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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兩年，因為年輕人及妳自己工作上需要，常跑北部；走馬看花的機會多了，總想，若有時間，應該造訪某些個一直放在心裡，如蓋過郵戳的地方。

首次對它有印象，來自於平日的閱報習慣。八煙這個名字帶著幾分神祕主義，空靈得有點不真實；報導裡的畫面還有一片彷彿桃花源的梯田，並標誌著一方似乎沒有經緯度的水中央。初步的文字邂逅，它已泛起漣漪，等著引渡妳荒荒的魄體。

那是年初七，幫年輕人搬了租居處後一路準備回家的途中。男人聽妳提起無數次，這會兒也想一親芳澤。順著陽金公路下來，蓊鬱的林木遮天，氣象沉沉，你們揣度種種狀況。沒幾輛人車的彎彎曲曲公路，像一筆草書線條，寫法綿長；駕駛座旁的妳一派揮霍，盡覽四面八方景色。

「咦！在哪兒呀？」看見路旁一塊矗立的石碑，寫著「綠亭山莊」，莫非就在此處？下車探問；雖不中亦不遠矣。7.6公里的路標附近停著三兩輛車，像扮鬼臉招手的暗號；「到了！」沒有明顯的告示，很容易錯過；尋路探問的過程，簡直是「武陵人」上身，終「得一山……從口入」，妳的內心戲演得不亦樂乎。

它果然自視甚高；入口八煙出張所的T字木板名牌下，斗大寫著「進入八煙聚落桃花源」幾個字，令人莞爾。失心瘋故態復萌，妳迫不及待跨大步伐往裡走；梯田！梯田！我來了！──心裡和故人打著招呼般。糗大！誤闖農民耕種區。踩踏在田埂狹仄的軟泥上，一邊小心翼翼怕跌進濕濘壞了遊興；也擔心糟蹋一草一物。天色不艷亮，妳卻整個人句句讀讀自覺美麗起來。

放眼看到另一頭有似遊客者，知道自己應該轉向才是；妳達達的馬蹄錯成一箋小品，留與他年說。火成岩搭建的石板屋古樸有致，像一頁清楚的地方誌，行經的遊客每個人都得翻閱一遍。飄細雨，有似無；時間是賦格，召喚聲裡的水中央映入眼簾。哇！什麼叫做對的時間；第一照面即愛得癡傻。反射動作緊抓相機猛拍，深怕漏失掉它每一張臉。腦海裡迅速翻過一首一首讀過的題畫詩，錢選那句「茅茨落日寒煙外，久立行人待渡舟」正到位。一對年輕夫妻帶著兩名幼兒也在畫境裡；原本想避開他們身影，不意照片裡的他們更遼闊了水中央，「試君眼力知多少，數到雲峰第幾重」，已然金山融妳於一爐。禪意渺渺，撞擊土地承諾的幸福，必然「此日交觀意，依依去後思」；妳將再履，這雲山煙水。

水圳是聚落的命脈。生態工法構築的天地，是否偶有「過於喧囂的孤獨」？工業資本熟門熟路的生活樣態儘管仍有其價值，但岔開江湖，偶爾鍛鑄一段幸福行腳；更熱火的溫泉暫不及投靠；妳這樣浮水印日子。

帝爾，妳不費吹灰便能醉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