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南歐北梅」－歐陽予倩

簡介：

    民國初期的京劇旦角演員，首先聯想起的是「四大名旦」[1]，當時還有另一種廣泛的流傳就是「南歐北梅」，歐即是歐陽予倩，梅則是梅蘭芳。歐陽予倩的貢獻不只有在京劇的表演上，在中國擁有戲劇藝術家與戲劇教育家的名號。除此，本身也是當時奠定話劇基礎人之ㄧ。

出生於一八八九年，卒於一九六二年，原名立袁，號南傑，湖南瀏陽人。早年留學日本，一九○七年加入春柳社（東京）曾加入《黑奴籲天錄》等話劇演出。一九一一年回國，次年成立新劇同志會、春柳劇社，倡導新劇活動。一九一三年在湖南組織文社編演五幕《運動力》，諷刺當時革命黨人的腐化。之後入續参與相關戲劇方面的編寫、主持。

著作：

     回憶錄《自我演劇以來》、《電影半路出家記》

     論文集《予倩論記》、《一得餘抄》

     劇本《潑婦》、《回家以後》、《潘金蓮》、《屏風後》、《車夫之家》、《買賣》、《桃花扇》、《黑奴恨》等二十餘部

內容簡介：

    陳慎芝與素心自由戀愛結婚，因為素心本身所接受的新式教育導致與公婆不和，原本陳慎芝與素心一樣反對一夫多妻制，隨著本身的升遷，漸漸成為有頭有臉的人物之後，也開始與社會同流合污。娶姨太太是世俗習慣之ㄧ，陳慎芝請自己的姑媽、妹妹當說客，當一家人正在準備迎娶新姨娘時，素心抱著孩子地突然出現，造成一片緊張，於是拐彎抹角的解釋。當大家直誇素心賢慧時，結局是出乎意料的急轉直下，斥責丈夫的虛偽、退還新姨娘的賣身契，與丈夫離婚，抱著孩子離家，一家人於是斥責素心是「潑婦」。

探討：

一、               何謂現代性

    西方學術的規範中，現代性的產生是在極度工業化的社會。或許可以這麼說，現代性是一種理念和價值取向，也是在傳統和現代的關係中一種現代取向。本質上倡導解放人和開發人，倡導人的主體性與個人價值；也是社會發展的一種歷史狀態與歷史秩序；更直指是人的一種存在方式，這就是它尊重人的正當利益、注重人的能力發揮、確立理性的權威、崇尚人的自立、維護人的權利；不僅如此現代性還具有一種反思精神，包含著對現代化進程中的進步與代價中的審視、反思和批判。

    若是從社會層面來理解中國的現代性，也就是從社會歷史的角度來看待現代性。中國比西方遠遠複雜許多，首先便是時空架構，中國的時空發展歷程的不同，展生不同且多元的現代性觀念。因為中國本身不僅涵蓋著前代的價值社會觀，又包容現代的價值社會觀，之後又孕育後現代的價值設反思的看法與思考。

    假設啟蒙的理性是內在的精神象徵，是否意味著現代性尋求的是對社會價值性的反思與創新？於是，現代性的明顯特質中大致可以找出幾點大方向，（一）形式上有別於傳統的形式，內容是當代的思考意識（二）反封建、探索變遷時代中的不平等，表現出主體的思考價質（三）表現出人類內心的複雜性、矛盾感（四）社會變遷所產生的一種或數種的價值觀，以不同形式手法呈現

二、文學中的現代性

    如何在文學中發現現代性的存在？以中國古典戲曲的發展說來，京劇的文士化經歷幾個重要階段。引用王安祈先生所著《傳統戲曲的現代表現》[2]中第貳單元「文士與藝人的合作，自有其時代與歷史因素…藉著實際的劇作，強調戲劇不應只是消遣娛樂，其實更當具有『開啟民智，改良社會』的教化功能…」梅蘭芳將文士所提供的戲曲意見醞釀成「文化氛圍」的梅派新戲，所完成的表象意義就是曲文優雅、唸白講究，卻缺失創作者自我的部份；但是「雅化」、「文學化」便是現代性的一種特徵。可是京劇的文士化確真正完成在歐陽予倩、田漢的手中，歐陽予倩在編寫劇本時著重在「有意識的從『型勢』與『內涵』同時為京劇注入新生命」，借用話劇的技巧編排京劇、筆下人物鮮明的個性，也出於自己的主見。當時代社會劇變的影響下，大眾文娛已轉變以話劇、電影為主流之後，「聲腔演唱」為主的「戲曲」勢必要與新興文娛的「戲劇」相互融合。

三、現代性中呈現的多元型態

    現代性的多元面中涵括著許多藝術領域、精神型態、思潮運動，例如佛洛伊德與榮格心理分析批評、表現主義、超現實主義…等等，端看該從何種定位角度申論、研究。比方說一九一七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即將停戰前一年。對戰爭中引發大時代環境的心路歷程，以不同的藝術形式如雕塑、建築，或是文學型態的敘述手法與表演，例如戲劇、詩歌、小說將存在的感覺、內心的徬徨苦悶、浮世若夢、疏離苦悶，觸發許多內容晦澀與佈滿歧義的作品，因而展生現代主義。

    由此可以這麼說，以一個廣義又徹底的分界，所有文學的形式都是個人主觀的見解，一個人對當下社會、環境、「現實」的自我詮釋，這樣的自我詮釋，只是現代性的諸多詮釋意義之ㄧ。倘若，以國家本體來做主體，現代性的思考又呈現什麼樣的型態？當下台灣與中國便是現代性的慾望對象，而研究文化行為與語言的建構時，觀察此二者所攜帶不同的各種快感結構，又這些快感不是可以以「意識行為」完全解釋，「變異」一詞開始展生。「變異」的概念也是現代性的多元型態之ㄧ，中國與台灣現代化過程的各種文化現象與文化論述，明顯的分別不同的迫力和快感模式，例如宗教熱情進化而演變高度集結的國族認同，或是文化行為中，戀物、歇斯底里、妄想、恐懼防衛系統…等等。

    於是乎，現代性很艱難的敘述完整是因為涵蓋的廣大，並非三言兩語幾字就可以界定，因此通俗的一些概念認知是，「現代性不僅是一場社會文化的轉變，環境、制度、藝術的基本概念及形式的轉變，不僅是所有知識事物的轉變，而根本上是人自身的轉變，也是人的身體，慾動，心靈和精神的內在構造本身的轉變」[3]。

四、《潑婦》一劇中的現代性探討

        一九二三年，歐陽予倩創作這一齣獨幕諷刺劇。有些文學者認為這是一齣諷刺喜劇，讀者本身並不認同，只能接受這齣戲劇是諷刺當時社會娶妾、買賣婦女的現象。其實這樣的劇本也反映二○年代中國社會上的一個縮影。

    「潑婦」一詞在中國人的眼裡、心底是對女性非常不尊重的形容詞。因為意指著不講道理、蠻橫、手段潑辣、言詞犀利、凡事要爭得上風的婦女。素心的背景、個性與「潑婦」二字無從相關，劇作者以詼諧諷刺的角度將當時的社會風潮中的一景提出。

素心的角色與其它女子的角色成為二元的對立，傳統與新觀念的思想對立，首先出現在公婆同住的問題上，這是當代中社會環境變遷的初起。次要在丈夫決定「效法」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具體行為－「娶姨太太」，姑媽與小姑與素心又是一場比較的二元法，傳統的認為做妻子的要有肚量，才能顯得自己的老公很有面子，與之前素心和陳慎之的作法成為一個鮮明的對比。爾後，陳慎之與素心之間形成男女對於「婦女解放」、「廢娼」、「一夫一妻」、「自由戀愛」，陽性與陰性之間的相同走上相異，這也是表達當時現代的社會情況，男人、傳統女人和接受新觀念的女人的差別。最後一幕的「斥責」，無疑是對專制父權的一種挑戰，甚至可以說是羞辱。以一個接受五四運動洗禮的婦女，怎會忍受女性成為專制父權的附屬地位。

    「她們的丈夫都有姨太太」、「她們都認為要好好伺候丈夫」，這如果是沒有接受新潮思想的人說出口，素心或許還能聽得下去再苦口婆心的解釋，問題是陳慎之（素心的丈夫）與素心同時接受新潮思想，又是自由戀愛結婚，這對素心而言是一種諷刺。當初信誓旦旦不會用錢來逼迫女性，不會娶妾，隨著社會浮沉陳慎之早忘了誓言，身心靈早已和周圍環境一致。而在中國部份學者在素心出走形式上做出一番探討，將此一現象並冠與一種名詞，稱為「娜拉式」[4]。

    傅謹先生在《二十世紀中國戲劇現代性與本土化》[5]一書中提過戲目的流傳與民眾「喜聞樂見」有密切的關係，「戲改」的過程在話劇二十年的現代性演變過程中，群眾的選擇似乎沒有多大的關連性，問題出在「大眾性」的內部隱藏什麼樣的意識形態？這樣的「大眾化」存在於表面意義卻又迥異於真實的表面意義，以普便的型態與大眾合而為一成為一致性時，認同這樣的要求似乎不需刻意強調。相對的這樣對民族或是任何民間形式的認定也同樣如此，而生活化的一切隱藏著卻不外顯的保持，似乎也悄悄的宣傳某些固定的意識，隨著時間而定根紮實，成為人生活的一部份。

   《潑婦》探討的主題是婚姻也是愛情，是大眾化的生活題材卻也是現代性演變中顯而易見的一環。婦女解放的問題從古至今或多或少都有再不斷的更動，表面是愛情的爭取，事實上是尊嚴與地位的平衡，以素心的角色搭配「潑婦」這個字眼，不得不說這是歐陽予倩的巧思也是他眼下的人性反思。

「……一部藝術史就是一部重複與模仿的歷史。因為杜甫不斷被重複和模仿，因為杜甫不斷地重複自己最為喜歡和擅長的那種表現手法，因為杜甫為後代詩人提供了多重的模仿可能性，才有了盛唐詩歌的繁榮和晚唐詩歌的氣象；杜甫是偉大的，然而唐詩不是杜甫一個人能夠寫就的。杜甫也不是一首首孤立的詩，是數以百計、千計多少有些相似的詩。…」[6]

不斷的重複儼然成為一種循環架構，人們為了理解、接受某一種型態，因此藉由不斷的重複中將作品的獨特內涵融入生活的情感之中，換句話說模仿也是創新的新生力量，現代性也是如此不斷的循環過程造成多重架構，因此我們也不斷的發現重複的主題之中，不一樣的人性思惟。

參考書目：

1、《性格組合論》（上）（下）劉再復 著  當代中國大陸作家叢刊【文學理論捲】新地出版社

2、《現代性社會理論緒論》  劉小楓 著   上海：三聯書店，1998年

3、《傳統戲曲的現代表現》  王安祈 著    台北：里仁書局，1996年初版

4、《二十世紀中國戲劇現代性與本土化－國家戲劇叢書》傅謹先生 著 台北：國出版社，2005年0301出版

5、《眾聲喧嘩的文學花園－現代文學知識精華小說．戲劇》王嘉良、金漢、胡志毅 編著   台北：雅書堂，2005年3月一刷

6、《從浪漫主義到後現代主義》蔡源煌 著 台北：雅點出版，1989年四月五版

7、《當代文學論集》 蔡源煌 著  台北：書林出版，1996年十二月二刷

    8、《心的變異－現代性的精神形式》 劉紀惠 著 台北：麥田出版，2004年九月一刷

9、《歷史的偶然：從香港看中國文學史》王志宏 著 台北：牛津出版社，2004年12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