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 7

他是誰？澄然想。想必是蔓草的黑道父親。

「她騙我！每次都騙我！」蔓草癱在地上，傷心的搥胸大哭「每次我都告訴自己不要相信她，可是～我笨！我就是笨！」他一個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又一個巴掌打在頭上，氣急的、懊惱的責怪自己。

小菫抓下蔓草不斷朝臉頰和頭揮打的手，好不容易阻止他打自己然後抱著他一起哭。

「我可以拿我的零用錢幫永夕買藥。早知道我就先拿錢出來。」她抹淚好言安慰「你先回去照顧永夕，我回去拿錢買藥～退燒藥對吧？還要什麼？」

看到蔓草坐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的矬樣，澄然突然莫名升起一股無名火。

這傢伙是怎樣？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正常的！被惡整到這種沒有尊嚴的地步，他不但沒有奮力反擊，反而哭著依賴一個父母雙亡，年紀比他小卻比他懂堅強兩個字的意義的女孩。

【總有一天我們能成長到足以保護我們心愛的人。】

他真希望重複一次夏菫跟他說的話，然後痛快的給蔓草幾個飛踢，讓他鼻青臉腫、怒火中燒，然後發狂的跟他來一場對毆。

「小～」

夏菫才轉頭，他就突然，毫不受控制的朝蔓草過去，抓起他，揚聲「誰給你穿這樣的衣服？誰把你當傻子耍？誰害你不識字～」

「小哥哥～別說了！」夏菫抱住他的腰「不要說了！」

「為什麼不要？同情他是幫助他嗎？只會削弱他的力量，讓他連心愛的人和事情都沒有勇氣保護～啊～妳不懂啦！」他粗魯的推開夏菫，她一個不穩，摔倒地上。

說得好像是他自己！如同他對藹然所作所為！如同他對父母、阿姨、范家～所有人所作所為！

靠！靠他媽的人生！

「像妳這樣跌在地上，他只會呆呆的啃自己的手指！他不可能會把妳揹高高，讓妳把卡片放到最接近星星的地方～」

「我不需要最接近星星的地方～」夏菫哭了起來「我只要我愛的人永遠快樂～我只要～蔓草和永夕～爺爺奶奶～小哥哥～大家都能幸福！」

「妳看～他就是給妳那樣呆滯卻害怕的眼神～」澄然指著蔓草「我絕對會阻止妳拿零用錢幫他買藥！有種他就自己想辦法！有種他就衝進那個房間，把屬於他的搶回來！那個孬樣，我看了就氣！」

「我回去拿錢。」夏菫站起來，抹抹腿上沙土，仍抽噎著「蔓草～你等我～我還要跟你一起去看永夕。」

「不行！」澄然揪住夏菫手臂「你這樣是害他不是愛他，這樣只會讓他更依賴別人，永遠沒有力量～」

「小哥哥不懂！」夏菫哭聲變大「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他更不懂自己怎麼能跟小孩吵成這樣？

那個人害小菫哭了！一直沉默的蔓草瞪著澄然。該怎麼辦？他稍微移動身體～稍微試著伸手往澄然。

把你的手拿開！蔓草無聲的嚷著。

不要傷害小菫！

不～要～他吐不出有聲的字句，他張著嘴，彷彿他的嘴也不識字，組不出任何句子。

不要～熱燙的淚沿著蔓草臉頰滑入他的嘴。

不要哭了！

那個人說的沒錯！你是全世界最膽小的怪胎！你根本沒有勇氣反擊～他罵自己。

沒用的怪胎！

怪胎！怪胎！小菫的同學都這麼叫他～

「我們回去！讓他自己解決問題！」澄然突然抱起夏菫，帶著她往旅館方向「不用管他最好～」

「放我下來！小哥哥～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夏菫在澄然懷裡掙扎，踢腿。

啊～～～～～～～～～～～～～～

蔓草暴怒地吼了出來，在澄然轉身之前，從後面撲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