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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09/10 17:51:11瀏覽225｜回應0｜推薦0 | |
| 我在俞國華身邊的日子（四） 謹言慎行第一要求 六年唯一失誤 邱冠倫
俞國華早年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秘書，擔任蔣中正幕僚，先後南昌行營、重慶行營服務，1936年6月兩廣事變，曾赴廣州處理相關事宜，12月12日西安事變，遭叛軍挾持拘禁兩星期，筆者曾前往西安事變華清池現場，目睹蔣寢室牆壁窗戶彈孔，事變中800－1000人遇難，包括多位蔣身邊人員如侍衛長、秘書、衛士隊長、副官，可見當年叛軍「兵諫」兇猛，國家濱臨內戰，22歲俞國華倖未遇難，這是與蔣中正共同的兵兇情感。 俞國華早年蔣中正栽培，經過蔣用人嚴格的觀察考核，1955年返國出任中央信託局局長開始在金融界嶄露頭角，並得兩蔣父子信任，始終擔任財經單位要職，1958籌辦中華民國最早的創投事業中華開發公司，1961中國銀行（中國國際商業銀行、兆豐金控前身）董事長。1967財政部部長，1969中央銀行總裁，1972年5月國民黨中央財務委員會主委，1977年12月兼任行政院經濟建設委員會主委。 俞國華後得蔣經國信任，同一時間擔任中央銀行總裁、國民黨中央財務委員會主委、行政院經濟建設委員會主委三大要職，筆者1981年7月調央行俞總裁機要，正是國內經濟開始起飛，俞國華三大要職駕輕就熟，聲望很高。 央行9點上班5點下班，中午12點用餐下午2點上班，但機要工作時間非常長，必須守在總裁室待命，早上8點半、中午12點半用餐，下午2點上班傍晚6點半7點以後，甚至更晚。當年沒有周休二日，星期六上午也要上班。 俞國華三大要職，各種會議很多，終日排滿行程，各處忙碌，以1981年10月12日（星期一）到18日（星期日）為例，幾無喘息。 10月12日（星期一） 9：50 歡送哥國總統、夫人， 11；00接見美國Northern Trust Co. President 一行， 11：00中聯信託十週年茶會， 14：30國建會籌備工作預備會議， 17：00法商Societe Generale首席經濟學者， 17：30台銀總經理楊承厚， 19：00宴請Northern Trust Co. President 一行。 10月13日（星期二） 8：50陪同美中經濟協會會長David Kennedy晉見總統， 10：00出席總統主持財經會談 14：30社會經濟建設設計推動組會議 17：30辜濂松 19：30孫運璿院長及夫人邀宴 10月14日（星期三） 8：00國民黨中常會 11：15 Commerz Bank 14：30鄭壽岳 15：10中央政策委員會黨政關係談話會 16：00陳季筑 16：30陳質平 19：00宴請Commerz Bank 10月15日（星期四） 9：00行政院院會 14：30當前財經問題 19：00總統及夫人邀宴 10月16日（星期五） 8：00李昌槿 9：00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董事會及年會（全天） 18：30錢思亮宴請 10月17日（星期六） 8：30－11：00張彝鼎八秩壽誕酒會 9：00－12：00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董事年會 10月18日（星期日） 9：00譚季甫公祭 19：00宴請Federal Reserve Bank of New York總裁 固定中常會、經建會、行政院院會，還有事關國家經濟建設長遠規劃的會議，接見外賓，當年中美剛斷交，美國聯準會官員還來台訪問，日後就不多，當年沒有周休二日，星期六上午也要上班，俞國華整個一星期都有公務行程，連星期日晚上還要安排宴請外賓，那美國聯準會官員習慣了美國週休二日，想必犯嘀咕公務餐會排在週日晚上。 這簡直鐵打身體勞累行程，但俞國華依舊神采奕奕，人前沒有倦怠，總裁室服務員老單常嘆總裁身體真好，行程排滿，開完會回央行辦公室，三大要職公文很多要批示，我將公文急件放上面，希望能早決行，也好對焦急的單位有交代，俞國華離開辦公室一大疊未批公文帶回家挑燈夜戰，這是當年中華民國官員為國家日夜操勞的實情，經濟奇蹟不是天上掉下來。 蔣經國總統辦公室主任盧守忠，下有三位上校武官，分別是陸軍王家華、海軍顧崇廉、空軍丁鎮濱，盧守忠主任不幸英年早逝，三位武官軍中一時俊彥，顧崇廉後來官拜上將海軍總司令。蔣經國總統要約見俞國華均由盧主任、三位武官打來電話，都非常客氣沒有官架子，當年戒嚴時期，如此節制權力不容易，筆者預官退伍五年，懵懂日子慣了，剛開始接到總統辦公室電話，傳達層峰約見，差點沒立正嗆到口水，其實並沒有，但言語謹慎是一定的，日久也習慣，筆者後來到一民營機構服務，該機構總經理聽任同仁層峰長層峰短，我還以為蔣經國轉世投胎當起總經理，但轉世時間不符，一陣子非常不習慣，芝麻綠豆要排場人性弱點，也不忌諱旁人觀感。 蔣經國非常信任俞國華，每一兩星期總要約見，總統武官常常週六上午打來，請俞國華下午三點（不是講么五洞洞）到七海官邸晤談，頻繁晤面討論議題廣泛國家大事，當年政壇無人所及，可能行政院長孫運璿都沒有這樣頻繁出入七海，遑論其他閣員如李國鼎政務委員。 剛到總裁辦公室一切新鮮，熟悉後游刃有餘時間很多，總裁不在也不能離開串門子要坐得住，筆者閱讀成性沒問題，總裁室很多雜誌，尤其外文週刊，時代、新聞周刊、美國新聞世界報導、亞洲週刊、哈佛商業評論等，裡面許多商業報導、管理常識，翻翻看看閉門自修，算是補足唸書時沒注意的企業管理，後來試著翻譯投稿經濟日報、銀行月刊、管理雜誌刊登，次數不少，一老同學還懷疑時間怎麼那麼多，中英雙修提高見識，也是收穫。 某星期一上午一大早剛進辦公室，電話鈴響，武官王家華打來，星期六你忘記報告請總裁下午三點到總統官邸，之前大家聯絡都沒問題，怎麼這次沒聯絡好，唉呀，猛然想起，上星期六上午總裁整天立法院開會，武官通知總統下午三點官邸約見俞總裁，十二點多回央行辦公室，我忙著把公文給他，他公文看看沒多久回家，我就忘了報告，這下糟糕，闖禍了，差點暈倒在椅子上，趕忙道歉也不好多說什麼，譬如總統沒等到打瞌睡或者一直唸，這時候，道歉閉嘴最高指導原則，千萬不能亂扯，肚子餓了失憶症，還好我是老百姓，延誤的不算軍機，被唸幾句就算了，王武官客氣也沒多講就掛線，或許當天他們有人吃了三軍最高統帥的排頭，隔兩天也不好發作。 剛掛王武官電話，總裁接著進辦公室馬上按下召喚鈴聲，一秒鐘都不耽擱，我還沒時間思想怎麼解釋少吃點排頭，一進門，俞總裁站在辦公桌後面，顯然還沒坐下就按鈴叫我，可能不馬上喊人一下就忘了這事情，迫切如此，當然我還不知道什麼事情，也許就一如平常，要交給我公文，但有異往常站著，看到俞總裁笑笑說，星期六下午的事情你忘記了，以後記下來別忘記了，這笑容馬上拆解我不安的情緒，大概回了，王武官已經告訴我，以後會記下來，謝謝總裁。 後來總裁司機告訴我，當天官邸久候不見總裁人影，打電話到總裁信義路公館，因為週六後來沒行程，司機已回家，總裁急急忙忙自己開車到大直七海，大概當時年輕平常做人可以，大家笑笑講完就沒人再多提，但我一直很不好意思，害總裁多年沒開車後還要上路。 各位，還好咱們生活於明君賢臣時代，若是金小胖治理，一樣的事情馬上機槍掃射幾十個洞曝曬三天，筆者可能是中華民國史上害國家元首空等四十分鐘的人，筆者生平沒幹過什麼大事，墓誌銘不可能強要人刻，這裡躺著一個睿智的人，這個缺已經被土城柯醫生登記，不能強他鋒頭。 這六年機要唯一誤事，更讓我注意謹慎，俞國華當年笑容沒有任何責難，也代表總統約見頻繁，沒有怪他，也原諒一個糊塗的機要，若一般人，機要忘記報告總統約見，一定罵到人生無趣，沒有，完全沒有，即使內外壓力很大，六年機要俞國華沒有擺一天臉色，永遠和藹，這是多難得的修養，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 （20240910完稿，歡迎大家傳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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