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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最後一個故事】-《四人行,必有我師焉》第二九章
2022/12/20 10:02:00瀏覽88|回應0|推薦1
  ( 第二九章 )


  在戴總的辦公室裡做筆錄時,說真的心裡頭確實十分忐忑不安,一方面害怕警方會因為我失連了不短的一段時間而將我列為嫌疑人,一方面則是在我做筆錄前,警方馬上就跟我說戴總是當場死亡的。

  還記得他們很貼心地問過我要不要看現場照片,但礙於我擔心晚點就會把剛吃下肚的午餐給吐出來,所以婉拒了他們的好意。雖然我認為他們只是單純想要看看我之後的反應會有多麼好笑,可謂人心難測。

  基本上這些警察們的態度都相當和善,大概是因為我只是個跟嫌疑犯相當麻吉的倒楣鬼,所以他們也只想簡單做個筆錄好交差,接著就往上呈遞給刑事組的去辦案,最後改改徐志摩說過的:人走,揮揮報告,不帶走整片爛泥。因為爛泥巴都在刑事組的身上。

  我發現少了戴總的整個部門竟成了一盤散沙,這點讓人相當嗤之以鼻,畢竟人總是要在失去了什麼,才會意識到它的重要性。而這點,可以從一路好走的戴總身上,和成了比從蛤蜊吐出的沙子還不如的生產線考核部看出。

  「警察有說什麼嗎?」

  睿哲在我走出戴總辦公室之後小跑步過來,他的表情除了擔憂以外,還有一點害怕,其實我自己多少也有些感到害怕,畢竟兇手竟然就是我們彼此間最親近的朋友。

  『只是簡單的筆錄而已,看起來並不是很想偵辦這個案子。』
  「他們對我也是這樣,還好,至少我們可以排除在嫌疑之外了。」睿哲拍拍我的肩後接著道,「你跟家伶,狀況不太好?」

  少了戴總,整個部門變得暢行無阻,新來暫時接替的組長,大概是基於這個部門在將來也不會屬於他的這個原因,所以並不怎麼管事,員工的自由進出他都視若無睹,畢竟部門再爛也不會跟他有所干係。

  有一句話在這個時候說得很好:別人的小孩死不完。

  也基於這個理由,我和睿哲在上班時間裡離開公司,到了附近的麥當勞裡偷閒,當我把自己和沈靜之間所發生過的任何事都告訴他時,他除了狠罵我一句白痴以外,還附帶了一句:「但還算是個男人。」

  喝起餐盤上的可樂時,刺激感登時在喉嚨裡擴散開來,好像一種如釋負重和有某些東西依然耿耿於懷的感覺同時尤存,令人百感交集。

  「家伶幾乎誰也不理,這在公司裡並不常見,看來妳傷透了她的心。」
  『回過頭來想想,或許我就是沈靜的命定之人,所以那晚的允諾之後,她才會哭得那麼徹底。』

  我回想第一天在沈靜房中,被淚水所浸濕的那邊肩膀。

  「……換個角度看看,你知道愛與被愛的差別嗎?」
  『不知道,不都一樣是愛嗎?』
  「確實都是愛的表現,但你或許不知道付出與接受方兩者的差別,也就是一方基於愛情而付出一切,另一方則是基於愛情而接受付出方的一切。換句話說,愛人比被愛還辛苦,因此選擇沈靜或許對你來說是件好事。當然我對家伶是沒有非分之想,我只是基於常理來陳述事實而已,你別誤會了。」
  『可能真的和你說的一樣,雖然暗戀家伶時的感覺很不賴,但現在被依偎的感覺,竟然給我一種成就感,和一種近乎迷茫的陶醉感。』

  睿哲笑了笑,這一次他不再罵我白痴了,而是提起餐盤上的可樂,然後用起豁達的表情和態度,將它給高舉起來──

  「敬我最好的朋友,成家立業!」
  『敬我最好的朋友,友誼長存!』

  撞了一下彼此的杯子,我接著許下了不知道能不能兌現的願望:

  『下一次舉杯時,一定會是四人齊聚一堂的時候。』
  「……肯定會來的,屬於四人行的那一天。」

  但我對哲皓感到愧疚,我相信在星巴克那時他對我所說的那句話,是在向我提出救贖請求的行為,但卻因為我粗大條的神經而沒有意識出來,最後讓哲皓鑄下這個大錯。

  從一開始乾著可樂到最後離開麥當勞,我都因為自己的懦弱膽小,而自始至終仍沒有讓睿哲知道這件事。

  論語中:「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就像盈君主動聯絡了我和睿哲這件事一樣,只不過和最後一句『不亦樂乎』有些出入──我們三個人帶著睿哲認識的律師朋友,浩浩蕩蕩地到分局看守所,打著或許我們湊一下應該是可以湊出交保金的主意,但法官仍認為哲皓有潛逃嫌疑而駁回了我們的交保申請。

  而睿哲在離開警局以前,還對著警局大門用力地比出了兩個中指,警察只是搖搖頭,沒有多餘的反應。

  那天我打了電話給沈靜,要她別等我自己先去睡,明天會把她和媽一同帶來我家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有所歸宿了的緣故,沈靜漸漸地給了我一種賢妻持家的感覺。

  由於每次都是在睿哲家喝酒打鬧,落得爛攤子都得交給他來收拾讓我很過意不去,所以這一次聚會的地點便改成了我家,就算睿哲一直說不要緊,但在我的堅持主見下,他到最後還是妥協了。

  這天晚上,盈君哭得淅瀝嘩啦,誰也不知道盈君在向我告白的那晚之後早已決定心屬哲皓了,卻因為哲皓看不開戴總禽獸般的行為而犯下殺人罪行。

  這讓人想起《羅密歐與茱麗葉》裡頭兩人之間的擦身而過,總是那麼讓人抱持著深深的遺憾。

  半醉半醒時的盈君最盧小小了,她時不時地拉扯著我和睿哲發起酒瘋,然後又自顧自地哭得淅瀝嘩啦的,同時我真慶幸自己住家的對面並沒有住人,否則我們三個可能就會被管委會封印在頂樓直到天亮了。

  讓人值得開心的是盈君並沒有吐得滿地都是,毫不顧忌地倒地就睡的她依舊像個大女人,在為她蓋上涼被時,我和睿哲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因為這個時候,不自覺地讓人回想起了四人行成形以前的快樂時光。

  『很懷念吧?』我問,接著又開了一瓶鋁罐台啤。
  「是很懷念,那一陣子真的很快樂。」睿哲搖搖手上還剩下滿多的啤酒,眼角瞥看著熟睡中的盈君,「但是真的很像小屁孩。」
  『哈哈!就是因為小屁孩上身,所以才快樂啊!人生能活頂多不過一百年,在這點時間裡,能有幾次可以讓你耍小屁孩個性?』
  「人不輕狂枉少年,選我正解!」
  『正你妹啊!』
  「你怎麼知道我妹的臉很正?」
  『很正就要介紹一下啊!』

  我大灌了一口啤酒,隨後一陣苦味從鼻中傳出,苦味夾雜氣泡很像下午時喝的可樂。

  「你喜歡四角臉的女生?」
  『幹!是被鬼打到啊,四角臉是啥小?』
  「哈哈哈──!」

  那晚幾乎沒睡地聊得天翻地覆,感覺有很久一段時間沒有這麼清閒了。

  悶熱的夏夜中,只要開著窗其實都還挺涼的,台中的夏夜微風將我吹得相當順心,或許就差沒有風鈴,而讓現在顯得有些寂寥。

  突然燈光乍滅,周圍一瞬間裡陷入一片漆黑裡,而電冰箱和飲水機的聲音也都戛然停止,在身體還沒來得及反應以前,腦袋連動嘴巴就先反應了起來:

  『幹,停電!』
  「媽的子龍帶屎啦幹!」
  『幹幹幹幹幹!媽的哲皓一定在附近!』
  「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以想像,睿哲笑到在地上滾的畫面。
  『笑屁啊!電不知道啥小時候會來,冰箱裡的東西肯定會變得和你的狐臭一樣噁心!』
  「屁啦!我哪有狐臭?」

  我開了大門,然後把鞋櫃上頭牆壁的緊急照明燈拔下來,接著放在鞋櫃上照著室內,我們才能繼續看著彼此進行對話。

  『你不知道有一句話說得很好嗎?』
  「什麼?」睿哲一臉狐疑,然後又喝了一口台啤。
  『那就是──』我也喝了一口台啤潤喉,然後稍稍咳了兩下後才繼續說道,『自己知道別人不知道的叫痔瘡,自己不知道別人知道的叫狐臭。』
  「哈哈哈哈哈────!」

  我發現不只有我們把門打開,會發現主要是因為樓梯間的照明燈光都有晃動的跡象,他們恐怕都在做著和我們一樣的事情吧?畢竟這玩意兒可是停電時的好幫手,雖然電池沒電時就GG了。

  「林子龍我要把你打飛!……齁……」

  我和睿哲先是驚恐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盈君,突然對空揮出相當有力的一記刺拳,然後我們又再一次地面面相覷了起來。

  「她說要打飛你耶……」睿哲指著我說道。
  『嗯,我知道。』
  「寶傑,你怎麼看?」
  『嗯……』我假裝思考了三秒,試圖釣釣睿哲的胃口。
  「嗯什麼,你便秘?」
  『我在想,我應該當幕之內一步,還是當宮田一郎?』
  「那我一定是鷹村。」睿哲開始大秀自己的臂肌。
  『是喔,那戴總可能就是鴨川。』

  我們無言了三秒,然後又開始像小屁孩上身一樣瘋狂大笑了起來。

  你說有什麼好笑的?也許對你來說這很無聊,但對我們來說,第一神拳不過只是我們童年中的一部分,而透過它串連起了我與睿哲、與盈君,和哲皓之間四人行曾經一起肩並肩走過的證明。

  這個證明,有如四人行的生命一般留存著。

  「哲皓……呼齁齁……」陳盈君。

  我們看著盈君,即使彼此還掛著熱騰騰的微笑,但我們都還是知道,他們之間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肯定會有重重難關要過。

  『妳要幸福呢,盈君。』
  「……」

  睿哲意有所指地笑著看我,不發一語。


待續……


  『過去』可以成為再度串連我們的羈絆。
  『未來』可以成為再度考驗我們的難關。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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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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