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賀真學長一定會和可慧學姊好好溝通，不用她瞎操心。沒事，最後一定會還她清白。

啊！剛經過超市忘了買東西，冰箱裡應該什麼都沒了。念平才開門放好鑰匙，便有人抓住她。

「念平！哈哈！」溫暖的唇親了親她的左頰。

「艾......艾煦！」抬眼，她驚呼。

今天真的有夠刺激！

艾煦！

真的是艾煦！

活生生的艾煦！

將他推遠一點，念平不可置信的眨了又眨眼睛，盯著他跟從前一樣溫柔的笑。

因為她太思念嗎？心靈感應居然可以傳這麼遠！好神奇！

「妳吃飯了沒？我一直在等妳！」艾煦拉她進飯廳，替她盛飯，熟的好像在自家一樣。

「什麼時候回來的？自己一個人回來嗎？怎麼這麼突然？這飯菜哪來的？我爸回來啦？」

「今天早上剛到，睡了一會，滿腦子都是妳就來了。桐叔出去了，聽說妳想繼續學琴？」艾煦亮著臉：「我好高興！」

「今天早上！」念平端起碗：「你吃了沒？」

艾煦點頭：「剛才跟桐叔邊聊邊吃，好久沒吃桐叔的料理，好懷念！現在肚子好撐！」

「你還沒說回來做什麼？你一個人回來？」念平想起多明妮克，但不想太明顯。

「妳忘啦！」艾煦推推念平的額頭：「我們母校三十週年校慶就要到了，學校邀請畢業校友舉辦演奏會。」

「是你的母校，不是我的。」念平放下碗：「我怎可能知道！」

所以多明妮克也回來了？這幾年你們『琴瑟和鳴』的很好吧？

音樂學校校慶？

她脫離音樂學校之後就把跟音樂有關的一切拋到腦後了！

艾煦為了這件事回國？

再見到他很好，很高興他還當她是朋友，沒有因為她不回信而賭氣。

「我們前年移民到奧地利，多虧妮克父母的幫忙。」艾煦自顧自說：「我爸肺出了問題想要換個環境，剛好那邊有個華人學校需要兼職音樂老師。工作還算輕鬆，我媽就決定搬了。」

「我們都不知道，抱歉。」念平臉色一斂，轉為憂慮：「那艾叔現在怎樣？」

「還可以，不過變數還很多。我們盡力但也做了心理準備。」艾煦依舊維持樂觀的表情：「不談這，我今天是專程送邀請函來的。」

他拿出製作精美的邀請函：「現在我是維也納交響樂團一員......」

「哇！真是青年才俊！」念平拍手，艾煦抓住她的手搖頭。

「我不是要聽妳這種做作的稱讚。妳還記得我提過的台灣助教吧？」他問。

「維也納認識那個？」念平還有點印象。

「沒錯。這次她也一起回台灣，她名叫柳若嫵，是一零年蕭邦大師賽的冠軍，在歐洲發過三張鋼琴專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

「我記得那年比賽有兩個冠軍。」念平忍不住插嘴：「是嗎？另一個好像叫布雷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對，但不只如此。」艾煦用著更興奮的語氣繼續：「一零那年很戲劇化，有個名叫余雲定的選手在進入決賽前右手受傷迫不得已放棄比賽，但他令人驚豔的鋼琴技巧深受歐洲古典樂界讚賞，因此一一年受邀到維也納當布雷夏鋼琴演奏會的特別來賓。妳猜怎樣？余雲定竟然認識若嫵老師，他目前經營兩家很成功的鋼琴班......」

念平帶點疑惑：「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妳不是想繼續練琴嗎？」艾煦說的理所當然：「這是個好機會，我可以介紹妳和若嫵老師、雲定老師認識。」

「慢一點！」念平立刻搖頭：「我是想繼續練琴，但不想給自己太大壓力。那時候我就是給自己太大壓力，拼命想追上你還有妮克才會搞的那麼慘！你不會知道那時我有多怕，怕自己永遠在後面追。你還記不記得我常問你每天練多少小時的琴？我總要比你多練一兩小時才會安心。」

「傻念平！」艾煦拉過她，親了親她的頭頂：「妳真是傻！傻的讓我心疼！」

在艾煦的溫柔聲中，『薛爾曼音樂學校』情景歷歷在目。

為了讓學生專心練習同時和指導教授有良好互動，學校規定所有學生都必須住宿。當晚舍監集合初級班所有新生介紹宿舍的設備並且自我介紹，全班二十個才十二三歲的孩子圍在一張長方桌，個個都是緊張不安。

異鄉的第一個晚上總是難熬，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警鈴大響。她連忙開門出去，卻發現艾煦一行幾個人在走廊踢球。

「沒事！繼續睡！」艾煦朝她眨眼：「這個警鈴很調皮，總是喜歡嚇唬新生！舍監已經去處理了，學長們會在這裡保護大家的安全，安心去睡。」

因為他的保證，新生們之後再聽到警鈴聲就不再那麼害怕。

「欸～」經過這些年，念平頭一次覺得不對：「那時候你怎麼會在女生臥室外面踢球？男生宿舍明明不同棟！」

「什麼時候？」

「就是我剛進音樂學校頭一個月，警鈴晚上老是莫名其妙的響，你還記得嗎？」

「喔......那時候......」艾煦彈了彈手指，想了起來「我說真話妳不會生氣吧？」

「都這麼久了我何必生氣？」

「其實我們是想趕走那個討人厭的舍監。那時有個同學喜歡中級班一個女生，常趁晚上溜進她房間聊天，結果被舍監抓了好幾次，我們才故意鬧她。」

「原來。」念平收拾碗筷：「想不想吃刨冰？晚上要住下來吧？」她回頭問，叉著腰，一派輕鬆。

「刨冰？」艾煦過來，念平拿出刨冰機，插電。

「天氣熱，自己做比較衛生。維也納也這麼熱嗎？」她從冰箱拿出冰塊，放上刨冰器。

「嗯。天氣有些反常。」艾煦看著冰嗡嗡嗡被攪成碎狀，看著念平舔舔手指。

「只有黑糖和芋頭。」念平又說，自己先試了味道：「不過光加這兩種就夠美味了！好吃到爆！還是你想喝芋頭湯就好？」

「這幾年我的生活一直起起伏伏，現在我隨著命運走。相信每一種快樂、悲傷或辛苦都是一種試煉和考驗。」艾煦表情一朗：「很多事一時解釋不來，以後有機會再說。」

「我們這麼多年沒連絡，我還想你是不是生氣討厭我了！」念平塞了口冰，把湯匙伸向艾煦：「慶祝我們恢復友誼。」

「友誼從來沒有消失哪來恢復？」他吃掉念平湯匙裡的冰：「這次回來除了『薛爾曼音樂學校』三十週年音樂會之外，我和若嫵老師準備暑假在北中南三地舉辦三場雙鋼琴演奏會。若嫵老師所屬的『CH古典唱片公司』和『維也納音樂學院』想在台灣舉辦一場鋼琴比賽，藉由比賽發掘人才並提供優厚的獎學金讓他們進維也納音樂學院繼續深造。如果參賽者踴躍，水準又很高的話就會一直辦下去，所以我才馬上趕來告訴妳。念平......」

她注視著艾煦閃動的雙眸，聽得入神。

「在音樂這條路上，妳永遠要相信自己！」

「我還能擁有鋼琴嗎？」念平困惑地問：「你太看得起我了，艾喣。離開音樂學院後我就不像以前練那麼勤，怎能得到大師級人物的青睞......暫時不說這個了。你和妮克呢？」

「比我想像的還好。」他淡笑：「她要我跟你說抱歉。」

「什麼抱歉？」

「升級考試那時候......」

「討厭！我已經忘了！」她搔搔頭：「艾喣，你還是那個請我吃棒棒糖的你嗎？」

念平看著艾喣好一會才露出笑容，縱使心理感觸萬千，卻不知如何表達才最適當。她忌妒妮克卻也祝福妮克，她喜歡艾喣可是時間不對。

「念平......我永遠都是那個艾喣。」艾喣輕說：「妳曾在我心裡盤據很長一段時間，我無時無刻不想妳。我總想，我要等妳長大來歐洲，那時我會向妳求婚。將來的是誰也說不準，即使我和妮克結婚，妳永遠是我的念平。」

她突然有點想哭，掩飾的吐了口長長的氣，嬌聲埋怨：「你好奸詐喔！」

「鋼琴的事要認真考慮喔！」艾喣撘住念平的肩，她順勢靠著他，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