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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22 12:01:15瀏覽524|回應1|推薦9 | |
記得在大學時,總是很懼怕老師這個行業,因為它不僅僅是一份工作而已,更重要的是,背負了許許多多年輕學子的未來發展的責任,真如儒家所言:任重道遠,死而後已。 從以前到現在,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知道,只是曾幾何時,家庭教育失去了功能,家長過度依賴學校,什麼事都認為是學校的責任,而教師也不再受到尊重,因為某些特例,這一切一切,都讓本來在教育第一線崗位上堅持的老師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撼動,甚至心生退念,要追究責任,到底誰是始作蛹者,我想,沒有人可以回答。 在求學時,曾被這樣一封信所憾動: 這些孩子心裡長了蟲! 獨自坐在台北車站地下二樓第三月台的候車座上,靜靜等待三十分鐘後抵達的火車,將甫從家鄉高雄拖著疲憊身軀北上的我,再下一程運送回工作的宜蘭羅東,回到那個漂浮著孩子笑語與潮濕氣味的教室,新學期即將開始。 車站月台人來人往,穿著不同衣服有著不同眼神的人們,或行走或擺動著不同的姿態,和不同的人擦肩而過。 我卻偶然看見熟悉的身影閃動在人群的夾縫中。 片刻醒悟,那不是Q嗎?以前曾經在某個公眾論壇場合,某個社運活動中有過短暫的合作,有點熟識卻無深交的朋友。 我打了聲招呼,她也看見我,匆忙辨識出,邊向我走來邊說,好久不見你胖了好多。 還笑著介紹身邊兩個穿著A名校衣服,學生打扮的孩子,分別是他就讀國中和國小的兒子和女兒,和他一起來送東部上台北來的親戚,我向他們笑一笑問聲你們好啊,兩兄妹同時噘起了嘴把眼神從我臉上移開,彷彿沒聽到我的問候。 心裡有點驚訝受傷,Q倒沒說什麼,也是,孩子嘛,可能是怕生吧…… 和Q挑個可供兩人坐的位子,坐下來閒聊幾句近況,過往、現在、台北城裡的新鮮事,老人類的去向,不知不覺像回到往昔。 兩個孩子大概是耐不住性子吧,便跑到離我們兩人幾公尺遠的樓梯口,逕自笑鬧起來。 台北車站的月台動線有點複雜,你知道的,有往樓上車站出口的電扶梯,你可以從那裡到台北車站大廳;有往樓下捷運地下站的手扶梯,你可以在那邊乘坐捷運到台北的許多角落;還有一種讓從樓下捷運站上到二樓月台這裡的電扶梯,可以讓樓下坐捷運到這裡的人們,經過台鐵轉乘站,上到各個月台上來轉車,到台灣各個城市鄉鎮。 一個剛下火車的婦人,大抵50來歲,穿一件褪色的麻花碎布洋裝,手拿著一個皺皺的硬塑膠袋,步履蹣跚的從我面前經過,細看著車站指標告示牌的眼神裡,充滿了疑惑和探問的表情,她挑了一個電扶梯要往下走,卻沒看見那個扶梯的方向是從樓下捲上來的,腳步一踏,重心不穩,狠狠的摔在電扶梯的入口處! 我正站起來要過去探看,現場卻傳來好大一陣笑,只見Q的兩個孩子手撐著旁邊的牆,大聲的笑了起來,讀國小的女孩,用一手抱住肚子,用另一手指著摔倒的老阿媽,大聲大聲的哈哈大笑。 婦人困窘站起身來,滿臉泛紅,扯了塑膠袋一副狼狽就要往旁邊的手扶梯向樓下走,這時,只見Q的另一個孩子,把書包往後一甩,急衝到樓梯口,用雙手圈起了嘴,將誇張的笑聲往樓下的方向送,只聽見哈…哈…哈…哈…哈的聲音,傳遍整個吵雜的月台。 哈……哈……哈……哈……哈………
如果要我用村上龍小說中慣用的描寫方式來顯示我的憤怒,我會二話不說,和小說男主角一樣,毫不思索拿起鋁製的球棒,走到這兩個孩子的身邊,用力朝他們幼小柔軟的腦袋打去,一棒接著一棒,直到腦漿和血肉在車站的地板模糊成一大片,直到他們兩個人的表情,在所有人面前苦喊扭曲成一種贖罪般的姿態…… 這些孩子的心裡長了蟲啊! 當然我沒有,當然,我只是揮揮手,叫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他們過來,用過度壓抑了憤怒而略顯顫抖的語氣對他們說:「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取笑一個跌倒的老媽媽呢?你們難道沒有跌倒的時候嗎?」我變得如此笨拙,幾乎失去語言的能力。 Q在旁邊搭腔,微笑著說,對啊對啊,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呢?不可以取笑別人喔!跟叔叔說你們以後不會了,你們想一想,向叔叔說的對啊,你們不太應該喏。 又向我說,沒關係啦,孩子嘛!就是愛玩,不用大驚小怪啦,他們平常都很乖的…… 上了火車,我卻還無法忘懷此情此景,婦人困窘狼狽的表情,塑膠袋、陌生路人,尤其Q的男孩急著把書包一甩,衝到樓梯口,用盡力氣只為嘲笑一個因走錯電梯而跌倒的婦人,更讓我徹徹底底的心寒。 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那一幕,他們如此小,一個國一,一個小學四年級……哪裡來這種惡質的心地? 他們就讀的那所A名校,不是以眾多達官貴人的子女就讀而成名的嗎?校風自由,而且還風行新式的教學方法,既強調「開放」又信仰「人本」? 像Q臨走前對我說的:「我都用開放的教育方式在教育他們喔!而且我也很尊重他們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情緒,每一個理念……你壓抑了,對他們的發展就不好了啊!沒有不是的小孩啊!他們剛剛的反應其實是很正常的,誰看到也都會這樣反應啊,只是我們被過度社會化了,從小被教說要有禮貌要同情別人,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不如他們,至少他們很真實的面對自己啊……」 我真想給Q兩巴掌。 我的頭腦變得好混亂好混亂,這哪裡會是人本的概念呢? 人本是更加自私,更加細心講究自己的私慾,然後用一大串複雜理念來合理化自己的溺愛,自己對孩子的放任與縱容,以及孩子的惡行。難道開放就是給予一切的自由,備受尊重卻得來不需付出任何代價,沒有指引,失去光,也不去說明善惡,更別說賞善罰惡了……我實在厭倦了這些如此後現代的辯證方式,根本污辱了真正經過反芻與歷練的思維,嘴裡只是流行的一堆廢物,遮掩人的心和眼,養出這樣的孩子。 真是可恥啊,這些蟲竟然是父母、學校、社會幫忙養的。 我把頭側靠在南下宜蘭的莒光號列車座椅上,頭還是暈眩疼痛著。 我是如此想念宜蘭五結的我班上的孩子們啊,他們也許爸媽並不有錢,各方面表現得不這麼精明,不這麼世故,他們也許沒那麼「幸運」,可以在金字塔頂端生活,沒有受過這種所謂的「開放教育」與「尊重」的理念,但他們的眼神裡卻時常流洩著讓你感動的光芒,心思笑容乾乾淨淨,平日的調皮也是讓人如此暗地喜歡… 如果有誰想反駁我喜歡我的孩子們是因為他們不會衝撞老師,容易控制,不會帶來麻煩,我必然要跟他拼命的,因為那人實在不懂,那是怎麼樣的一種人性的純真與溫暖,他們的心地並沒有腐爛的味道啊。 你是什麼樣子的父母師長?又正在養成什麼樣子的下一代? 看完之後,我真無言以對,對於撰文者的憤怒處理方式,雖不予認同,對於信中母親的教育態度,卻甚為鄙視,今之家長,多數都屬如此吧!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開放,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民主,卻用那自以為是的態度,不知反省的方式,教育著我們的下一代,這樣的孩子,到了學校,不知道什麼是尊重,不懂得人與人之間的分際,再加上無理的家長,夫子啊!如何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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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教育文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