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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08 13:02:45瀏覽114|回應0|推薦1 | |
咖啡甜心 Y皮膚的顏色很深,是棕色的。每個手指尖或腳趾尖更深,是深咖啡色的。手與腳的每個大小關節以及嘴唇的顏色又特別深,是dark巧克力色的。黝黑的他,一到夏季,整個人往往黑到發亮,讓人不能不懷疑他是否有黑人祖先的血統?Y一再表示他絕非黑人後裔,只是有一對比較西化的父母,讓他從小喝咖啡喝長大的。 四十年前的台灣,尤其是南台灣,很少人喝咖啡的,Y 的母親是第四代基督徒,高祖與西方傳教士從大陸一起來台宣教建教堂時,為了讓傳教士有牛奶喝,子孫中有人開起牧場,飼養牛群讓傳教士可以有鮮奶喝,因此到他母親這一代,讓自己的小孩跟西方人一樣也喝點他們所謂的「黑牛奶」,似乎並不偶然。 Y父親的先祖雖沒有受西洋傳教士的影響,教養他長大的叔叔乃早期留學生,而且很早與子女移居美國,讓Y常有美國親戚寄回去的禮物,咖啡也包括在內。Y的父母皆受大學教育,思想新潮,作風先進,同組家庭時便選擇飲食西式,早餐奶油土司加咖啡,午餐晚餐雖是中菜仍是西吃,拿叉動刀地,飯後必有甜點,並佐以咖啡,大人一杯,小孩也來一杯。Y笑說他自幼喝咖啡就像別人喝牛奶,咖啡色素跟著生長激素發展生根,早已滲入他皮膚細胞,不黑才怪呢! 這當然是他的「歪」理,奇妙的是,Y的身上竟真的有種類似堅果的清香,古人出香妃,我家出香官,我甚至愛在他運動流一身大汗後,主動投懷送抱,如瘋狗般猛鑽猛嗅。Y像揮打蒼蠅一樣趕我,說我怪胎。我總回他一句:還不知誰怪呢?不像人,像粒特大號的咖啡豆! 或許我這「逐臭之夫」是在尋找那與咖啡第一次接觸就迷上的獨特氣味吧。我喝咖啡也受家庭影響,大姊比我大十二歲,我上小學時,她已北上讀大學了。有一次大姊放假回家,帶回來一瓶像是碎炭黑黑髒髒醜醜卻散發出極其誘人芳香的寶貝,加了熱開水後,香味非但不減,還像茶一樣可以提神,更像醇酒,讓人產生「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情境。每次大姊泡咖啡,我都要求品嘗,甚至學著喝一小杯,大姊從沒有拒絕過,像電視廣告上說的:「好的東西,必須與人分享」。 我實在太喜歡咖啡濃濃的香味了,認為奶精與方糖都會破壞原味,不久便只喝「黑」咖啡。但我沒像Y喝咖啡長大,小時候,咖啡乃稀有物、奢侈品,偶而才能過過癮。對我而言,咖啡是世上奇珍,因此咖啡是喝氣氛的,是種羅曼蒂克的享受,可以獨樂樂,也可以眾樂樂。只是,咖啡也是苦澀的,像年少「為賦新詩強說愁」的心情,因此咖啡也屬於自憐嗜苦的心境,而且那顆心若真的受傷了,必須找人談談散散心時,咖啡更是助談不可或缺的催化劑,是一帖療傷解憂的特效劑。 與Y建立家庭後,我們這兩個可以不吃飯卻不能不喝咖啡的人,家中早設有一個「喝咖啡的角落」。海灣形的大窗前,放置那種在戶外讓人坐著喝咖啡的小桌小椅,一張小圓桌,兩張小圓椅,土黃古銅雕花樣式,淡米色的坐墊。地板擺滿翠綠盆景,窗台上美麗的紫羅蘭長年綻放,牆面一幅巴黎凱旋門與街景的大油畫。 我們常是打點咖啡豆,滴壺濃淡適中的咖啡,一杯又一杯盡情享受;有時放雙倍或三倍的咖啡豆,煮出那有著濃郁咖啡原味的Espresso,以小巧清白的咖啡杯,慢慢品嚐;有時把鮮奶稍微加熱,打成泡沫,堆在Espresso上,撒點肉桂粉或可可粉,改喝起Cappuccino。或乾脆改換其他香味的咖啡豆,像Hazelnut,榛實的堅果氣味乃咖啡極品,Irish Cream也是最愛,那迷人的酒香,說不出來的醉人。 白日,室內陽光燦爛,兩人對坐,舉杯輕啜,窗外藍天白雲,綠樹風中搖曳,松鼠追逐不停,法國香頌流洩中,忍不住陶醉在巴黎浪漫的世界裡。黑夜來臨,古典羅曼曲縈繞,暈黃的燭光下,深情舉杯凝視,又是另一種氣氛,另一番情趣,另一個世界了。 我愛咖啡,它是咖啡「甜心」,也讓想起我的「咖啡甜心Y」,想起我們窗前雅座一起享受情調咖啡的美好時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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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