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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13 09:48:55瀏覽470|回應0|推薦1 | |
白袍與手杖──蘇建銘用心看病(轉帖) 蘇建銘小檔案 出生年:民國51年次 失明年紀:26歲 失明原因:車禍 目前視力:全盲 工作單位:台北市立療養院 現任職務:精神科醫生 學歷:高雄醫學院醫學系畢業,現就讀高雄師大特教研究所。 經歷:1988年高考及格,1995年任職於高雄婦幼醫院。 故事介紹 蘇建銘,臺灣唯一一位高考及格的盲人醫師。 26歲那年,他經過一輛停在路旁的小型堆高機,被掉落的一個六公尺高的鋼板擊中,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失明了。失明後的他,並沒有一般中途失明人的低潮,反而一直樂觀的面對失明後的世界而且把握住每一個機會,提升自己走出去的能力。高雄醫學院醫學系畢業的他,失明前就已高考及格,具有公務員資格,但他真正進入台北市立療養院當精神科醫生,卻是幾經波折,在失明七年後才如願。 失明對蘇建銘來說,是一個人生的大轉彎,但是,也由於他的失明,給了視障者更多心理上的支持與鼓勵。從信義路五段底右轉至松隆路,盡頭一片綠意。沿著馬路蜿蜒而上,爬過微陡的路段,環環相抱的樹林裡高聳著兩棟醒目的建築物,上面鑲著「台北市立療養院」。這裡遠離塵囂,視野遼闊,樹叢間沉澱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清靜。也許是環境的關係,每天早上,當他戴著墨鏡,拿出手杖,探著山路一步步走上醫院時,心裡飽含著歡欣,彷彿不是來上班,而是在蒼翠山間從事一件有意義的事。 這一天,他照例經過第一院區,繞過寂靜的小徑走到第二院區的精神科,他的手杖聲引起蹲在辦公室外的女病患的注意,她起身說道:「蘇醫生,我等一下就要出院了。」 「你要出院啦?什麼時候再回來?」他似乎知道她是誰。 「兩個禮拜。」她的精神還不錯。 「那好,兩個禮拜以後一定要回來喲!」她連忙點頭,補說一聲「好。」 女病患咧開嘴角,笑盈盈地回到病房整理衣物;他則走進診療室,緩緩闔上門,進行預約者的心理諮詢。 他叫蘇建銘,臺灣唯一一位高考及格的盲人醫師。 黃金年代,禍從天降 蘇建銘生長在台南縣下營鄉的書香家庭,父母都是老師,他的功課也很好,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唸書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快樂的事,「我記得當時沒有很用功,但是晚上作夢都會把白天老師上課的內容重新演練一遍」,在父母的期待下,他考上高雄醫學院醫學系。 大學時代,他積極地投入社團活動,尤其是「國術社」。他喜歡東方文化,看的電影是武俠片,讀的課外叢書是武俠小說,穿的服飾也以「中國式」為主,像打拳的燈籠褲、唐裝,連素色的衣服都畫一條龍;上課上到一半,他會起身壓筋抬腿,每年寒暑假則上山閉關苦修,蹲馬步、練羅漢功……由於練功地點都在寺廟,受周圍氣氛的影響,他也對佛學產生興趣。 畢業後,他當兵服役,就在即將退伍準備迎接「金色年代」的時刻,老天爺突然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時間是1989年1月7日,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他正要前往朋友家拿書,「我記得那是一條寬只有十公尺的路,一輛小型堆高機停在路旁,夾有六公尺高的鋼板,我經過時,就那麼巧的掉了下來。」剎那間,他只感覺天昏地暗,想張開眼睛,但雙眼不聽使喚,他順手摸到眼角流出的稠狀液體,那是血,但不覺得痛,接下來腦海一片空白。 醫生的研判並不樂觀,整個眼球破碎,經緊急開刀後,因引發腦膜炎導致腦壓高達四百(一般是150到180),醫生擔心他因呼吸停止而死亡,一度將他送進加護病房,幸好在醫護人員的治療下才脫離險境。 「清醒後,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把手放到眼前揮動,但什麼也看不到!」旁邊的人趕緊安慰他,「紗布包那麼厚,當然看不到囉。」 他的左眼真的看不到,右眼還殘留光覺,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右眼的視力也一點一滴流失;當時適值農曆年前的隆冬,外面的寒流正好反應他的心情。 這一天,他父親的朋友開車接他回家過年,車上播放著阿彌陀佛的音樂,他聽了更難過,那一刻,他聯想到死亡,腦裡閃過喪禮時親友對往生者祝福的畫面,他心想,「總有一天我也會離開,我到底要怎麼活,這一生才沒有白過?」這是他大學時代急於追究的問題,現在正好有機會靜下心重新思考。 快抵家門了,他在心裡搜尋家裡的地圖:門、客廳、電視、沙發、冰箱、房間、廁所等相對位置模擬一遍,謝天謝地,他都還記得;他因記憶找到著力點,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面對失明,冷靜樂觀 那一陣子他常常作夢,夢裡都有畫面,夢醒就消失,於是他慢慢說服自己接受失明的事實。 他記得剛開完刀時眼睛還戴著鐵片,有一天他爸爸拿出一副墨鏡給他,「你該戴墨鏡了,」他才驚覺,原來戴鐵片表示還在治療,戴墨鏡表示治療結束。 墨鏡裡的世界一片寧靜,堅定他的求生意志。在一般中途失明者還期待遙遙無期的光明時,他卻悄悄轉移自己的命運,「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接下來要如何過日子才有意義的價值觀裡」;在適應失明的過程中,這種思考成為他最大的精神支柱。 他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媽媽一邊按摩,一邊嘆氣:「唉,我看你以前的學士照,眼睛好大、好亮,可是現在呢?兩個眼睛都萎縮了,唉!」他立刻回應她,「媽,好在當時的鋼板打到我的眼睛,如果高一點,刺到腦袋,我就沒命了;低一點碰到喉嚨,我也死定了,還好是眼睛,我還可以活著。」 他不是安慰媽媽,而是真的這麼想。 那段期間有人問他,「你失明後有沒有想過自殺?」他自我解嘲的說,「呵,自殺? 我這人既『貪生』又『怕死』,怎麼可能自殺呢?」然後語重心長地說,「我從來沒有抱怨過那位肇事者,真的沒有,」說的非常篤定。 他記得有一次開庭,大家都出席,「但我總感覺在看一齣與我毫不相干的連續劇,法庭上不停的你來我往,我還喃喃自語,『喔,原來發生了這麼一件事!』出了法院,回到現實,我告訴自己,『喔,原來生命有可能這樣發展』。」彷彿在說別人的事。 他的家人好慶幸他這種樂觀的天性沒有隨視力的消失而消失。休養期間,朋友或家人陪他到處走,「有人叫,我就走;這個叫,那個也叫,我就東跑西跑,從台灣頭跑到台灣尾。」 朋友邀他參加的大部分是宗教活動。「宗教」其實是代名詞,代表那些人對人生有一定的理想和追求,活動則包括心靈成長班、演講或聽講。 累積挫折,豐富人生 蘇建銘正式獨立是在1995年,當時恰巧新莊「台灣盲人重建院」舉辦空前絕後為期兩週(過去的重建課程是兩年,他曾因時間過長再三考慮後卻步)的「定向行動」及「日常生活訓練」課。 他把握住機會,急切地想提升自己走出去的能力。他曾在練習時遇到好心的路人, 「你要去哪裡,我帶你去吧!」他說,「對不起,我在練習走路,謝謝!」也有人好奇地問,「你怎麼一個人,你家人為什麼不來帶你呢?」蘇建銘回說, 「獨立行走,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呀!」練習難免會遇到挫折。有一次他碰到突出的樹枝,過一會兒感覺額頭濕濕的,「喔,原來是血!」他把血擦乾,邊走, 邊鼓勵自己,「這叫『勇漢直走』,哈,將來我可以跟別人炫燿囉,想當年我在練走的時候發生什麼事……」 撘公車的狀況最多,他曾請別人幫忙看車號,上了車才發現別人看錯了,下車後重新再來;他也遇過下錯站、差點被車撞,還有伸出去的手杖被車子輾過的情形,「我那時候的心態就跟以前不一樣,因為一心想學,反而覺得自己終於有機會去經歷各種不同的情境了。」後來他居然愛上這種「經歷」。 有一次他要從台北回台南,原本家人堅持要到車站接他,他只好故意不說車班時間,好讓家人接不到,自己再想辦法回家,他這樣的行為惹得家人很不諒解,「你怎麼這樣浪費時間和金錢呢?」 但他卻有另外的想法,「我要的是這種經歷,這些經歷豐富我的生命,增加我內心的力量,我稱它為『心力』。」 他心情最不好的時候是靠「爬樓梯」提升心力的,「跑跑跑,一步步衝上去,雖然看不見還是一直衝……鬥志是靠這樣完成的。」 他將很多生活和心情上面臨的困境一一化阻力為助力,並且在學會定向行動之後力求表現,「我好像拿到了一張期待已久的執照,沒有delay,馬上坐車回老家,而且隔天買早餐給家人吃哩。」 他還去高雄山上的一座寺廟住了一夜,他以前就想去,但是因為沒人帶只好作罷,現在他想通了,反問自己:「我為什麼要人帶呢?」他打電話到寺廟問清楚路線,單槍匹馬,「這沒什麼嘛,很簡單呀!」 幾經波折,穿上白袍 他的事業從1996年——失明七年後才起步。 失明前他已高考及格,具有公務員資格,但蘇建銘向分發醫院說明自己的狀況後, 該醫院由於一時找不到適合他的科別,他就暫時沒到醫院報到,沒想到考選部以他「無故不報到」為由,取消他的資格。 蘇建銘很納悶,他向醫院說明了實情,這不叫「無故不報到」呀!於是他向考選部提起訴願,但遭駁回,但他不死心,又再一次向考試院提起再訴願,當時考試院長院長孔德成認為蘇建銘的再訴願有理,後來才同意恢復分發。 「同意分發」不代表有醫院願意接受他(的失明),人事行政局曾跟蘇建銘說,「萬一醫院不接受你怎麼辦? 你可以先找自己喜歡的醫院。」他心想,如果人事行政局都沒有辦法幫忙找,憑他個人的力量要怎麼找? 事實上,他因為無法替病人開刀,所以將自己的工作目標從內科醫師改成精神科醫師,即使如此,當時的公文回覆卻沒有公家醫院願意接受對他的分發,宗教性的醫院也沒有回音,至於私立醫院方面,雖然有一位院長向他招手,表示歡迎,卻說明目前該院尚未是合格的專科醫師訓練醫院,故暫緩。 這一緩就擱了一年,蘇建銘認為應該找「自救」方法,這時他腦海浮現「特殊教育」的路。 他的家人幾乎都當老師,所以從小他對「教育環境」相當熟悉,於是他向師大系統的研究所發展,而師長們也鼓勵他從事盲人教育,將來把自己的特殊經驗傳承下去。 然而,下定決心時離考試只剩三個月不到,正當他懊惱於時間緊迫,不知如何唸書,且唸的又不是本科系的書時,有一天他在公車上巧遇一位同鄉,他主動提及自己的計畫,這位同鄉剛好認識師大研究生,經由他的穿針引線,請蘇建銘到學校演講,這群學生竟願意當他的家教,主動為他複習功課,並幫他把考試的重點錄成三十捲錄音帶——放榜了, 他居然同時考上台灣師大特教所和高雄師大特教所。 就在他選校就讀時,高雄婦幼醫院通知他上班了,對蘇建銘來說簡直是雙喜臨門,所有的障礙瞬間解除。 後來他決定保留學籍到醫院報到,「因為想替盲人開一條路,讓別人知道盲人是可以有作為的。」 雖然歷經幾番波折,延遲五年的行醫時間,但穿上白袍的那一刻,他還是激動不已。 蘇建銘在高雄婦幼醫院擔任婦產科心理輔導及醫療諮詢工作,在這之前他已經學會盲用電腦,解決大部分因看不見無法工作的困擾,至於病患,他並沒有廣泛接觸,和同事開會多以提供意見為主,直到一年後轉到台北市立療養院當精神科醫生,他才比較像個醫生。 精神病患多,智慧大考驗 精神科異於其他科別,病患會有情緒不穩而動手打醫生的情形,剛到醫院時,同事很擔心他未來的處境,「別人還好,看得見、逃得快,但是你看不到,怎麼辦?」 蘇建銘做過功課,有位後天失明的美國精神科醫師 Hartman David 來台演講, 剛好提到過有些人擔心精神科醫師眼睛看不到,會被病人打的疑慮。「今天病人為什麼要打你,一定是他感覺受到威脅,所以防衛自己,他看到你是盲人,會有威脅感嗎?」蘇建銘牢牢記住這番話,他對自己有信心,對病患也有信心。 不過一開始,大家基於保護他,還是不敢讓他接觸太多的病人,特別是在急性病房,直到他到復健病房後,才有充分時間與病患接觸。 蘇建銘初期最主要的工作是參加「教學活動」,觀摩其他醫生跟病患會談的情形。醫院的同事都對他特別關心,一心一意協助他進入狀況,尤其陳大申,「蘇醫生,我有會談,你要不要一起來?」「蘇醫生,我這個病患讓你來問吧!」 事實上,在決定當精神科醫生前,他曾到「張老師」受訓並擔任義工,以作為日後的跳板,包括諮商技巧和盲用電腦的應用改良,特別在「諮商倫理的保密原則」下, 他改變過去使用的「無字天書輸入法」,而用「嘸蝦米輸入法」,再配合「語音箱」,所以他輸入病人的資料幾乎百分之百正確。 一開始有其他醫生一起搭配,慢慢的,個別治療、團體治療、家族治療……累積相當的臨床經驗後,才看門診、開藥下處方,只有需要觀察病人表情的部分,他才會詢問旁邊的護士。如有必要,醫護人員會事先讓病人及家屬了解蘇醫生是視障者,不過,他們聽了他的諮詢之後,反應都很正面。 他的病人有精神分裂症、躁鬱症、人格問題、暴食症、強迫症等等,「每一個病人都有他的生命故事,我所做的心理治療是讓病人從談自己開始。」不過,個案不同,表達方式也不同,這些在在考驗蘇建銘的能力。 他經常遇到對自己負面評價過高的案例,這種人會猜測每個人對他負面的評價,就如他對自己,不管你怎麼對他付出關心,他仍然批評你,「你這醫生怎麼一點愛心都沒有,冷冰冰的,沒人性,你還算個人嗎?你怎麼一天到晚都跟我們玩那些治療技巧,拿出你的真誠來,我怎麼老是跟你們這一群沒有真誠的人講話?」 蘇建銘對自己說,「如果我只顧慮病人對我傷害的語言,那麼我無法在醫生的角色上幫助他們。」 於是他試著轉移焦點,反過來關心他,「你是不是很渴望被真誠對待?」那病人大聲說:「那當然啦!」 「那麼,你回顧一下過去,有沒有發現有人曾經真誠對待過你?」這位病人情緒稍微緩和下來,回憶過往,原來,真有幾次與別人有較深的互動,但是一旦深入,他反而先跑,因為擔心別人最後會嘲笑他。 蘇建銘很理解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因為你一直嘲笑自己,所以只要跟別人接近久了,你就擔心別人也會像你自己這麼嘲笑你自己,於是你先投射負面的評價在別人身上,不斷責罵對方,你是不是這樣?」後來病人才了解,問題不是出在別人身上,而是出在自己身上,「如果你要快樂, 就必須先為自己祝福而非詛咒自己。」蘇建銘建議他。 團體治療,收穫豐碩 做團體治療時,蘇建銘發現精神病患潛藏的愛心。 他每次走進診療室,就有病患搶著牽他的手,「蘇醫生,到這裡坐!」蘇建銘了解他們的善意,便巧妙的運用到課堂上。他會故意提出問題,「你認為家人很愛你的請舉手?」接著說,「哪個人可以當我的眼睛,幫我數數看?並且告訴我是哪些人?」這麼一來,他們才會互相看對方並主動關心彼此。這些病友平常只管自己的事,可是在他的團體治療課中卻學習做「利他」的事,「這是我看不到帶給他們的好處,因為我的失明教他們互相關懷。」 他曾經主持一群中途失明者的心理成長班,有些成員知道他本身就是視障者時非常震撼,「哇,原來看不見還可以當醫生!」他們剛失明時,以為這一輩子從此完蛋,但是看到他的例子,彷彿看到了希望,「路」也打開了。這些人覺得,由一個經驗相同的過來人當領導者,較能了解他們的處境,貼近他們的心理,感覺更親切。 一路從見習、實習到從事心理治療的心理醫師,變成擔負醫療照顧的精神科醫師, 蘇建銘最大的安慰是透過與病患的互動,說服一些病友接受住院治療。 蘇建銘舉例說,這病患的一生都在憂鬱中度過,常常想自殺,而且也自殺過,他不敢出門買東西,只要外出,一定是匆匆地衝出去,然後匆匆地衝回來;買東西要講些什麼話他會事先演練一遍,準備好了再衝出去買,結果一到店裡還是結結巴巴講不清楚。 這位病患接受蘇建銘的建議住院治療後,已經可以從容地外出,跟店員對談如流, 他覺得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麼快樂,他發現自己原來擁有這麼多的能力,人生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蘇建銘期許自己當病友的心靈捕手,即使超過會談時間還是會靜靜地傾聽, 他鼻梁上的墨鏡常常在會診時悄悄的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一位病人曾說,「別的醫生眼睛會一直盯著你看,有時根本講不出話來,但蘇醫生戴著墨鏡,讓人很放心把心事通通告訴他。」 他的病人原本不多,但經由他治療效果不錯的病人會介紹其他病人來,甚至其他的病人會主動找他,他的病人就越來越多。病人來不是好奇他的眼盲,更多時候是聽他抽絲剝繭的掀開問題真相,實際幫助他們解決問題。 有的病患雖然不是視障,但與疾病奮鬥的過程曾遇到很多想要逃避的事情,但是看到他之後,會告訴自己,「不要逃,我要試著面對!」 失明後,路更寬廣 對於病人的肯定,蘇建銘說,「這些多虧『失明的薰陶』,如果沒有失明,我也沒有這種能力,我的能力大部分是在工作時與病人互動產生的。」 走在住院病房的長廊上,手杖聲是蘇建銘的標記,經常吸引病患主動上前跟他問好,「蘇醫生匣飽偎?」 「蘇醫生你要去哪裡?要不要我帶你?」蘇建銘走不快,都會停下腳步回應他們,順便閒聊幾句。 他們是一群被質疑有「攻擊性」行為的人,卻在蘇建銘面前展現最高的真誠。 目前單身的他住在醫院附近,除了工作外,也參加心靈成長團體,每天紀錄自己的成長,幫助自己冷靜地跳出問題,看到問題的核心,「我工作不是因為工作,不是因為賺錢,而是因為這跟我生命的目標相結合。」 平常他自己烹調有機食物,大量涉獵哲學、宗教書籍;星期假日則參加合唱團、讀經班、當志工協助重症病患、參與臨終者及家屬的關懷服務,並投入視障團體的教育工作……生活過得非常充實。 也許失明是老天爺的失誤,卻意外造就他理想的人生。 採訪後記 在台北市立療養院前往「精神科」的電梯裡,我遇到一位小姐,她很有禮貌地跟我鞠個躬,「請問這位『美麗的』姑娘要找誰啊?」她刻意提高了「美麗的」聲調,雖然我也認同她的看法,但仍猜想她是這裡的病人。「我找……蘇建銘醫生。」我說。 「喔,蘇醫生啊,他是我同事,我帶妳去找他。」她一副頗以蘇醫生同事為榮的表情,帶我到蘇醫生的辦公室,隨即進入她的病房。我跟蘇醫生見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他剛剛的情況,「他說是你『同事』呢!」 蘇醫生毫不猶豫地回答,「對呀!」她探出頭對我傻笑,那模樣似乎是說,「我說嘛,我們是同事啊!」 這個約訪拖了近半年,SARS來襲之前,蘇醫生說他很忙;一個月後SARS蔓延,我自動延後,直到台北市解除警報,我再度約訪時,他很堅決的說,「現在醫院還很危險,不行不行!」我耐心再等一個月,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好吧,妳來可以,請務必戴口罩,好嗎?」 我發現他是個堅持原則的人,他堅持在「極」安全的狀態下受訪,堅持文章不傷害到任何一個人,堅持不要用異樣眼光看待精神科病人,一如他堅持「她」是他的同事一樣。 採訪前,我上網搜尋關於「蘇建銘」的資料,發現裡面的文章大同小異,幸好我及早發現,才能在採訪中找其他方向加以發揮,寫出他不一樣的堅持。 (本文取材自《美麗新視界》一書第8∼27頁,感謝寶瓶文化慨允轉載。) 延伸閱讀: 用手觸摸聲音──賴智傑讓琴音更美好 給視障者更多貼心和關懷──藍介洲的用心做社工 盲醫師蘇建銘的故事-發現黑暗之光 盲眼醫師蘇建銘 用心醫心病 全台唯一盲醫師 蘇建銘用「心」看病人 盲眼醫生 蘇建銘 「看」得見心裡的病 盲醫師「聽」診 精神病患窩心 有關身心障礙者的書籍 (白袍与手杖.苏建铭用心看病 全文完博讯www.peacehall.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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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