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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悲傷(二十二)沈重 --- 上篇
2012/04/24 17:18:56瀏覽719|回應0|推薦11

 

  星期天早上。寧軒的娘家。

  寧軒的媽媽趙孟琦是一位個性非常溫和的女人,她一個人獨立撫養寧軒,雖然生活並不優渥,卻也不至於讓她挨餓受凍。

  從小,寧軒就生活在嘲諷的世界裡,她在意別人將“私生女”這個名詞冠在她身上。為此,她曾經不止一次地追問媽媽關於父親的事,但無論她如何問,都無法從媽媽口中得到答案。有幾次,寧軒實在被同儕嘲笑得忍無可忍,於是她傷心地對媽媽大吼大叫,甚至用埋怨的眼神看她,但即使是這樣,媽媽還是絕口不提爸爸的事,直到她無意中發現媽媽把自己關在房裡悶著聲偷哭時,她才終於明白,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媽媽所願意的,她也希望給寧軒一個爸爸,讓她有個疼愛自己的丈夫,但她不敢奢望,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她也只能獨自承受所有痛苦。自此之後,寧軒再也不問媽媽關於爸爸的事,她變得溫柔又懂事,開始學著媽媽做一個不怨天尤人的女人。

  「怎麼突然說要來?妳應該早點跟媽說的,媽還來不及幫妳準備好吃的。」

  子翔掙脫掉寧軒的手,一個人跑到孟琦為他準備的遊戲區去玩。

  寧軒走上前去抱住媽媽,好一會兒都没說一句話,她只想貪婪地賴在媽媽溫柔的懷裡。

  「很累吧?!一個人帶孩子,還要照顧婆婆,一定累壞了吧?!」媽媽溫柔地撥了撥寧軒的頭髮,露著滿滿的關愛看著寧軒。

  寧軒没說話,她只是閉上眼睛緊緊地抱住孟琦,孟琦看著她,輕輕地安撫著她,她心疼女兒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比起自己不堪的命運,寧軒的未來豈不比她還來得更加不幸。

  「媽,我去上班了。」寧軒淡淡地說。

  孟琦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因為她記得前陣子寧軒為了上班的事才被明芬狠狠地痛罵了一頓,她說她絕對不會幫寧軒帶孩子,也不准她將孩子送來娘家,當時她還傷心地哭了好久好久。

  「妳婆婆她怎麼突然答應妳去上班了?」

  寧軒從孟琦懷裡鬆脫開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她,「是靖予說服婆婆讓我出去工作的。」

  「靖予?是靖廷的弟弟嗎?他不是在國外?」

  「他已經從英國回來了。」

  「寧軒,既然他已經回來了,現在妳婆婆有人可以照顧了,妳要不要搬回來住?妳帶著子翔搬回來住吧!」

  「媽。我也想跟妳一起住,就像以前那樣,我們兩個人相依唯命一起過生活……

  「那就搬回來呀!妳的房間,媽一直都幫妳留著,妳的東西,我一樣也没動過。」

  「媽!媽!我也想……想就這樣賴著媽撒嬌,想乾脆不要回去了。可是,我答應過靖廷要照顧婆婆。媽,妳不是教我做人要守信用的嗎?」

  「對,要守信用,可是……

  「所以,我不能丟下婆婆一個人。」

  「她的小兒子不是回來了嗎?這樣,妳就可以不必擔心她一個人過日子了。」

  「可是,靖予說他只是暫時留在台灣,他跟婆婆的感情不好,婆婆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婆婆。」

  「那妳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夾在他們兩個人中間,一定會很為難。」

  「……」寧軒苦笑著。

  突然,子翔放聲大哭起來,寧軒慌地跑過去,孟琦也跟著過去看。

  「子翔,怎麼哭了?」寧軒露著溫柔的笑容說。

  他不回答,只是盯著孟琦新買的玩具汽車不停地哭鬧,嘴裡直喊著爸爸、爸爸……

  寧軒蹲下身去抱起他,他使盡全身的力氣朝寧軒身上拍打著,任性地哭鬧著,說什麼也不肯停下來。

  「子翔他到底怎麼了?」

  「是玩具車!」寧軒終於注意到了害子翔哭鬧的東西,「媽,妳可以把玩具車拿走嗎?子翔他不喜歡汽車。」

  「怎麼會?玩具汽車不是子翔最喜歡的玩具嗎?」

  「以前是,但自從靖廷發生車禍之後,子翔就變得非常害怕看到車子。」

  孟琦聽了趕緊上前去拿起玩具汽車,又將它放進自己房裡。

  子翔終於停止了哭鬧,寧軒抱著他親了又親,她眼裡的淚水撲簌簌地滑落下來。孟琦從房間走出來,看到正流著淚的寧軒,感到心疼不已。

  「子翔你看,外婆手上拿著的這個是什麼?」孟琦拿著神奇寶貝造型棒棒糖在子翔眼前晃呀晃的。

  「是神奇寶貝!」子翔從寧軒懷裡掙脫開來,跑到孟琦那兒去拿棒棒糖。

  「照顧子翔很辛苦吧?!」孟琦心疼地看看子翔,又看看寧軒。

  「他是我兒子,也是我活下去最大的動力,如果没有他,活著才辛苦。」寧軒看著子翔,嘴角不經意地仰了起來。

  「寧軒,妳知道妳改變了很多嗎?」

  「有嗎?我還是媽的寶貝女兒呀!」她抹抹淚水笑著說。

  「在妳結婚之前,妳每天都會開心地笑,妳會跟一群朋友開心地出去玩,會拉著我,告訴我今天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會關心路上撿紙箱的老阿嬤為什麼没有親人照顧她,會懊惱考試没考好,會擔心媽的膝蓋好了没有……。可是在妳跟靖廷結婚以後,妳忘了身邊所有的人和事,忘了以前的感動,甚至忘了笑。寧軒,我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有時候我會埋怨靖廷,是他把妳推進那個黑洞裡的,是他帶妳去了不幸的地方,卻又丟下妳一個人離開,媽常常這樣想,常常不能原諒他……

  「媽、媽、媽,是我自己做得不好,這些不是靖廷的錯,媽,妳不要怪他,他不是故意要離開我的,妳知道的,他也是……不得已的。」

  孟琦強忍住淚水,緊握住寧軒的手。

  「答應媽,妳一定要快樂,妳的笑容,媽一定要再看到。」

  面對媽媽,寧軒難過地哭了,她不知道原來媽媽為了她,心裡承受了那麼大的傷痛。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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