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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9 19:10:23瀏覽273|回應0|推薦3 | |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如此印象深刻,那麼莊嚴,卻又如此親切。 一個晴朗無雲的午後,她前往市集,準備今晚祭壇的物品。是的,她是一個巫女,一個一出生就註定要為神奉獻一生的巫女,她的名字,叫做素,代表潔白。今晚的她是主祭,崇高又重要的人物。為了今晚,她已經茹素多日,更連續淨身三日,現在,她要前往淨身最後一次,已表示她的尊敬。
「前方那位巫女,」聞言,她回頭。一個氣宇斬昂的男子叫住她,一頭墨黑的長髮異於常人的束起,一雙黑的深沉的眼眸,即使一身平凡,能掩不了他散發出來的莊嚴氣息。
「有事?」她眨眨眼,疑惑地問。
「這條髮帶,是妳的吧?」男子伸出手,修長而好看的掌上,放著一條白色髮帶。 「呃……」她看了髮帶一眼,臉上泛起了紅暈:「是的,不好意思,謝謝您。」 她接過髮帶,抬頭的瞬間,猛然見到男子唇畔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令她臉上紅意加深。
「哪裡,」男子好聽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妳今晚擔任主祭吧?辛苦妳了。」
「這是應該的。」她連忙退後,臉上的紅潮稍稍退去。這是怎麼回事?應該沒人知道是她擔任主祭,他怎麼知道?
「妳是個很好的巫女,」她驚訝地看向男子,正巧與男子四目交接。男子眼中溢滿笑意:「神會眷顧妳的。」
「……」她愣了一會兒:「呃……是的,謝謝您。」
「哪裡,」男子笑了一下:「恕我先告辭。」說罷,男子轉身,一股好聞的氣味揚起。
「請您慢走。」她諾諾地說。轉過身,訝異於自己的恭敬。
倏然,一陣風吹得她手中的髮帶飄落,她回過身要撿,卻停下手邊的動作。 他……消失了?她蹲下撿起髮帶,髮帶上,似乎還殘留著那股好聞的氣味……
* * * * * *
「郁,」她喚到正在幫她淨身的前主祭——郁。
「怎麼了?」郁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輕聲問到。
「您先前主祭時,有見到神的降臨嗎?」她像是自問地問到。
「沒有,」郁似感嘆的回答:「神的降臨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無幸能見神一面。」
「嗯……」她像沉思似的低下頭。
「甭想太多,總會有機會的。」郁轉過身拿過一條布,「請您起身,為您更衣。」
依言,她讓郁為她拭乾身體,換上祭袍,接著又用許多布替她拭乾法上的水珠。最後綁上那條白色髮帶,一切準備就緒。
「請您移駕祭壇。」她耳邊響起郁這麼一句話。
「是的。」她允諾。轉身走出浴池,一股涼意襲來。她緩步走至祭壇,昏黃的燭光伴隨香草的氣味,寧靜而神聖的夜晚。直到她踏上祭壇的那一刻,今晚的主祭正式開始。
清澈而悅耳的聖歌,以及巫女們優美的舞姿,她專心在祭壇上,期待著神的降臨 。 「我就說,妳一定是個很好的主祭。」
她驚訝地抬頭,再次與下午那名男子四目交接。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男子一襲碧綠的衣裳纏著一條腰帶,本來束起的長髮此刻散在肩上,神聖而親切的感覺壟罩的男子。她驚訝地揚眉。難不成,他……是少司命大人?
「少司命大人。」她崇敬地伏在地上,因欣喜而聲音顫抖著。
「妳不必如此,」少司命的聲音透露出笑意:「我說過,我會眷顧妳的。」
「咦?」她猛然抬頭,哪還有少司命的影子?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湧上心頭。她失落的嘆了氣,她甚至不知道,少司命是如何來,又是如何離去。
惆悵地結束這場祭祀,她順手拉下白色髮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條少司命賜予的髮帶,似乎特別潔白。
少司命果然遵守他的諾言,眷顧於她。她成為少司命的專屬巫女,毋須祭祀其他神,任何想獲得麟兒的夫妻紛紛找上她,望她替他們祈求少司命大人。想起少司命先前的降臨,以及更早前的相遇,至今仍令她欣喜。距離那次祭祀已過了兩個多月,她看著那條髮帶,心底浮出一絲期望,那就是少司命的再次降臨。
「少司命大人哪……」她呢喃似的祈求:「請求您再次降臨……」
淒苦失意的感覺在心裡蕩開,她沒穿鞋,露出一雙雪白的纖足,緩步走至窗戶,伸出手推開窗,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也將髮帶染成淡銀色。
「唉……」一聲輕輕的嘆息在她耳邊落下。她連忙轉頭,卻無人。她忽然有種感覺,往祭壇去!連鞋都來不及穿,她舉足往祭壇狂奔。
「少司命大人!」她向坐在祭壇樓梯上的少司命叫到。
「妳來了。」少司命看向她,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她。
「大人!」她走到少司命面前,虔誠的伏在他跟前。
「妳不必如此,我說過的,妳不必如此。」少司命說到。
「大人……」她抬起頭,眼底流露出對少司命的孺慕之思。
「起身說話,我素來不喜歡人對我如此。」少司命溫和地笑著。
「是的。」她依言起身,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願意與我共赴咸池嗎?」少司命沉聲笑著。
「是的!當然願意!」她不加思索地一口答應。
少司命沒說話,只是輕笑出聲,手一揚,一陣風吹起,她眨眨眼,竟以到達咸池。
「巫女,」她往聲音來源望去,少司命優雅地坐在池畔。「妳的名為何?」
「我的名字,叫做素。」她吶吶地向少司命的背影回答。
「巫女素,如果我同意妳成親,且保留妳主祭巫女的身分,妳是否願意?」
「少司命大人……」她的聲音透露出悲傷:「我願意永遠留在您身邊侍奉您。」
「唉……」嘆息聲從少司命好看的唇中溢出:「何苦呢?難道妳不望有子嗣?」
「比起子嗣,我更希望能永遠服侍您。」她回答。
少司命半轉過身,從胸前拉出一條髮帶。「來,為我將髮束起。」
她走向前接過髮帶,遲疑地開口:「可是,我……」
「梳子是嗎?」回過身的少司命淡淡地開了口,手一伸,拿了把梳子遞給她。
「謝謝您。」她接過精巧的梳子,動手梳理起少司命如墨的長髮。
「妳可知道,我掌管何事?」少司命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您乃主管子嗣之神。」她愣了愣,卻還是回答少司命的問題。
「是的,我掌管子嗣。」少司命的語氣透露出一絲無奈。「但,我卻無子嗣。」
「為何?」她驚訝地楊眉,手上梳髮的動作停了下來。
「應該這麼說吧,我不能有子嗣。」少司命又道。
「這是為什麼?」她不解地又問,手上的動作繼續。
「總之,就是不能。」少司命似乎微嘆了一口氣。
「是的。」她知道不該再追問下去。將髮帶繞至髮上拉緊,她將木梳遞回給少司命,輕輕地對少司命說到:「您的頭髮已束起,大人。」
「嗯。」少司命應到。他看了看梳子:「這木梳妳留著吧,下回再為我束髮。」
「是的,僅遵您的吩咐。」濃濃的喜悅將她的胸口填滿。她小心地將木梳放進胸口。
「到我身旁來坐下,不要光只是站在我身後。」少司命開了口。
「這怎麼行?您貴為神,而我……」她遲疑地說。
「無妨,坐下。」少司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是的。」她連忙走到少司命的身旁坐下,好聞而熟悉的氣為一湧而上。
好長一段時間她與少司命都沒有開口。她悄悄打量少司命的側臉,俊逸的令她心慌,混著少司命獨特的氣息,潔淨而莊嚴,一切都讓她的臉頰發燙。
「別想妳心裡想的,」少司命突然開了口:「那是不被允許的。」
「是的……少司命大人……」她失落地垂下眼簾。
「妳的舉動會讓我認為,讓妳見我是個錯誤。」少司命淡淡地說。
「不、不是的,少司命大人。」她慌忙地想解釋。
「妳該回去妳該在的地方了。」少司命的語氣依然平淡。
「不……大人……」她用幾近哀求的語氣央求。
「靜下來。」少司命這麼對她說。他手微微揚起,風吹起,回過神,她已回到祭壇。她左右張望,哪還有少司命的身影?掏出懷中的木梳,她輕嘆了氣。
只有這把木梳證明剛剛的一切不是夢境。她抬頭遠方的天空,風揚起,伴隨著香草的芬芳。 * * * * * * 從床上醒來,她走至木桌前坐下,桌上的髮帶潔白依舊,木梳也精巧如昔,她望進一旁的銅鏡,輕嘆氣。
這是唯一不同的,她看著銅鏡中的人,鏡中的人已是白髮蒼蒼。
她在心裡輕輕開了口,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為您束髮了,少司命大人。 一切彷彿夢境,虛幻而飄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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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