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夢到自己被雨淋濕,驀然打了個哆嗦而驚醒.黑暗中摸索著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了一下,二點二十分,淡藍的冷光在夜裡發出詭異的光芒,窗外的山茶花被風吹的淅淅簌簌,透著些微的月色顯的魅影幢幢,冷光消失後,周遭又恢復了沉寂.弔詭的暗潮翻攪著我的思緒,恍惚中我趿著拖鞋,走向窗邊的書桌,擰開桌上的檯燈,暗室中唯一的燈光抗拒周遭的寂靜,那種孤伶伶的感覺侵蝕著大腦卻充滿了淒絕的想像.
攤開紙張,握著筆的手像是童話故事裡那個愛跳舞的女孩,穿著紅色的舞鞋卻停不下來,真的,假的,往事,未來,黑的,白的,男人,女人,爭先恐後的跳躍在灰紋紙上.我思索著如何排列這些文字,華麗的詞藻嘲諷著無病呻吟的詩賦,自以為是的申論瞧不起小家碧玉的散文,現代詩的輕挑卻讓古文搖頭嘆息,我閉上雙眼冥想著如何昇華所有的愛恨情仇,沁凉的夜和熾熱的淚形成對比,沙沙的筆聲是夜裡唯一的節奏,偶而的配樂是窗外拂動的微風,像是披著黑紗的貴婦,漫步輕移中抖動著飄逸的沙龍.
我挪動著身軀,看著筆尖在紙上滑出一串串字句,字跡潦草歪斜,懶洋洋的躺在細長的橫條裡,腦袋裡的文字像小精靈般不安,於是我從混亂如線球般的思緒中抽絲剝繭的想找尋出一條心情的線索.隱身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有些時日了,聽著不熟悉的語言,內心的觸動似乎淡了許多,是刻意的逃避吧!行囊裡沒有我心愛的CD,沒有記憶中的照片,亦沒有太多的祝福和期許.生命的陀螺承載著太多的未知與無解,卻在看似規律的旋轉中失去了軌道,像孤魂似的從這個城遊到另一個城,跨越了時空卻無法轉換心情.習慣黑夜的無語,偶而聽到夜歸的車聲駛過,不一會兒又歸於寕靜,如同曲終人散的心情亦發顯得孤單落寞.
黑暗中我反覆的想著一些故事,在我離開後的日子是否有著不同的結局? 彷彿中我憶起了那個爭執的夜晚,50度的酒精在胃裡燃燒,碎了的心像地上的片片玻璃,哭紅的眼神竟是決堤後的空洞,崩潰困惑後卻有著相對的冷靜,或許是倦了或許是算了,蒼白的唇狠狠的咬下徹底的印痕,當狂風執意襲擊時,摧毀竟也是瞬間的攤牌.
天色透露著灰白,我的雙足有些冰冷,望著滿是文字的紙充斥著七零八落的問號與驚嘆號,長夜將盡白晝仍然瞹昧不明, 眼睛有些微澀,就在這撲朔迷離中,我的筆輕輕的劃下了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