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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28 12:54:02瀏覽267|回應0|推薦3 | |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出生在厦门的思明西路,厦门姑遂给我起名“明路”。也因此,我对“路”天生有一种敏感。 当年我在襁褓中被抱回安海镇后,便在安海长大。安海是历史名城泉州属下的一个千年古镇。童年及少年时期我最熟悉的路,要属我们安海老家门口的那条海八路了。海八路给我留下的儿时记忆是写不完的。这条路位于安海镇中心偏西南处,是一条南北向马路。南海八路有居民及集市区,我家就在马路东边那排居民楼房的第二间。往南去,在居民楼房的尽处,是一个“农产市场”。夏秋季节里,白天,农产市场生意热络,车马熙熙攘攘。傍晚,当市人散去,市场内的那棵合欢树粉花飘撒,吸引了一群孩童聚集在树下玩耍嬉戏。我,就是那群孩童中的一员。 家的对面,有一个没有围栏的大井;井的后面是一片菜田,我们叫它四区园。井边曾经有过一架水车,有女人们在上头踩着。水就那么咕噜噜往外流,灌溉着四区园绿油油的菜田。 从幼儿园到高中,我无数次走过海八路,走着走着,不觉就长大了;可海八路两边的情景,却依然如故。木麻黄,虽然有一身的钢筋铁骨,却总是那么低调地垂着,为忙碌的行人遮风挡雨,更是酷夏里最清凉的林荫,不似那泰山松,昂首张扬,抢尽风头。 七十年代末,我和海八路说再见。之后,父母也搬了家。几十年后,当我再一次来到海八路时,已经完全认不出她来了。除了那排已经容貌大改了的民居还在外,我已经找不出一丝当年海八路的痕迹。眼前到处是商家店铺,耳边是声声时尚的乐曲。没有了海八路七百米土路和两旁草木的过度,养正中学,我的母校,她的绿色操场,仿佛是一下子就撞进了我的眼帘。 六年前回家,侄儿开车去接我。当时新街还在修建中,侄儿是在石头沙砾中行车的。虽然他驾驶技术一流,车儿还是如船儿一般摇晃。“哎哟,这哪是路啊!”我抱怨说。侄儿说:“放心吧二姑,等你下次再来,这条路会很平坦很漂亮的。” 如果说安海是我的童年之里,那么北京就是我的青年之乡。十八岁那年,我离开家乡,到北京上大学。即使在七、八十年代之交,北京的道路也已经四通八达,笔直宽敞。不过,那时候北京宽广的长安街上,更多的是浩浩荡荡的骑车大军。还有长长的两节公交车勤奋地穿梭,护送一波又一波上下班或是出门、回家的人们。父亲的朋友,老乡伍阿姨就住在北京。我自己也经常加入那些骑车或乘公车大军的行列,从中关村前往北京火车站边的小区去探望她,顺便改善一下伙食。 上海,是三姨住的地方。大约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有一次,三姨领着我在南京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心里很兴奋:终于有机会走在“好八连”曾经守卫过的南京路了!不过,当时只觉人多、热闹繁华,却没有北京大街的那种宽阔感,街边也都是一些老式建筑。阔别多年后,2008年我取道上海回国。表姐开车来接我。我们在车里絮叨着久别重逢的那些话头,而不经意中一个回眸,让我彻底惊呆。一群高耸入云、造型别致奇美的建筑,就在不远的地方伫立着,宛如一群雾中仙女!“天哪,怎么有这么美的建筑啊!以前没见过哦!”我惊叹道。表姐告诉我,这些建筑都是近些年陆续建成的,都出于中国和世界名建筑师之手,代表的是世界最新、最美的建筑水平。 广州,也是我回国常经过的地方。2011年去广州,在从机场到亲戚家的路上,我透过车窗频频望外。车窗外的广州,犹如一个被装点得风姿绰约的新娘。路两边的植被如沙滩上的浪潮,又如排列着的交响曲一般,层层叠叠,翻腾着美丽的形态、颜色和韵律。广州高速路美景让我想起老家从泉州到惠安的那条公路。那条路则更像是一位俊美的新郎,远处,是蔚蓝色的东海,近处,绿野仙踪,树枝摇曳,美如少女的花卉掩映其间。 近二十年来,路似乎越来越成了九州的主角,越发的千姿百态,各领风骚。近几年来,星罗棋布的各式公路,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更加雄俊的后期之秀:高铁。2015我回国,误打误撞撞进了高铁一等舱。那是在苏州和上海之间的一段路。尽管车速飞快,我还是看得清远处辽阔壮美的景观。田野、河流、立交桥、圆顶建筑……中国的路,不管是架起来的,还是平卧着的;不管是弯曲的还是笔直的,水泥的还是钢筋的,甚至是带磁性的……全都具有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的日新月异式进化。 刚到美国的时候,乘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觉得美国的高速公路——缩小一下范围,南加州的高速公路——好神气和威风。后来自己开车上高速路上班,慢慢地就觉得美国的高速路有些嫌坑坑洼洼。有一次,有位德州的朋友来加州玩,抱怨南加州的高速公路怎么这么差劲,把轮胎都得给震破了。哦,我开始心疼起我的车来了。近几年,地方政府在周遭修缮公路,除了修补甚至重新铺路外,更不惜加窄路面,腾出地方来栽花养树。这样,在市区行车时,渐渐感到周围漂亮了起来。舒心惬意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猜测:美国这是跟中国学的吧?不知这是时间的逆袭还是人世的沧桑,我竟会做如此之想。然而这份臆想中,又何尝不隐藏着中国崛起真谛的冰山一角。没有三十河西的艰辛刻苦、虚心学习、智慧赶超,又如何能有今日三十年河东的辉煌和自豪! 2014年我去了新疆,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登上帕米尔,走过近两千年前华夏先贤冒着千难万险走出来的丝路。看着高原上巍峨的冰山,想起东海之滨我的老家安海。除了海八路,安海还有一条我曾赤脚走过的世界最长的古石桥安平桥。安平古港,本就是千百年前海上丝绸之路起点泉州港的辅港。今天,一带一路成了从中国辐射至世界各地的和平、进步、繁荣与友谊之路。中国的路,从戈壁到大海,从苏杭到青藏,从义乌到英伦,从大地到云端……既在空间交集,也在时间上延续。这些路生动地展现着古往今来中国人的奋发和拓展精神,诠释着这个民族文明发展的内在因果链接和外在张力,推演着中国生命力的铿锵运程。它们是横卧着的华夏脊梁、伸展着的神州地基。 中国的千道万路,宛如脉脉含情的大地的臂膀,热情开张,迎接自己所深爱的人们。每一条路,都在我们的心中娓娓讲述着绵绵不尽的故事。这些故事,既有每个人自己的,也有我们作为一个民族共同的。祖国的路,就这么无穷无尽地蜿蜒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无论我们是近在咫尺还是远在天涯,她都情深意长地伴随着我们、牵引着我们。靠着这路,无论千山叠嶂,万水阻隔,四海的中国人,总能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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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