就亂開槍。

  維婷見了異性便撲,表弟讓她追著跑,忽地她轉換目標,一個跨步,搶到了我面前。她伸出手要抱,我來不及閃避,給她佔了便宜。這一抱,登時覺得她全身冰冷,雙眼銳利,兩條手臂極為有力。猛然間,我身體胸前一熱,隱約有股力量向外擴散,她「咕」地一聲,跌了出去。

  這股力量,便是江南七怪所說,那道怪異的氣場嗎?而維婷真是讓這氣場給震飛的嗎?難道我無意間於夢中,讓蘇察哈爾燦藉著『迴夢心法』,封我為『睡夢羅漢』,傳給了我『睡夢羅漢拳』嗎?眼前的異象,究竟會帶給外公全家什麼樣的訊息呢?我們看下去。

  羅媽媽見維婷跌了出去,趕緊將她扶起,指著我罵,說是我為何要推倒維婷。為什麼又是我,每次都是我,就不能有別人嗎?紛明是維婷自己跌了去,哪裡是我害的?

  可她這一跌,居然無端端地好轉,與之前那淫蕩樣判若兩人。羅媽媽一見之下,轉怒為喜,緊接著轉喜為疑,直盯著我看,走近我身旁上下打量。

  心中暗暗罵道:「又想怎樣?」羅媽媽沒說話,看了我一下子便坐回原位。外公道:「羅太太,令千金..」一語未畢,羅媽媽搶道:「甭問了,老樣子。」又道:「柯鎮惡那幾為師父還在嗎?」舅舅笑了笑,搖搖手道:「唉,請到兩光的,算自己倒楣,只能再請高明了。」說著便將近日來的怪事告知羅媽媽,又道:「羅太太找他們何事?」羅媽媽道:「本想請他們到敝舍再檢視一番,沒想到他們這般不濟。既如此,還是依曹先生你說的,另請高明吧。」

  因為長輩之間對談,我照慣例又被外公趕去後院。方至該處,眼前所見令我大吃一驚。現場有些許香枝香灰、或黑或黃的符令、乾枯的血漬以及幾張冥紙片人。小白兄正咬著紙片人,不停地甩頭,發出「嗯嗯」之響。

  忽聽得「喂」地一聲,還來不及轉頭,維婷已站在我面前。

  對於她方才的舉動,我並不會害怕,打聲招乎後,逕自上前,打算瞧一瞧現場的怪物件。而她似乎對於方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點印象也沒有,真不曉得她到底是沒印象,還是早已習慣成自然?

  維婷見我不理她,跟上前來挽著我手,不發一語。我朝她瞧上一眼,也沒多說些什麼,只告訴她等會兒無論見到啥,皆不可大驚小怪,高聲呼喊,免得又害我被罵。維婷嬌嗔直說好,便與我緩緩走向前方。

  方一上前,維婷馬上被畫上五官的冥紙片人嚇著,正欲高呼,我手一指,「喂喂喂喂」,連說四聲喂,道:「剛剛答應我什麼來著?」維婷道:「好啦好啦。」說著便走一邊去,離開那些紙片人。她也不想一窺究竟了,蹲下身去逗小白兄玩。小白兄並不理會她,逕自咬著紙片人猛甩頭。

  滿地的香枝香灰、黑黃兩色的符令不太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只對於血漬和冥紙片人較感興趣。只見那些畫上五官的紙片人樣貌極為可怖,些而笑臉迎人、些而怒意橫生、些而哭喪著臉、些而擠眉弄眼,喜怒哀樂四種表情皆有。除了幾片燒焦的較為完整之外,身首異處、攔腰而斷、缺手缺腳,大有殘缺。奇怪的是無論斷什麼地方,那些傷口均是平順整齊,看似利刃所為,絕非直接以雙手撕毀所致,小白兄咬在嘴上的也不知是哪位仁兄的上半身。

  那些紙片人為何會如此,到底是何人所為,昨晚在後院的人,無論是正常人或來自另外一個空間的,根本沒有人去動過那些紙片人,除了在圖騰內鬥法的江南四怪和小柔。若這樣來看,紙片人是四怪帶來的,理論上亦是由他們施法操控,那麼很明顯的應該是小柔大姐破壞掉的。再者,昨晚放置大圖騰的地方,有幾處的血漬,瞧上去是剛乾掉沒多久,這又讓我不明白了,昨晚應該沒人淒慘到吐血,可這些血漬是怎來的,莫非是冥紙片人,它們沒有生命,又豈能吐血?不過也很難說,孰知四怪對紙片人動了什麼手腳,讓它們有與常人一樣的情況也說不定。

  當下,直覺紙片人好像有生命般,臉上雖是畫上去的五官亦好像很痛苦,似乎隱隱約約能聽見它們在呻吟、唉嚎。也許是想太多,此景令我不太舒服,趕緊別過頭去。

  忽聽得舅媽於身後命我不可隨意碰地上的物件,我回頭答了聲「是」,馬上又將注意力轉回現場。

  舅媽當時不曉得哪根筋不對,自己向我提到昨晚的怪事。她說的其實也與舅舅告訴我的情況差不多,皆是我入定已久,看上去好像掛了,欲將我抱回屋內時,只聽得現場有許多聲音,如談話聲、笑聲、嘻鬧聲、怒罵聲,甚至一大堆「嗤嗤咕咕」、「乒乒乓乓」之響,隱約又好像見到圖騰內刀光劍影、不時閃著像閃光燈一樣的怪異奇光。

  聽舅媽一說,並沒有比較明白昨晚之事,只覺得越聽越不懂,越來越離奇。舅媽又說她昨晚和舅舅來抱我時,一直覺得我入定的附近有人,那些被感應出來的人好像還在聊天,說的話讓她聽不懂,聽起來很像大陸方言。

  舅媽到底見到、聽到什麼,說實在的我也不曉得,她應該是無意中聽到黑風雙煞在聊天、嘻鬧吧。

  維婷一見我和舅媽閒聊,以為在說鬼故事,興高采烈地跑來說她也想聽。我與舅媽相覷一眼,心中均想:「妳還要聽啥鬼故事,自己本身不就是個活生生的鬼故事了?」

  舅媽返回屋內,維婷不斷纏著我要聽鬼故事,當下又以超級賽亞人搪塞,繼續研究紙片人,腦中硬是回想昨晚的一切。事隔多年,我依然確定當晚沒昏死,可為什麼全部的人都說我早昏死了去,奇哉怪也。

  當天不曉得是什麼大日子,一返回屋內時,客廳滿滿都是訪客,放眼望去,全都是疑似中邪那群童年玩伴的家長,周辣媽也帶著自己兒子,直說她的公子本來沒事,這幾天行為反常,每每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自家祖宗牌位前破口大罵。

  外婆從家門口走近來,不知她何時外出,怎的我都沒察覺,只見她帶著三個身著僧袍的大和尚回來。那三僧是外婆口中,帶領著她與同修好友修真的師父,法號我根本沒去記,真有記的話,事隔多年也忘了,故再以『渡厄』、『渡劫』、『渡難』稱之。

  三僧約莫六十餘歲年紀,個個仙風道骨,人人手持一串念珠,整體看來彬彬有禮,比起柯鎮惡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到柯鎮惡,不知他上哪去了。二阿姨說他昨晚連連對著空氣破口大罵,最後倒地不起,給其他幾怪給抬了回去,現在也不曉得身在何方。

  外公一見到三僧,拉著外婆低聲直說為何請人來也不和他說一聲,外婆表示現在家裡的情況,還要說什麼,再說下去亦是廢話,既然道家不行,請佛家來總該有點效果吧,況且以三大神僧來說,起碼自己知道他們是真有在修行,也比請來一大堆是否為神棍也不知道的王祿仔來得強。

  外公拗不過外婆,只得點頭答應。

  三大神僧一來到家中,並沒像江南七怪一樣廢話連篇,大言不慚。看了看眾多卡陰卡煞的小朋友之後,向各位家長一一解釋他們心肝寶貝的狀況,以及卡陰卡煞的前因後果,接著便開始作起靈療。

  由於過程兀長,一大堆程序和作法皆已淡忘,故只簡單述說帶過。

  三大神僧分別將中邪之人治癒,接著指著幾人,說是他們到芝山岩內的坑道躲棺材板,打擾到先人清靜,故先人只小懲大誡,經過方才的靈療,已將之請走。

  躲棺材板的小威等人,其父母在查證之後,無不破口大罵,現場又是一陣打罵聲及哭鬧聲。

  棺材板又大又重,天曉得當年他們怎躲進去的。就算真躲了,難道裡邊沒東西嗎?怪了。

  維婷的情況是被所謂的淫魔色鬼給纏上,故她才會滿口「我不要當小千」,經過三大神僧醍醐灌頂後,自此不再發作。

  眾人無事終了,接下來又換我了。

  外婆命我過去讓三大神僧檢視一番。我一上前,渡厄說我根本沒卡陰卡煞,外婆便將我的狀況加以說明。三僧又看了看,說那只是守護靈,並非外來惡靈,對我是有益無害,請外婆不必擔心,又說如果外婆等人依然不放心,他們三人可以開壇與老大姐談一談,不過要請走祂可比登天還難,因為我天命中與祂有什麼三界六道緣的(名詞過長故已忘),簡單來說就是『命中註定我纏你』啦,那是善緣並非惡緣,強行驅逐恐於眾人皆無益,甚至會有逆天改命之嫌。

  這我當然是聽不明白,外公一家人似乎半信半疑,感覺他們是不相信的成份居多。外婆又請示三大神僧何時可開壇,渡劫只說時機未成熟,該來的總是會來。眾人又問一堆,三大神僧依然只說時機未熟,不可透露太多。

  我也不曉得當時自己哪根筋不對,小手指著三大神僧其中一人,問道:「那時機什麼時候才成熟啊?」這一問,雖然沒被罰,但也被外公訓了一頓,直說沒禮貌,將我趕至後院。

  方回後院,表弟與一群小鬼頭蹲在地上把玩江南七怪所留下的物品。我上前阻止,只見一、兩個忘記名字的童年玩伴拿起冥紙片人嘻鬧。我心想:「這樣亂來也不怕出亂子。江南七怪真是的,為何不將後院打掃乾淨再落跑,太沒公德心了吧。」本有意想上前阻止,但想一想還是算了,只命表弟不得亂撿作過法的東西,獨自前往房間寫作業。

  路過客廳時往該處瞧上一眼,三大神僧已離去了。

  客廳中談話聲極大,想靜下心不是件容易的事,況且長輩們的言語中,不乏靈異鬼怪之類的話題,隱約聽到有人說既然道家管不了用,那麼乾脆請天主或基督教的神職人員試試也好,總比一大堆人坐於此處乾著急來得強。如此一個提議,難免有些人持反對立場,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不下,整個客廳頓時成了全民大會現場。有幾個家長要眾人不要老往靈學方面去聯想,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令眾人不是很高興。那幾個人說是這麼說,可又是誰將自己的子女帶來作靈療的?壓根地就是屁話。

  其中一位家長是個醫生,他說了句非常中肯的話:「各位,雖然我是個醫生,但某方面的異事,根本無法由醫學或科學的角度去研究,若硬要去鑽,恐怕一輩子也想不出個究竟,因為自頭至尾找錯方向,哪來答案?就當真有答案好了,請問在座各位接受否?拿方才情況而言,若非親眼所見,我也打死不信。」

  忽地又一位媽媽道:「我贊成那位先生的話。玄學異術留傳那麼久一段時間,故然有詞道理,只不過當今世上充斥許多神棍將之搞臭搞黑罷了,並非所有修真之士全是如此。」

  現場越來越多人認同,那幾個傢伙便不再多語。眾人又討論一段時間,便一一離席返家,現場只剩外公一家人。

  長輩們要討論起我卡陰卡煞一事,三大神僧固已解釋過,不過外公等人依然不放心,只覺三僧過於草率,竟將如此大事輕描淡寫帶過。猛地外公想起柯鎮惡給他的一張名片,於是將之取出,讓眾人瞧個明白。名片之上是『全真七子』的道號及聯絡方式。當中雖有人想將之請來一試,可經過外公向眾人提及江南七怪的『豐功偉業』之後,某部份人便沒了信心,大概都認為柯鎮惡眼中的高人,應該厲害不到哪兒去,請了只會徒勞無功,讓自己空歡喜一場罷了。

  外公向外婆道:「那幾個老師父也不肯幫忙,倒不如請全真七子來試試。」外婆說什麼也不肯,她已領教過江南七怪的兩光,無論如何也不願再相信柯鎮惡介紹的高人。全家人一分為二,一邊贊成,一邊反對,雙方僵持不下。

  三大神僧果真厲害,經過他們的處理之後,家中成員再也沒遇上無法解釋的異事,就連童年玩伴也一樣,終於回復正常。可是沒過幾天,家裡又有狀況,真所謂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談起這一波,又與柯鎮惡有關。

  那件事說來甚奇,令人感到來得毫無原由、莫名其妙。倘若真要找個源頭,也並非完全沒有。起因再簡單不過,接下來的怪事,其開端是柯鎮惡所留下來的冥紙片人。

  曾聽高人前輩指教,那種作法遺留下的東西不要去碰,更不得收藏,最好是瞧都別瞧,原因我想不起來,總之既用之來作法,而作法的對象又是靈界訪客,那麼該物品上多少有沾上一點『穢氣』,更何況施法者也不曉得在過程中對其物動上什麼手腳,故氣場較弱、運勢不濟亦或像我這種靈異體質的人去冒犯到,天曉得會出啥事?

  家中因三大神僧之故,平靜了幾天,依稀記得這些個日子當中,長輩們心情似乎不錯,較不會一天到晚發脾氣罵人,更不會阻止小鬼頭撒野,亦或是問老大姐的事,因此那段日子倒過得開心。但,塵世間的一切,往往不如預期,根本使人無法算計。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天算倒不如不要算』,又謂之『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天、地、人三界之中,以『人界』的種種更令人捉摸不定。

  印象中約莫一個星期左右,家中成員又有人反應家裡有問題。先是表弟常夢到一大堆有的沒的,他總說夢中有一大票穿著古代官士兵制服的超級賽亞人要抓他,且對方個個表情怪異,有的嘻嘻哈哈,有的哭喪著臉,些而嘻戲打鬧,些而兇神惡煞;更可怕的是祂們看上去輕飄飄、軟趴趴,感覺像紙人,可卻有成年人般的身材。想當然爾,一說出口馬上被長輩怒斥,指責他怪力亂神,家裡好不容易平靜,好端端地說這些作甚?

  其實小朋友說的話,有時並非童言童語或撒謊,因為年紀小,總是見到什麼說什麼,較無心機。若能或多或少參考一番,說不定能從中得到些訊息,對於某些事提早發現,提早解決,以免夜長夢多。

  可惜,無論表弟怎說,長輩不相信就是不相信。舅舅與表弟父子二人,成天皆是一個怒罵,一個哭鬧;一個壓根不信,一個指證歷歷。這樣的一場風暴,又使得全家陷入低氣壓。

  然而,有此情形者不止表弟一人。起初是表弟反應,再來換表妹,隔一段時間則是舅媽,一家人接二連三,夢見如同表弟口中所說的惡夢,唯獨我一人無事。再者,怪夢只是前菜,日子一久,開始有人反應會被壓床、跟蹤、偷窺等現象。舅舅更說有時明明將某物放在A處,但才一轉眼間,某物便出現在B處,起初不以為意,但怪現象時常出現,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是怎的一回事。又過幾天,每天早上一起床,皆會發現廳頭上的祖宗牌位被移動過,時左時右,香爐整個被扔到地上。

  發生這等事,試問家中哪還有人認為沒問題,只不過就是沒人想得出問題點在何處,想了又想,思考不出個所以然。既如此,眾人當然又以神鬼之說論處,扯上神鬼,那麼一定要請靈學高人,可一想到江南七怪,則未敢冒然行動。最後,依然硬著頭皮請江南七怪所介紹的全真七子出手幫忙。

  『全真七子』當然也是我借用金庸先生筆下人物來寫作,因為我也不記得七子之名,應該說根本沒去記過,才唸小二準備升小三,哪記得了這麼多。七人也是六男一女,打哪間道觀來的已忘,只知修為方面比江南七怪好上太多。七子分別為:『丹陽子馬鈺』、『長真子譚處端』、『長生子劉處玄』、『長春子丘處機』、『玉陽子王處一』、『廣陵子郝大通』、『清淨散人孫不二』。

  七子一來,並不像江南七怪一樣直說家裡怎樣又怎樣,什麼卡不卡陰的。印象中馬鈺只說江南七怪施法不得其道,亂七八糟,簡直是狗屁不通。馬鈺怒道:「柯鎮惡所施的法,是以鬼制鬼術,意思是請來一些自身有交集的『飄字輩』,對付敵對的牛鬼蛇神,此法並非傳統正派道家術法。這種術法乃旁門左道,對於施法者亦是有礙無益,縱使魔神仔再兇再悍,亦萬萬使不得此法。」

  眾人開始談起江南七怪,外公外婆不斷向全真七子訴說他們的一切,七子越聽臉越臭,長春子丘處機更是怒不可遏,重重拍了桌子。原來,江南七怪早在以前便因施法不當踢鐵板,亦是當事者再請全真七子來助拳,順便營救七怪,雙方這才結識。

  廣陵子郝大通道:「七怪中只柯鎮惡最亂來,其餘六怪品性不差,亦不是神棍,就是修為差一點罷了。」玉陽子王處一道:「我老早就給過柯大俠忠告,無奈他偏是不聽不從,老仗著會幾分術法跑江湖,出事是遲早的。」小師妹清淨散人孫不二道:「為何其餘六怪還要跟他一起混,實令人不解。莫非一同招搖撞騙不成?」長輩們與七子前前後後聊了數小時之久,七子一下子便趕跑藉由紙片人來家中作亂的不速之客,緊接著話題又轉移到我身上。

  七子向我瞧上一瞧,看法與三大神僧一樣,皆說老大姐根本不是『狂派魔神仔』,祂是『博派』的,我與祂在一起是有益無害,祂的存在只會令我更加端正自我,直請長輩不必多慮。

  外公依然不信,他表示江南七怪說老大姐是惡修羅,非將之除去不可。七子很誠實,說真要對付『阿修羅』級的眾生,他們亦無必勝把握,最多是請祂們談一談,大家坐下喝咖啡,聊是非,想憑武力簡直作夢,若真以武力,恐違天命定數,是萬萬使不得。

  外公外婆哪管老大姐博派還狂派,外婆她老人家對於佛學有一定的了解,一聽什麼阿修羅級的眾生,直拜託七子一定要與老大姐好好談談,請祂不要再纏著我。

  外婆之前就已從江南七怪口中得知老大姐是疑似阿修羅,起初不以為意,認為七怪言過其實,聽全真七子一說,她哪敢不信,抱著我一面哭,一面說咱們祖孫兩個命苦,外公更是大怒,又罵我什麼不好惹,偏引來阿修羅級的。

  哪是我引來的,真是天大冤枉,誰叫一切命中註定,這要拍成影集的話,一定比『命中註定我愛你』還賣座,各大影業的製作人參考一下吧。

  全真七子真的不錯,光聽外公轉述,已知七怪中的柯鎮惡根本是亂來。那個大圖騰陣法,修行不到家是不能亂用的,好像是會傷及自身三魂七魄,運氣差一點甚至會死。又說哪有人將自己的『本命元神』以符令包起放在陣中本位的,那樣一來便完全將弱點賣給了對手,簡直是胡鬧,自己胡來便罷,還敢邀其餘三怪一起玩,想找死也不必用這種方法。

  七子當年所說的我到現在依然不明白,不過多少知道一丁點。莫非小柔姐在圖騰陣法中央作勢要踩下的東西是柯鎮惡等一干人的『本命元神』?當然,『本命元神』為何物,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所謂的『要害』吧。

  七子解釋一大堆,外公仍堅持要請走老大姐。七子無奈,答應從文不就武,看情況再說,免得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講到老大姐,我好幾天沒見到祂了,不知身在何方。剛認識老大姐時,我並不怕,前文有提過,以為祂是女俠,甚至想拜祂為師,教我一點來去無蹤的功夫。相識那麼久,祂沒害過我,除了某次前女友言語冒犯令其不悅之外,倒很少見祂抓狂過。

  全真七子答應談判,但究竟是何原因會動起手,這點我又不記得了,好像是談判破裂還其它原故,老大姐暴怒,才會一言不和大打出手,那次是我第一次見到佛書上提過的什麼『化..天(意指變身)』,也是第一次被老大姐和祂丫環嚇到哭,好一陣子不敢面對祂們。至於變身後是什麼樣子?我於前文提過,被嚇到哭是正常的。

  談判之日選於正午,七子說疑似阿修羅的老大姐根本不怕白晝,所以時間上是沒差別的。後院擺上一個大香案,上面簡簡單單幾杯水酒,與前回江南七怪大費周章截然不同。香案彼方亦是淨空,似乎特別準備給老大姐的,故命外公將小白兄栓好,別讓牠撒野誤大事。

  以下,亦是本身憑僅存的殘缺印象書寫,若有不明之處,還請見諒,因為實在想不起來。

  這次我比較好過一點,不必喝神茶外加打坐,可以站得遠遠的觀賞一切。七子全於蒲團上閉目打坐,等待老大姐來到。

  這一回來得很快,我剛站不久,就看到老大也帶著三位丫環出現。現場很玄,老大姐果真降臨於後院淨空處,可祂一來,那邊卻無端端多出一張古代的太師椅,老大姐則翹著腳,手撐著頭坐於其上,恬兒、雅兒、小柔該次皆穿著與老大姐一樣的輕紗蘿衫,分別立於身後。當然,全家僅我一人看得到,其餘人等只見到全真七子在對著空氣說話。

  此次我沒耳鳴也沒昏死,見到的景象再也不是黑白、彩色不斷變換,只不過雙方滿口「嘰哩咕嚕」,使我一句也聽不懂,但看表情應該是聊得很愉快。

  之後,話題應該是聊到我身上來了,七子大概是請祂不要一直纏著我,老大姐當然回答不可能,雙方好像越聊越不爽,七子之中有幾個臉色已不太好看,雅兒則不斷冷笑,祂也許在期待有架可打。

  約莫一頓飯時間,談判可能破裂,老大姐手一揮,示意三位丫環走人,只見七子中有人站起,好像是『廣陵子郝大通』,嘴上又「嘰哩咕嚕」講一堆,老大姐怒而回頭,瞪著七子。到底那個郝大通說了些什麼,讓老大姐盛怒難平,也許又是「自古正邪不兩立,貧道今日要降魔伏妖」這句話吧。

  情況失控,猛地七子後方幾位乩童搶上幾步來到前方,指手劃腳地開始作法。恬兒、雅兒、小柔三位大姐亦走上前幾步瞪著對方。馬鈺見此,趕緊揮手命乩童退下,頻頻欠身致歉。那幾個乩童好像一作法便停不下來,全身抖抖擻擻,前後左右地跳動著。丘處機向郝大通道:「好端端的講那些作甚?」說著將之拉下,坐回蒲團上。

  馬鈺又「嘰哩咕嚕」地對老大姐解釋,指著桌面上的酒,看像是要請祂們藉此消氣。只聽老大姐「哼」一聲,桌上大酒瓶微微晃動了一下,小酒杯相鄰碰撞,發出「吭吭」之響,小白兄亦在此時朝著全真七子那方狂吠。

  老大姐、全真七子與我之間的這一場風暴,真僅用幾杯水酒能解決嗎?而郝大通到底對老大姐說了些什麼?難道是羅時豐的經典歌曲:『小姐請妳給我愛』嗎?雙方會因此而打起來嗎?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全真七子的糾纏,卡陰卡煞的糾結,還是羅時豐的糾葛呢?請繼續鎖定『靈異蜘蛛網』,我是剩燭爐,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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