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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跑情緣 【2011.8. 6 聯合報】
2011/09/13 21:22:37瀏覽1366|回應0|推薦26

好友娟長年保持著清晨慢跑的習慣。她喜歡早起到住家附近的公園慢跑,晨間純淨的空氣裡透著樹木的芬芳,湖面縹緲的霧氣更是令人百看不厭的美景。沿著湖邊步道安置的行人椅,展示著藝術家腦中的新奇發想,讓人在慢跑途中同時欣賞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裝置藝術展。其中有張四處可見的公園長椅,卻格外引起娟的注意,原因是躺在椅上的一束黃色小花。

那束黃花永遠是新鮮的,楚楚可憐的隨風搖曳,娟猜測,那該是有人每天固定換上──她決定隔日提早出門。

天色微亮,濃霧未散的湖畔瀰漫了股神秘氣息。娟緩緩的跑向長椅,接近時赫然發現有位老先生正坐在椅上凝望湖面,手裡拿的正是熟悉的黃色小花。她猶豫的停下腳步,深怕打擾了老先生的冥思;正欲返身,老先生卻回過頭、友善的對她說了聲:「嗨,早安!」

老先生的善意趕跑了娟的尷尬,她大方的走上前笑說:「我每天經過時都會看到椅子上的花。」

老先生微笑點點頭,說道:「我每天清晨都會和我老婆來湖邊散步……
看到娟臉上疑惑的表情,他繼續說道:「她兩年前先走了。」

十年前老先生退休後,便和妻子搬到這個社區,為的正是眼前美麗清幽的湖畔風光。每日清晨,兩老都會手牽著手到湖邊散步,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細數過往有趣的故事。前幾年老先生患了場大病,本以為時日無多,卻在妻子的悉心照料下逐漸恢復健康。正當兩人滿心歡喜的以為可以重返清晨漫步的甜蜜時光,卻意外發現妻子得了癌症,沒多久就病逝了。於是他每天帶著妻子最愛的小黃花來到湖畔,一如她在世時兩人望著湖面談天說笑的模樣。

娟聽完故事後鼻子酸酸的,不知該說什麼話安慰。老先生倒是看出她的感傷,和藹地拍拍她的手說:「我知道,她一直在身邊陪我看著相同的風景。」

後來娟很長一段時間沒早起慢跑,心頭的惦記總在一瞬間被忙碌的工作取代,再次來到清晨的湖邊已是隔年夏天。經過湖畔時,她按捺心中的忐忑、刻意放慢腳步探看──黃色小花還在,一切依舊──她放心的對著長椅上的花束點頭微笑,計劃隔日要早起和老先生聊聊天。

一連幾天都沒遇到老先生,娟納悶的停下腳步來到長椅前──黃色花束仍在,卻已見枯萎──老先生似乎有一段時間沒到這兒來了?娟不安的張望四周,期盼遇到熟人解除疑惑,心中卻已明白了大半。她小心翼翼的將乾枯的黃色花束捧起,對著湖上輕霧發楞。就在淚水即將奪眶時,她突然想起老先生曾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妳不再見到這束黃花,請為我感到開心,因為我終於和妻子重逢了!」


娟豁然開朗,她知道自己應該祝福從今而後再也不必受思念煎熬的這對愛侶。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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