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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03 17:26:44瀏覽41|回應0|推薦0 | |
──【原罪】
《命運之地》 鐘聲的響徹,在這片小樹林之中蕩澈著美麗回音。 鐘聲的敲響,據說是為了驅散惡魔蠱惑之聲所致。 樹林中有個小村落,那是一座與世隔絕的村莊。 在那兒,有鳥兒將鐘聲當作伴奏地高聲歌唱,也有松鼠和狐狸們探頭與躲藏的伴舞,和花草隨著微風搔首弄姿所響起的清新配樂。 其中,由一位有著長及腰的褐髮女性為首,在教堂中展開了無聲的禱告。 村民們虔誠的信仰,是屬於他們心中的無價之寶,因此村民們才能夠在每日的早晨之中,準時來到這座純白無暇的高聳教堂裡禱告。 而樹林中,有一棵最為魁梧、其名為永生的大樹佇立在中央。它的存在,被世人們認定為整片森林的支柱,而被大家虔誠地供奉著。 今日,她攜著與自己長年相伴的褐色長髮,來到了這片樹林之中。 她的褐髮簡直和這片綠意盎然格格不入,在生氣十足的樹林中,那頭褐髮就像失去養分的落葉一樣看來楚楚凋零。但那優質的氣息和美麗身影,竟讓這與綠意二字南轅北轍的長髮變得美麗了起來。 她一身襲上的連身長裙,有著長長的白色袖子作伴,而外搭的黃色洋裝長裙更能凸顯其高雅氣質。纖細雙手擁有白裡透紅的肌膚,粉嫩十指留有長度恰到好處的指甲。 在髮尾上的那白色束髮帶,有著蝴蝶一般的外貌,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都會以為那真是一只蝴蝶在髮上歇息呢。 「今日也十分美麗呀!我敬愛的永生樹,那長年不摧的粗大身軀,一直以來都背負著整座森林的珍貴生命吧!」 她彷彿歌唱一般曼妙的聲音,就悠遊長馳在這片生意盎然的樹林之中,悉聽之下的小動物們,紛紛地趕赴到她的身邊,隨著這如鈴般的美麗朗誦而趨之若騖。 蝴蝶更是很不客氣地停歇在她的肩頭,那對微微拍動的翅膀看來有些性感地。她肩著美麗蝴蝶而笑時,纖纖玉手便溫柔地輕撫這永生樹粗大的樹幹。 「今日的您,也相當地平靜啊,大地之神哪!」她口吻輕輕地彈跳,正如那雙纖手溫柔地撫慰著它一般。 「今日的他,也會在遠方一端,注視著我吧!」她滄桑的話語,就像是一場預知一樣。 「那個有比任何人要來得迷人的體態、比任何人要來得英俊臉龐的男人啊!」 「啊──我可憐的他啊,就要成為解放惡之國的棋子了呀,那是多麼可悲的男子呢……」 她合起了泛有淚光的雙眼,依依不捨地來回撫摸著永生樹的樹幹,彷彿這是最後一次與它相伴在這片樹林之中了一樣。 蝴蝶在肩上與她的臉龐親暱了起來,就好像正在為她拭淚一樣。 腳踝一旁的松鼠遞來了一顆果實,像是要為這楚楚可憐的她加油打氣一樣。 狐狸趴在地上望著她的身影,就好像對於這令人不捨的身影戀戀依舊一樣。 此時,鳥兒的歌聲突然間變得悲傷了。 風的吹拂稍微揚動了那頭褐色長髮,就好像是它正在為她安撫悲傷,此時的風顯得溫柔了許多。 「神啊,這如果是我的宿命,那我便欣然接受它吧!」揚起頭的她,流有堅毅的淚水。 「即使讓我成為祭品被奉獻出去,我也無怨無悔──哪怕是為了推翻那充滿謀略的惡之國而成為惡之祭品,只要是為了您的大恩哪!」 今日,她在教堂內祈禱著,那虔誠的信仰對她而言何其無比地榮耀,可由深埋入合十雙手之中的眼眸洞悉出來。 教堂毫不忌諱地讓陽光照耀了進來,將內部的任何陰暗處都給照得明亮不已。 神的肖像被高掛在那牆上,使獨自一人埋頭的她絲毫不為孤獨所苦,那身影在經過了陽光的沐浴以後,竟有些仙女一般的高雅身影依稀與她合影著。 「今日,若是他的來到,想必會是一場無比浪漫的邂逅吧?」她的話語,事實上是對神的告解。 她的祈禱中,有著躊躇不已的心境。 一步步地向著命運所鋪設的道路舉步而行,如此的她更是不會愛上任何人。她只是一介為了命運而存在的可悲之人,更沒有愛人與被愛的資格。 隨著那嘎吱作響而起的開門聲,使她轉過了頭,望著心裡頭早已定讞了命運的那道畫面。 那有著一頭美麗的金髮在陽光底下閃爍不已,那個他披著身為王國大臣的披風,兀自現形在她的面前。 「我們,見過面嗎?」她是這麼問的。 「是的,在夢見過!」他陶醉地說著。 「啊,那是一場多麼浪漫的邂逅啊!」她隨同他地陷入陶醉。 「讓我們隨著這場浪漫,墜入即使滿是煉獄之火,也在所不辭的愛河之中吧!」他扯開的雙手,示意起他是個多麼浪漫的男子。 這樣一個對他而言的美麗之日,對她而言卻諷刺地是曲終的前聲。 在墜入了名為愛情的長河之下,使她隨著身為大臣的他一同來到了這王國之中,最宏偉也最盛大的王宮之中。 從森林中、從永生樹旁、從神之肖像前離去的她,開始了一場不一樣的人生。 「這是多麼美麗的可人兒啊!我的臣子──你可真是……」君主的高呼,在王座之上顯得訝異不已。 「果然啊,這是多麼美麗的一個女人兒啊!我敬愛的君主,請您發揮您那憐愛世人的仁慈,同意我們之間的戀情吧!」他跪在君主的王座下虔誠地祈求著。 「哈哈,這又有何不可呢?來人啊,去把使者請來,讓他將這大喜之事傳下去給全國子民知曉吧!」仁慈的君主,是這麼發下命令的。 「我的臣子啊,你就披著全國子民的祝福,與這位清秀佳人永浴愛河吧!我允諾你,在你出航後的凱旋歸來之際,不論成敗、都為你們舉辦最盛大的婚禮作為犒賞!」 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比得到任何金銀財寶都還要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但對她而言,卻是一種令人反胃的作惡之感。 這樣為自己奉獻不已的他,卻是在命運中被定讞了結局的人,她不禁為此而挨了名為罪惡的一刀於心頭之上。 儘管她的微笑是如何地清秀美麗,卻也掩蓋不了心裡頭對命運的那份隔閡。 今夜,對他們而言更是纏綿斐徹地。 他在她身上的吸附與愛撫,著實讓她感受到了他那波濤洶湧的愛意。 粗野的大手一反外表地細膩而溫柔,手指在一片雪白的肌膚上打轉著,惹得她簡直就要欲罷不能。 但這些都是命運中的安排,那是神所降下的命運羈絆,就連此次一波波的激情不斷,也是受到了命運之網的網羅所致。 但他不會明白──這樣子的過程,是種帶有荊棘的甜美,而它最終生長的方向,是名為『命運』的終焉。 「這如此美麗的身影,居然歸我所有!」他撫摸著她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啊,你那令人著迷的體魄,如今竟在我的身上擁吻我!」她追上的一吻,是對自己罪惡的一帖麻藥。 終於,啟程的日子就要來臨了,他們的戀戀不捨在王宮中瀰漫不斷。若要比擬歌聲來形容,那就是蕩氣迴腸也不足以形容它所帶出的感動之情。 「啊,你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如今就要餞別於我的眼前了啊!」他萬般不捨地牽著她那小手。 「只要一想到您的身影就要遠離多時,心上就有如刀割地疼痛不堪呀。我的愛人啊,請讓我追隨您那時時刻刻都令我無法忘懷的身影吧!」她楚楚可憐地哀求著。 「請容我殘忍地拒絕妳!海上千萬險峻,我不能讓妳那嬌小玲瓏的身軀,落入海神的威脅之中!」他的別身,義無反顧地走往了王宮正門。 「不──我的愛人,只要是您的所在之地,就算是煎熬地獄,我也願意追隨到底的!請別如此殘酷地留我獨自一人,就是灼熱地獄中,相信也有屬於我們的相愛之地呀!」她伸出的手,掛著看不見的數數不捨與執著。 轉過身的他,竟在她的面前下跪。 透過粗野的手指,他將那白皙纖細的小手給牽起,並為此獻上自己的深深一吻。 此時的他們簡直成了化不開的熔鐵,灼熱高溫正是他們的愛火之證。 「我那擁有著無比勇氣的美麗女人兒,妳對我的愛,已經深深擊潰了我的無知之心,請原諒我的無謀之舉,為了讚頌妳的至上勇氣,讓我們一同迎擊海神!」 他的吻遲遲不肯從那隻美麗之手上別開,合起的眼顯示出萬分誠心。 有著佩劍的他,幾乎成了勇者一樣。那即使是驍勇善戰的勇士,也敵不過這女孩兒的美麗面貌、善良之心,以及無比的勇氣。 「我們應該一同讚頌這無堅不摧的愛情,為此就讓海神成為我們的見證者吧!──」 為了這命運的安排,而演出了這場荒謬的戲碼,致使她十分痛心疾首。這迎來終結的犧牲之日,她瞭解地深知這早已迫在眉睫了。 這位臣子的愛情遠超過自己所付出,她幾乎就要肩負不起這樣沈重的包袱,但如今她也已經無從忤逆命運了。 今日,是啟程之日。 在巨大的帆船上,以他的金髮作為號召,承載著在海上身經百戰的英雄們。 唯一與這些人格格不入的身影,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偷偷地溜竄到了船上──她形影合一地混雜在這些英雄之中。 在揚帆啟程之時,她便卸下了頭巾、卸下了佩劍、卸下了長靴。 「這!……」船長這麼驚呼著。 「毋需擔心,啊──這是多麼令人著迷的女人兒啊!」他如此說道,就意味著這是自己的計畫一樣。 「只要是能跟您在一起,就算是令人煎熬的地獄,也會義不容辭地趕赴到您的身邊啊!」她的慷慨激昂對他而言滿是感動。 上了船、揚帆啟程之際已然抵達。她知道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命運的齒輪正以她難以置信地速度運行著。 為此,她仍與他維持著虛假的愛戀、袒露著虛假的笑靨。儘管虛情假意,卻能使他為之動容,這讓她開始變得有些崩潰了。 在她從他的愛當中,肩負起名為命運的沈重包袱後,就不知從何開始增加了它的重量。 她幾乎就要遏止不住自己內心的激昂,甚至是能撐到如今,也全都是因為神的大恩。 她愛不上任何人,也沒有資格被任何人愛上。這樣的她卻有如天方夜譚般地有個深愛自己的那個他,這令她對此大感嗤之以鼻。 與船員們打成一片的她,已經成功地讓大家將自己視為同伴,而無話不談地。這使他的愛意更是掩藏不住,因為有了更多人能夠見證自己的愛,他是何樂而不為呢! 今夜,是個暴雨肆虐的海上之夜。 神之怒濤洶湧地打在帆船上,乍看下就好像是海神正在考驗著他們的命運一樣,但面對那正在試著阻止悲劇發生的海神時,讓她感到惶恐了起來。 「啊,多麼兇惡的海神啊!您那壞脾氣是阻止不了我與她的戀情的!」他首當其衝地鼓舞士氣,站在甲板上拉著船桅,就是死也要捍衛這船。 「我們會抵達的──啊,是多麼洶湧的海浪啊!」船員們不可否認這浪的強勁。 「請您見證我們吧,偉大的海神啊!」他的激動,在海浪打往身上時更顯得剛強。 惶恐的她,兀自跪在船艙之中,以雙手合十之姿將頭埋入其中,深深地對大海、對天空、對神所祈禱。 今日的她,其虔誠都不同於以往。 「神啊!請讓我與他能夠順利到達目的地吧!」她的話語,在浪聲的波濤之下顯得有些縹緲。 「即使我將成為使惡之國脫離苦海的祭品啊──」 暴雨的聲勢浩大,就像是天空見識到了她的虔誠祈禱。 雷聲的不斷乍現,就像是天上之神聆聽了這祈求之聲。 洶湧的惡浪不斷,就像是大海之神感受到了她的告解。 這一切的舜然停歇,彷彿是她所展現的神蹟一樣,以奇蹟之名使金色陽光自雲梢之中冒出,閃耀在這片星海一般的海平面上。 透過光明,他們依稀看見那遠方佇立著屹立不搖的皇宮! 「啊──看見了那大惡不道的惡之國,終於到達了屬於所有命中注定之人的命運之地!」 ──她的告解,夾雜在船員們的歡呼之聲。 「等等,你們不可以進入這片土地!──」 這位侍從,帶領了成群的幹練士兵,位於這座港口中阻擋他們。 面容姣好的侍從,有著沒有感情一般的臉孔,而細膩的眼眸,讓人有種目光久留於此就會被割傷的錯覺出現。 他與她、以及船員們,數數被阻擋在港口。面對著這些帶刀佩劍的士兵,他們在經歷過了一場兇惡暴雨下是沒有針對相鋒的餘力了。 「我們是探索海上貿易通路的冒險者們啊,剛才碰到窮凶惡極的暴雨後而失去補給物,請仁慈的北之國讓我們登陸吧!」他的祈求,伴隨著挽起他手臂的她。 侍從的表情在坐落於她身上時,竟有些微妙的改變出現了。 深知命運的她,見到侍從那一目了然的表情後,約略猜得出侍從也是一名不幸之人。 「女王有令,不許讓國外人踏入土地!」 侍從仍一派威嚴地,絲毫未將自己的訝異給顯露出來,並斂了斂有些失神的眼眸子。 侍從的堅持,讓他感到無限惶恐,恐怕靠著剩餘的補給物,是無法成功折返的哪! 「讓他們進來!」 女子聲的揚起,立即讓侍從那挺直的腰桿子成了折腰之姿,單膝跪在這位女子面前。而身後的士兵們,竟與這位侍從一同下跪了起來。 她是女王,惡之國的邪惡女王。 「啊,惡之根終於現形了哪,那妖艷的身影與嫵媚臉孔,都是惑眾的尖刺利刃!」在她的心中掀起了一陣波瀾,自己那可憐的他在不久後,就將要將這位女王送上斷頭台。 女王一派嬌羞地將羽毛扇子給放上小口櫻唇,為自己的羞赧而遮羞。嫵媚眼眸所映出的身影,是那位體態迷人的他哪。 「我想得到他。」女王平穩地道,卻重重地震撼了侍從。 幾日以來,在市集之中採集補給物的他們,漸漸地與王國人民打成了一片,甚至有了幾個摯友。 他們在逐漸融入這個王國之後,見識到了人民過於簡陋的生活,而這罪魁禍首,正是那對男女──身為君主的女王、與身為使者的侍從。 「啊,是個多麼浪漫、專情的男人啊!」他從王國的人民口中,聽見了關於女王與侍從之間的流言。 那是個苦苦單戀的悲劇愛情,侍從對女王的愛,就像攀上圍牆的藤蔓,在被園丁修剪後便攀不上窗口一樣,始終無法觸及那帶有荊棘的花兒。 在市集中,他高聲闊論得更是引來了人民的景仰。這樣心量龐大的他,將是這王國的鄰國友邦,對於這生存於水深火熱之中的人民而言,幾乎是天上落下的大禮啊! 今夜,便是命運鎮魂歌即將迎來終曲的開始。 「那令人依依不捨的身影,妳難道是我曾經的所愛嗎?」侍從的聲音,幽幽地在這片夜晚之中輕輕彈跳。 「不,我是命運派來的刺客、是染有鮮血的匕首!」她別開了臉龐,罪惡的雙眼已經無法直視這位侍從了。 夜的深,為人民獻上了這支安眠曲,卻安眠不了這片汪洋的大海,而使海的呼聲生氣蓬勃。 即使是僅剩變化無常的月兒作伴,大海也將其視為自己的一分子,而寬宏地讓它的身影顯示在自己身上。 透過微風的愛撫,讓沙灘的細沙緩緩地滾動著。 海螺與貝殼像是不可思議的樂器,為這美景送上了一曲彷彿悠遊長馳在命運之地一樣的淒美樂章。 「嗚呼……這是為什麼呢?這樣的刀刃竟如此與她神似!」侍從那哀傷的表情上,難掩自己激動而悲戚的情緒。 「我想這是屬於我們的宿命吧,啊──與您的曾經之愛神似,真是對不起呀!」她奔往海水旁,任由海水朝自己白皙腳踝侵襲而來。 「喔不,難道是惡魔聽見了我的願望嗎?曾經許下了要再見她一次的那個邪惡願望啊!」侍從將臉埋入了自己的手掌心,看來苦不堪言。 「不,偉大的守護者啊,您的思念並不邪惡,而是真摯的代表──請別如此為自己添上莫須有的罪惡,這是我應該背負的才是哪!」她旋即轉身,就怕一個誤會,而讓侍從從此認為自己身為罪惡的一員。 「惡魔竟然這樣翻攪著我的回憶,啊!妳那身影簡直使我過目不忘,這樣的妳居然為了命運而走上悲劇之路!不,我不能苟同妳所期望的結果!」侍從一手拉過了她的手腕。 「這是為了神的大恩,我不應該被愛、也不會愛上任何人的。請您放手吧,讓我盡完身為染血匕首的義務吧!」別開了侍從的手,她一派悲傷地奔回了小村。 看著她的身影逐漸遠去而變得渺小後,侍從不禁跪在沙地上抱著頭、揪著心頭,讓臉龐滿佈了浪漫的藍色淚液地痛哭失聲。 「神哪──為何讓我犯下了這麼深沉的罪孽啊!」侍從的泣不成聲,幾乎讓自己的咬字模糊不已。 「若您存在,請讓我得到救贖吧!千萬別讓那位無辜少女再一次死去啊!」侍從雙手伏地,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了。 「大海啊、天空啊、神哪!請將惡魔打回最深的地獄吧,我願意為此支付代價哪!」 侍從的自白無人問津,甚至是惡魔的耳語也悉聽不見了。 在獨自流著藍色蒼穹般的淚水之下,這片海儼然成了侍從專屬的夥伴,海聲像是鼓勵一樣一聲聲打在岸上。 今日,侍從仍跪在女王的腳邊為她穿鞋,那白色高跟鞋就像百合一樣美麗淡雅。侍從看了看一旁陰暗角落中躺著的紅色高跟鞋,臉上的愁容便滿佈了起來,與那身影形影合一地。 「對啊,是應該要消失的!──只要那個狐狸精一消失了,我就可以和那俊俏的男孩在一起了!」女王欣喜地找到了突破點。 侍從沒有應和。 侍從累了,身心都疲乏不已,就連為她穿鞋的那雙手都顯得無力許多,憔悴之氣正由身影之中緩緩飄散出,但女王仍看不見侍從這悲傷的一面。 「想要得到什麼,就從人民身上剝奪吧!」女王突然的一語,儘管意義不明也讓侍從感到不安。 這不安感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侍從始終想不透。 就好像女王的這一席話,正是預言接下來的結局一樣,令侍從怕得幾乎就要喘不過氣地。 侍從的點頭稱是,並非是認同它,而是願意背負女王所犯下的罪,代替她受罰。 侍從拋棄了過去,如今僅剩當初為了自己的那位女王還能守護。 「殺了她,讓我得到那位金髮男人。」女王平靜地對他發下了命令。 瞪大的雙眼怔怔地看著女王,侍從微開的口示意出不可置信。 那顫抖的手儘管微小,卻也讓周圍的士兵感到惋惜。 緊縮的瞳孔,讓侍從的心糾結得幾乎就要化不開,簡直就要氣絕身亡了。 單膝跪下的侍從,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對女王卑躬屈膝。 放在胸膛上的那隻手並不是真摯服從,而是揪住心頭的悔恨之手。 「是的,只要是為了我敬愛的女王陛下。」侍從,服從這幾乎致死的決定。 藍色淚液的橫流,幾乎止不住地由侍從眼中流出。透過那雙失神的瞳孔,讓那張臉孔顯得萬般死氣,幾乎直逼死亡。 那是一場夜黑月高的夜之終前曲,它的演奏幾乎血淋淋。被帶來了這命運海灘的她與侍從,儼然成了這支曲子的演員。 侍從儘管淚液橫流、儘管手中軍刀的顫抖、儘管咬著流血的牙,他還是決心服從女王的命令,直至死亡以前都要守護這位惡之女王。 「妳我,會在這裡相逢定是命中注定。」侍從說道,卻有些失落感。 「我們,自始至終,仍是命中注定的。」她的說道,也有些失落感。 「我想,試著忤逆命運的網羅。」侍從說道,淚液橫流卻扯開笑容。 「命運,是早已註定好的弓箭。」她的說道,哀傷神情卻義無反顧。 她一手放上了侍從顫抖的持刀之手,彷彿是要安撫侍從的激情。 那扯開笑容的淚之面容,在她那祥和微笑中,顯現出正楚楚凋零著。 他們所說的命中注定其意義儼然不同,侍從恨透了自己的罪惡,這樣的罪業幾乎銳不可擋地刀刀攻心。 「妳與她的相似,簡直是神的劇作!」侍從的眼角,仍泛著淡淡的藍色淚液。 「我們都是不幸的一份子啊!都是可悲之人!讓我們結束這一切的惡吧!」她的合眼,隨同侍從將手放在握有軍刀的大手上。 「不,我做不到以這樣的悲慘結局收場啊──我們反抗吧!」侍從的懦弱幾乎讓他打退了堂鼓,持刀之手更是遲遲無法作動。 「住手啊!我可憐的妳啊──快點逃離那惡魔的手掌心吧!」儘管他的頑強,仍不敵於為數眾多的士兵們。 「啊啊,我可憐的您啊──請為我的救贖而祈禱吧!」她對他的最後之詞。 對不起…… 侍從無法下手行兇,便由她雙手握起侍從持刀的手,輕輕地將之舉了起來,並意念堅決地將之以緩慢,且毫無遲疑地送往自己的胸口。 登時濺起的紅色火花,彷彿玫瑰一般在空中綻放,並楚楚凋零著它的美麗。 如此的曇花一現,她便心滿意足。 「嗚呼──謝謝你!──」 安祥睡去的她,那頭長髮因為染了血而變得有些黯淡橙紅的顏色,使那身影成了最美、也最致命的殘影。 惡之國的命運,在此地為它定讞了結局。 侍從將染血的軍刀緊抱在自己胸口,用著身體感受血液餘留的溫存。 合起眼的侍從仍抑制不了淚水,顫動的嘴角看來撕裂心肺。 侍從跪在她的遺體前,抱著自己滿身罪孽的身體。 「啊──我又殺了妳第二次了!我那遺忘不了的鮮明身影,如今又在我的手中被奪去了生命!到底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不幸的啊!」侍從的悲極而泣,幾乎扯破喉嚨。 「神啊,這是為什麼啊!啊啊……為何要如此愚弄您的人民啊!」 跪在死去的橙髮女子屋外,侍從弓起的身體幾乎不聽使喚,抱起的血之刃卻遲遲無法放開。 在冷靜地率兵自海灘離去之後,到此地時便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而在士兵們、與最初剝奪走了自己五感的村民面前,放聲大哭。 所有人都於心不忍,這樣悲劇卻沒有善意的結局,那對他們來說是何其地悲哀啊! 「你……」 女王摀著口,看著侍從滿身鮮血地站在王座下,手持的軍刀仍流著溫熱紅血。 「我敬愛的女王陛下,這身之姿嚇到了您真是對不起。」 侍從仍卑躬屈膝,那肅穆神情如今卻回到了以往的了無生氣。而唯有那雙眼的空洞,竟變得更加無神。 數日以來,從女王對他的求婚到拒絕,最後成了形同廢人的窘境,侍從仍不離不棄地服侍著女王。 侍從的重心一下子全都回到了女王身上,過去的種種像是被拋棄了一樣,登時成了過往雲煙、煙消雲散。 侍從知道,這個王國迎來的終結之日已經不遠了。失去了魂魄一般的侍從,在反撲的人民隨同他之帶領而來,也絲毫不加躲藏。 侍從面對著被潛伏在革命軍之中的暗刃刺殺而滿身鮮血的他,儘管他已經匍匐在地,那渴望復仇的臉孔依舊。 「為什麼……你不也愛她嗎?那為何不救她呢?」他的質問,逐漸失去了力氣。 「因為我們的命運與共。命運的網羅,如今已成了定讞惡之國的結局。」侍從的說道,伴隨起手中的紅色高跟鞋。 人民的集結,已不再是烏合之眾,而是討伐這王座、侍從與女王的革命軍。 「為什麼你不逃走?」女王問著這不可思議的侍從。 「我還沒為您穿上這雙高跟鞋。」侍從笑著回答,並在眾人面前跪於她腳邊。 登時,讓他懂了這一切。那位最初自己深深著迷的她,就是上天派來終結罪惡的使者吧? 他體悟了自己的單相思,任由惡魔取走他作為取得力量之代價的靈魂。 他便放開了手中刃,如今客死他鄉所引起的,恐怕是包圍這惡之國的無限遼火吧。 「啊──這是多麼沈痛的代價啊……我的愛、我的愛啊……」 他痛哭著,任由不甘與怨恨籠罩自身,這罪惡悲劇地無法改變它的定讞。 那雙高跟鞋,若能更早為女王穿上的話── ▲ 醫院餐廳的燈光十分充足,造景窗戶的滿布讓窗外景色一覽無遺。廣闊的周圍有著無數張白色桌椅,滿布在樓層之中的商家們讓這裡顯得生氣盎然。 黑髮女孩十指交錯地放在桌上,她看著桌上的紅色手機時,以有些慶幸與歡愉的表情揚著笑容。是剛才的那通電話,使這位黑髮女孩在心情上感受到了某種釋懷。 那是橙髮女孩透過電話報來的喜訊──沉眠已久的男孩如今已經醒來了。 黑髮女孩在桌子下面合攏著雙腿,細細感受著腳上那雙紅色高跟鞋的存在。 「為什麼呢……雖然說是該高興,但這喜極而泣的孤單感是什麼呢?」呢喃自語的黑髮女孩在眼眶周圍打轉著淚水,紅潤的眼眸讓她不失為一位美人。 以手摀著口的黑髮女孩,在任由淚液的滑落時,卻也有種莫名的幸福感。那就像是儘管曾經經歷過無盡滄桑,但在最後果然不負眾望地苦盡甘來一樣。 在黑髮女孩沒有注意到之下,由自己身旁經過了一對手挽著手的情侶。 那頭閃耀陽光般的金髮,和一旁有著秋季氣息的褐色長髮之身影互相依偎。男孩與女孩的身影看起來是何等地幸福。 透過他們的無名指上,那有著銀河之光的戒指看來,便是屬於他們倆的幸福證明。 這時,黑髮女孩倏地回過了神,並轉頭望向了那對情侶。 在望著他們的背影時,黑髮女孩的腦海裡確實浮現出了一些過往之煙,雖然它模糊不清,但確實有種懷念與熟悉的既視感。 「那是……」黑髮女孩在看著他們時,不禁咕噥著。 「人們可支配自己的命運,若我們受制於人,那錯不在命運,而是在我們自己。」 隨著一聲蒼老的說話聲回過頭時,黑髮女孩才在自己前方看見了穿著一身黑衣的男子。 儘管看不見黑衣裡頭的模樣,不過那看來明顯老邁的身影,有股比這世界的存在還要深遠的錯覺出現。 「您是?」黑髮女孩是這麼問的。 老人笑起來有些和藹,乾癟且皺紋滿布的臉孔卻乾淨無垢,看來雪白的蒼蒼白髮與絨毛鬍子使他看來骨瘦嶙峋。 在老人向黑髮女孩給予了五本分別為紅色、藍色、橙色、金色與褐色的厚實書本之後,便自顧自地別過了身,準備離去。 「等等!」黑髮女孩的喚聲,試著挽留住這位老人。 「請問您是誰?」黑髮女孩持續追問。 只見老人像黑髮女孩回過了一些臉龐,眼神和藹且表情溫柔地看著黑髮女孩。 「我黑黑的肚子曾接納了你們,因此我是你們的原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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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