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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默默—生死一線間
2016/11/13 22:01:45瀏覽85|回應0|推薦0

高屏大橋的夕照,將整個橋面映出暖暖的金黃,橋的南北沒有一點遮蔽物,使涼風灌入胸臆,讓人有「腋下生涼」的快意。但面對良辰美景,子建卻沒有心情欣賞,騎在機車上,卻似有滿腔的心事。

十二年前,高屏大橋尚未斷掉通行無阻,每逢農曆三、六、九的時候,子建總會在六點半左右,經過高屏大橋。為了太太的病不知如何解決,傷透腦筋。

當時是民國七十八年,太太秀燕本來身體好好的,也在一間高職教書,由於教學認真,頗得校長的器重。但自從她學佛後,就堅持要「素食」,使她一天比一天消瘦,由於身體不好,又沒有小孩,使她覺得對不起子建,因此將空暇的時間,就開始學習打坐,禮佛,喜歡到處參訪道場。子建知道秀燕的個性很強,也只有跟著她吃素,還好,他上班的公司,中午的便當總是會有些排骨或雞腿、魚類,才不會讓子建面有菜色。

自從家裡,開始請了幾尊佛像外,子建也跟著燒香拜佛,夫妻一起成為「師兄妹」和「同修」。

秀燕常會在半夜做惡夢而驚叫或大叫,聲音非常淒厲,常驚醒阿建,子建看秀燕心臟似乎跳動不正常,就將她送到醫院的急診室,當打完針以後,她就會好多了,休息半小時候,通常就可回家。有時半夜會肚子痛或氣喘,到大醫院也檢查不出原因,只說疑似「二間瓣垂脫」(心臟的瓣膜)。秀燕一個禮拜,半夜最少要看兩次的急診對於秀燕本身和丈夫子建皆是很大的折磨,讓子建決心對外尋找幫助。

子建請教佛門的師兄弟,他們也只是說秀燕可能「業障」太重,可能半夜有鬼魂纏身之故,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子建不得已才請教皈依的師父,他是一個道行很高的老和尚,據說他在顯宗的禪宗和秘宗皆很有研究,是「顯密雙修」的高手,他像師父請教秀燕半夜常會驚叫的事如何化解,師父只是淡淡的說:「是前世業障,要多行善佈施,並多參加法會,超渡冤親債主才有辦法。」子建從積蓄捐了錢給佛寺,又報名參加了不少「拜懺」法會,花了幾萬元,但秀燕的身體卻不見好轉。

子建雖然是大學畢業的知識份子,但知識卻無法解決秀燕的怪病。眼看秀燕的臉色日益蒼白,身體無精打采,只好答應她辭去高職教書的工作,讓她在家靜養。子建在「病急亂投醫」之下,想到離家附近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拜八仙之一的呂洞賓的「仙公廟」,是一家香火鼎盛的大廟,他只好跑到廟裡去求簽,抽到的是「下下簽」,子建問廟公,並告訴他秀燕生病的事,廟公說:「仙祖神威顯赫,你只要請一尊先祖的「金身」分身回家供奉,就可以保闔家平安。」子建在「狗急跳牆」下。當場就決定請一尊「偶像」回家供奉,他依照廟公指示,只要在仙祖神像前擲茭一次出「聖杯」,表示仙祖分身可迎回家,很巧的子建擲出聖杯,阿建很高興,將兩萬元一尊的「金身」偶像費用,交給廟公,並擇吉日迎神金身回家。

過了幾天之後,子建將神明分身請回家,供奉在佛桌上。早晚供奉香果茶,以為秀燕的病會好轉,想不到卻每況愈下。

子建為了秀燕的醫藥費,想增加收入開始投資的股票,起初問供奉的呂洞賓神仙,似乎開始的「明牌」還蠻準的,子建賺了一些小錢,後來買的股票問神仙卻失靈了,賠了自己的積蓄五十萬加上向人借了五十萬,一共賠了上百萬,子建的心情真得跌到谷底,對神明產生一絲懷疑。

子建沒有辦法可想,信基督的母親,看他回家時,神情不好,叫他一起去教會禮拜,子建卻不願去,因為小時候他在教會的主日學受了六年的基督教教育,但如今離開上帝越來越遠了,上帝好像不急著叫他回來,上帝是很有耐性的上帝,他會等人回頭。

子建有一次半夜同樣坐計程車到醫院急診時,計程車司機知道秀燕的「怪病」,就對子建說:「我知道澄清湖附近有一家鸞堂,有觀音「扶鸞」救世,你可以帶太太去看看!」子建這時已像溺水的人一樣抓住任何的水草不放。他決定去探查一下,以免被神棍所騙,是星期六「問事」的日子,子建依照司機所報地點前往,果然如司機所說,有家小堂設在公寓的一樓下面,他看到有不少人坐在堂外等候,原來都是來問事的。他看到穿著白色長袍的堂生,進進出出,等了半個小時,他看到長相斯文的「鸞生」用桃枝筆在沙盤上寫字,旁邊有人翻譯,所說都是:「因前世做了什麼壞事(不外殺人搶劫、強姦之類),因此現在有前世(或好幾世之前)的冤親債主,找上門來,才會得到怪病或妻離子散等報應。子建也問等的人說:「這家會不會騙人?」問事的人說:「不會啦!香油錢隨意五十塊、一百塊就可以了。」子建聽了,放心多了,也在鸞堂拿了一些「鸞書」回家看。並打算下週末帶秀燕來問問看。

好不容易等到七天後,週末晚上子建帶秀燕提早半小時來「掛號」,想不到前面已有十幾人掛號了。等到快九點才輪到秀燕。堂生叫他們夫妻一起跪在跪墊,然後鸞生吸幾口檀香,開始眼睛一閉,神情有些進入「入神」的恍惚狀況,開始桃枝筆在「沙盤」上筆走龍蛇、字體龍飛鳳舞,一般人看不懂寫什麼,一位「翻譯生」是中年男子,看起來很有社會歷練,精明能幹的樣子,他照著鸞生所寫的字說:「秀燕信女!妳前世是一個女道士,和師父在福建武夷山修行,因為時值明末清初,兵亂連連,為了逃避兵亂,逃在半途中,師父年老不支倒地,妳不但沒有延醫就她,反而捲起她的細軟錢財而逃,棄她不顧害她餓死,患了『欺師滅祖』之罪,這是前世師父向妳討債,後來妳嫁給今世丈夫子建,你們可說是雙世夫妻,非常有緣,子建和妳一起享用前世師父錢財,所以今生也要一起分擔部份的業障。

翻譯生建議他們捐一筆錢約兩萬元新台幣,印善書迴向給前世師父,冤仇可以化解,子建答應照辦。隔天阿建到「翻譯生」阿善兄的家,他家是三層樓,經營出版社,專門印善書,子建將錢交給他,他開了收據給阿建,叫子建星期三晚上到一個「修行」的地方。

星期三晚上,子建秀燕依約前往,門口有人穿著白色長袍,儀式開始時,請神並跪拜叩首不少次,阿善說這是「一貫道」的道堂,問子建要不要加入做為堂生,為了感激他們的親切幫忙,他們夫妻一起點玄關,發誓進入一貫道。

加入一貫道後,秀燕的怪病仍然時好時壞,他們對於跪拜儀式還是不太習慣。並沒有很投入一貫道的活動,後來秀燕看到「添地」教(假名),有「靜坐」活動,叫子建一起參加,這個教門拜的是「中國的」上帝,跪拜比一貫道還激烈,讓子建、秀燕有些負荷不了,如果拜得太慢,還有人會從背後推你,讓他很反感。他叫秀燕離開此教門但秀燕卻不願意。有一次下午三點上班的時候,警察局打電話來說:「你是秀燕的先生嗎,你太太要在添地教樓頂跳樓,快來!」子建趕快趕到平日常去的添地教道場,看到秀燕在頂樓,他對秀燕叫說:「秀燕,鎮靜一點,不要尋短見!」子建快跑衝到樓頂,起先還不願意下來,到子建跪下來求她,她將手交給子建一起下樓,子建向消防隊員致謝後,坐計程車回家,半途秀燕將子建的眼鏡出奇不意的丟出窗外,說:「阿建!你的眼鏡有魔鬼。」子建知道秀燕可能瘋了。請司機開到精神科,想不到到醫院門口,秀燕卻癱在車上,嘴巴吐著唾沫,眼睛往上吊,他請司機幫忙搬秀燕下來,送到醫院內,精神科醫生馬上過來看秀燕,子建緊張的問說:「我太太有危險嗎?」醫生似乎見怪不怪語氣平淡的說:「你太太得到『急性精神分裂』症!要長期吃藥!」醫生打了一針後,秀燕睡了兩個小時,子建才帶她回家。

自得到精神病後,秀燕有時半夜會不在房間,整夜不在家,讓子建擔心得吃不下飯,勉強打起精神去上班,十點多接到警察局的電話說:「你太太昏到在地,路人報警,我們將他送到社區醫院,你趕快過來。」子建趕到醫院,看到秀燕,秀燕看到阿建,好像看到鬼一樣,一直躲子建。子建不得已,只好打電話給秀燕在台東的母親過來高雄照顧她。

秀燕的母親隔天就趕過來照顧,兩天後秀燕就出院了,子建為了怕秀燕半夜跑出去,只好將門反鎖,並請岳母多費心,但是好幾次仍然被秀燕偷跑出去,萬一三更半夜遇到不肖的司機,子建不敢再想下去。後來只好由岳母將秀燕帶回台東靜養。

秀燕回到台東後,也常半夜跑到學校的活動中心,讓家人在家非常擔心,不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她家人也束手無策,也不曉得帶她去給精神科醫師看,反而帶她去尋找原住民的巫師作法,巫師將她的衣服作法,說可以趕走她身上的鬼,但也沒有效果。秀燕很痛苦,去到花蓮的一家有名的佛教道場,請求師父收容要出家為尼,但師父以秀燕不會「做事」(做布鞋)為由,拒絕收容她。又找上一位和尚,和尚看她精神恍惚,也以道場不收女弟子為由拒絕了她。秀燕有「天 地雖大卻無容身之處」之感。她不想回高雄,覺得高雄住家有鬼,讓她有些恐懼,她不想回高雄,並打算和阿建離婚。

有一次秀燕和哥哥坐火車去台北找一家神壇收驚,秀燕在中途要跳車,還好被哥哥抓住,才沒有發生生命危險。但也讓家人虛驚一場。第二次,她被二姊帶到台北療養院,吃藥兩個星期後,又回到台東,這時她開始吃精神科的藥,病情日漸穩定,不再有在家中的田野「裸奔」的情形。

子建的機車現在正在高屏大橋上,他想到秀燕這幾年的病如一場惡夢,秀燕已經回到娘家半年了,這半年中子建過著「有妻像無妻」的「假單身」日子,他的衣服沒人洗,房間已經因沒心情整理,亂得像豬窩,三餐都在外吃自助餐解決名生問題,阿建也沒興趣去找女人,每天下班回家看著「家徒四壁」的牆,讓子建有欲哭無淚之感,子建靠著「打坐參禪」進入忘我之境,等到出定後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但他仍煩惱到底要不要離婚?他不禁內心大吼:「上帝!你在哪裡?」他覺得他拜的「眾神」(包括他請的呂洞賓)默默,但他沒想到有一位「真神」已經垂聽他那近乎「野性的內心呼喚。

子建的機車到了萬丹,進入一條小巷,是一家供奉呂洞賓的廟,晚上農曆三六九日開壇問事,聽說「問事」很靈,是大學的死黨老李介紹的。老李住在台南,常常開車載他太太和他太太的姊姊到這裡來。這裡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子建要問的是「秀燕什麼時候回高雄家來!」神明在問事前,總是要吸濃濃的檀香才會有精神,由於問的人多,差不多十點的時候才輪到他,總共問了半年多,六七十次,神明總是說:「你們的前世祖先有仇,不好化解!你要忍耐等一段時間,太太才會回心轉意回到高雄!」

事情似乎有些轉機,秀燕寫信來說她已經信了基督教,並希望子建也一起信基督。原來秀燕本來不願再回高雄,並打算出家,沒想到「人的盡頭是上帝的起頭」,上帝透過長老會、浸信會等十幾個教派的人向秀燕傳福音,秀燕在接觸不少其他宗教後,也單純的接受了基督教,後來在一家教會受洗,教會的女傳道告訴秀燕說:「上帝配合的,人不能分開,夫妻要住在一起,妳要回到先生身邊,以後你們不可以再拜偶像。」秀燕信主之後就想回高雄,但是她希望子建能夠先信主。

子建收到信很高興,但他不打算信基督教,他覺得禪宗比較高深。後來子建繼續跑到萬丹,直到農曆六月也已經問了九個月,他有些抓狂,他向神明大吼說:「什麼時候,我去接太太回來?今天要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原來神明也怕惡人,神明終於說:「你中秋節可以帶太太會高雄團員!」子建這次騎車回高雄是一路吹著口哨的,感覺夜色好久沒那麼美了。

回到家已快十一點多,他怕秀燕已經睡了,想不到電話打到台東剛好是秀燕接的,好像知道他會打電話來。他高興的說:「秀燕!中秋八月半,我去台東接妳回來好嗎?」想不到秀燕卻說:「農曆七月半不是更好嗎?但是你要答應我信主!」子建也答應秀燕要信主。

秀燕本來最怕鬼月,想不到她竟然真的在農曆七月半回高雄,子建也尊守諾言接受基督為救主。夫妻也一起上教會,感情比以前更好,秀燕雖仍在吃藥,但病情已經減輕得多了。

子建每次經過高屏大橋,總會想起十幾年前求問神明的往事,想不到最後還是基督教的耶穌解決他們婚姻的問題。子建信主後,將講家裡的偶像全部丟掉,也將佛經幾千本丟棄,家裡變得清爽多了,不再有燒香的嗆味和牆壁的黑色蠟燭油煙的痕跡。

因此子建在信耶穌後,在向人傳福音時,總會向人提到「上帝是你在苦難時最好的幫助。」

  子建和秀燕經過這番苦難,最能體會詩篇六十六篇12節的話:「你使人坐車軋我們的頭;我們經過水火,你卻使我們到豐富之地。」他們決定一生要跟隨耶穌基督。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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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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