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02/03 23:34:37瀏覽2787|回應0|推薦6 | |
每個眷村,都會有這樣一個麵攤。走到哪,都會看到類似的麵館。不論哪個年代的臺灣人,都會熟析這樣的飲食場景。不論你是賣牛肉麵、餃子還是米粉湯。總是夫妻倆自己顧著攤,陶爸、陶媽隔空吆喝,陶復邦、陶復華在地上蹲著洗碗,得空時,小小孩攤開課本做起功課,ㄅㄆㄇㄈ、九九乘法表,朗讀在城市的星空下。 每個人都可以長長的描述我的路邊攤經驗,即使在遙遠的異國,半夜都會忽然被睡夢中的香味驚醒,味覺、嗅覺與記憶和成一道道菜,再添想像中的調味料,變成一種無可救藥的相思。 《陶家麵館》讓我想起小時候我們家隔條小馬路,幾個老兵伯伯合開的小麵館。他們穿著白色的大圍裙,小平頭、大大的肚子、花白的頭髮,說著我聽不太明白,不知來自哪一省哪一市的鄉音。他們在騎樓邊上搭上麵板桌,在那兒和麵、擀餃子皮、包子皮,還有麵條。 一根桿麵杖在十個小麵團上一滾,十張麵皮就好了。包起餃子一搭一捏,二秒一個,小籠包更是單手一托,逆時針方向捏著捏著,神乎其技的包子花瓣就出來了。我經常站在旁邊,背著書包看到發獃,好想去玩一玩那一桌子軟呼呼的麵團。 大學畢業後,到美國唸書,兩岸學生的團體活動總是要包餃子的。拿起傅培梅食譜,照表抄課和麵團,餃子難不倒我,但我只會包,從沒桿過餃子皮。當我抄起桿麵棍,瞬間老練的桿出一張張圓圓小小薄薄的麵皮時,我自己都嚇一跳,當場就成了臺灣之光。後來有一次發包子,我事先嚴正聲明,我真的不會包包子,那太難了。但當我掌心托起桿好的麵皮,不知不覺間折出一折折的包子花,大陸留學生驚到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我當時的兄弟姐妹們清清嗓子,聲音又大了起來,老娘依舊還是臺灣之光。 當晚我躺在床上想了好久好久,是小時候老家附近那個麵攤的記憶吧!一定是。 唉,他們什麼時候搬走的,我一點印像都沒有。問我弟,他想了半天,竟然想不起來這家麵館。 黃仲昆的陶爸,很典型。我喜歡看他火一上來,桌子一拍的大嗓門,也喜歡他大老粗式的死要面子,卻也有他柔情似水的細緻,那都是我再熟析不過的人物性格。 我爸一個同鄉的朋友,在以前台北地標《中華商場》開餃子館,我們從小就叫他餃子伯伯,每次去西門町,就只能去他店裡吃餃子吃小菜。人家是和氣生財,他是不和氣,也生財。還沒走到他店裡,在天橋口就聽到餃子伯伯與餃子媽媽拌嘴的聲音。 我爸說餃子伯伯從不洗菜,大白菜剝一剝在水裡幾上幾下,涮過就算乾淨了,哪像陶媽教拍雄洗菜時講的大道理。中華商場還沒拆除,餃子伯伯就把店轉讓了。我高一時他因病去世,我爸還感傷了好一陣子,看到陶爸,我就想起餃子伯伯,一樣的大嗓門、一樣的火氣、一樣的身材,一樣的把毛巾纏在脖子上,一手一臉的麵粉,穿梭在一張一張的桌子間。 我喜歡夏禕的陶媽剛出場時那種理直氣壯的霸道,以及心底藏不住事的爽朗,很有眷村媽媽的味道。她清早起床,邊吊嗓子唱《四郎探母》,然後扯著嗓門叫陶復邦起床的場景,因為太熟析而讓我再度濕了眼眶。但陶復邦長大後,她好像就變慈母了,沒有外省太太那種認命的爽快,尤其在面對陶復華生病願意認或不認的態度,味道有點跑掉。夏禕演的很認真,但是大陸人不見得可以演好臺灣電視劇裡面的外省人,那真的不是一回事,也不是講一口字正腔圓、捲舌的普通話就可以了。但是怎麼個不一樣法,說真的,我沒辦法講的很具體,就是那個細微的Feel,讓我覺得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不說別的,在臺灣生活幾十年的外省伯伯與外省媽媽,回到他們的家鄉,你也會一眼認出,臺灣人與大陸人的分別,不是用服裝區別。數十年隔絕,各有各不為人知的苦處,無法說,因為說起來,都是鼻涕伴眼淚齊飛。 整體說來,陶爸、陶媽的演出算是很稱職,黃仲昆年少之時,可也是青春偶像。演到馮拍雄起哄要去參加《六燈獎》時,那首「你曾告訴我,我是你唯一的愛。」就是陶爸年輕時當歌手的成名曲。年紀大了,演了好一陣子閩南語劇集,這次演出外省爸爸,那個味道很像。陶家的故事有點多,兩個兒子儘闖禍,陶爸也不徨多讓,陶媽更是懷孕流產都來,沉重了些。 有個神彩飛揚、課業普普的陶復邦,自然也會塑造一位乖巧用功的陶復華。編劇在陶復華身上,小小控訴了一下大專聯考,但不是太深刻。當年,確實有人被聯考逼瘋,對於現在百分之百錄取率的年輕一代,很難想像那個狀況。像我們都是那一代聯考過來的,其實,聯考制度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他是唯一公平的制度,就算你富可敵國,聯考之下,人人平等。 不過,陶復華唱歌實在太難聽了,連《怒髮衝冠憑闌處》,都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年、哪一版的《滿江紅》。 |
|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