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1/07/30 11:16:10瀏覽175|回應0|推薦0 | |
﹝三﹞街口 我們在去年初秋之際,那霓虹閃爍的街口相遇,正期待愛情的我…… 那是冬,火車在生命中呼嘯而過,最終仍歸於終點,靜止。 而今天,遍體鱗傷……像是攙扶著行屍走肉的自己,走到宿舍窗邊,緩緩開啟窗口,盼著熟悉的光景,似乎已在眼底中朦朧,快消失般…… 對,我祈禱著,一切就快快消失呢!不妨冷笑了一下。 還好冬走了,氣候緩和,冷冽時節,已不再夜中召喚孤單,然而.迎面而來不僅是春天,而是東北風將息的寂寞風寒 秋,冬,春,遺失的,竟是盛夏。 室友 廷 走向阿斌身旁,他看著臉色蒼白的我,那眼角的淚水泛著大墩這座城市餘光,阿斌和這座午後的城市一樣喘氣 「你還是很在乎那件事情?」他聲音放低,似乎像做了壞事的小孩般 「呵呵…」阿斌冷笑著,那無奈的尾音擾動著空氣,並說 「都已經這樣了,在乎,還有什麼用嗎?」 我將哀傷的神情拋向他視網膜之下,他伸出手,擁抱那脆弱的身體 漸漸的,阿斌的軀體開始粉碎,化成像木棉乎飄落的花絮般,開始融入他的身體 那一到光好耀眼,卻也很諷刺。 去年秋初,我來到台中,拜訪即將就讀的大學,步出車站,雙腳佇立在前方廣場的街口,抬頭一望,背負著一身子無力,伴著枯寂的雙眼和夜空對視,那是一種對於未來四年的綺麗幻象,正在台中夜空上周旋佈局,路過幾條街道,台北到處都熱鬧,是座不夜城,台中則有點不同,在街角旁,多少生澀的面孔徘徊於街口,和我一樣等候著什麼?是那種到異地急著尋求的歸屬或倚靠嗎? 原來,我還不夠勇敢。 頭次到外頭生活,因為害怕,以為閉上眼不理不聞就能矇過,才怪!沒有人能用廉價的態度,就想輕易面對這陌生的環境,那時的我來到大學前方的十字街口,正是三個月後我們命運交會的佇足點,秋老虎賴在併排高樓及霓虹刊版斜成的城市上空,此刻,我感到一股夏末餘溫的炎熱和對未來的恐懼環繞四野,瀰漫在街口行旅間的步伐穿梭…… 幾個月後,那街口,雙腳不知已穿越幾回,而我也結交新朋友,習慣新生活,以為一切漸漸熟悉,上軌,卻忘記埋伏在生命末梢的衝動,沿著我眼前所見那熟悉的街口延燒開來——是一份從未領會的陌生真實面貌。 大學生活中,看見某些朋友談了戀愛就與身邊的朋友漸行漸遠,吃飯、下課、放學,兩人都要依偎著彼此…… 某日,學校宿舍的室友帶著女友回來,女孩還坐在他大腿上親熱擁吻,天啊!就在我們擁擠的四人房內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甜言蜜語,我們是隱形了嗎? 有時真不懂圈外人的世界,怎可以寂寞得如此狂妄? 其實自己也沒好到那裡去,打開電腦,放任靈魂在網際中游移,性與愛的好奇夾雜渴望潛伏血脈沸騰,老實說,來到離家數里的城市居住,即便好友在平日生活寄予我陪伴,卻敵不過深夜街口孤單身影的漂泊,我尋找著感情的倚靠…… 我尋找感情的倚靠,仲秋,第一次見面的我們,於西風陶醉的夜晚尋找到彼此的心,曾是殷切寄望的,頃刻,生命開始與這座城市對話,也在腦海中印下如熱鐵烙膚般的記憶。 但是,發現熱鐵烙過表皮的創傷已太晚,眼睜睜得看著它潰爛…… 回到座位,螢幕上湧出我已不想再理會的句子。 「抱歉讓你這麼難過,我只是覺得……我不夠勇氣面對愛情。」 你說話了,這是你該說的話嗎?還是逃避,就沒有任何責任嗎?……我想,這些道歉不過就是一頓套餐的飯後甜點。很完美嗎? 但也許,我也有錯…… 「別這樣說,你難道沒試過要去改變嗎?我一直在等,一直相信我可以陪伴你……你懂嗎?我真的很在乎你」我回答,語氣緩和許多。 是想原諒你的意圖嗎?我厭倦自己那噁心虛偽的語氣。 關掉螢幕,只怕那恐怖螢幕裡的視窗,還想吞食我任何苟延殘喘的靈魂碎片。 我跑回床上,摀住嘴,蜷曲身子,低咽…… 抱著被淚浸濕的被褥,連衣裝都無力卸下,月色喚我步入夢鄉,夢的旅途,有時更化為窒礙的枷鎖,記憶不時掀起狂瀾,打響寧靜的岸崖,想起曾時的擁抱讓情感放肆前進,輾轉在分秒凋零的灰暗城市,我怎堪赴夢? 我們曾佇立於街口兩端,遙望著,卻在相逢不久,彼此僅是擦肩而過…… 是我太過依賴,導致你想脫身感情的束縛,我知道我任性過分,十足的不安全感促使感情歇斯底里般動搖,只想醞釀兩人空間中的幸福關係,狂妄佈局,卻忘記彼此仍有各自生活。 「原來,你根本從未在乎我……是我太自作多情嗎?」心裡暗自呢喃,愛情之於信仰,突然徹底崩潰,酒入口也不堪疲勞之感。 「阿斌,你還好吧!」室友 廷看見那已瀕臨沉睡的我,又走來床邊,拍響肩膀 「煩死了啦!」霎時,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轉身,我跳離床鋪,憤怒得揮開廷的手,穿上鞋子,披上褐色單薄外套,不顧 廷的感受,也沒交代什麼,快步奔出宿舍…… 「欸!阿斌!」廷喚著…… 「還不是都是你…!」阿斌對著 廷大聲啷朗 碰!門關上。 呼喚聲在門關上之後緩緩拉長,成了一片似死水般的寂靜,拉長片刻,像是呼喚著已追不回流離失所零碎一地的心。 夜裡熟悉的景致似如重返夢境,你在騎樓下接我、你來宿舍找我、你為我戴安全帽、我抱緊你的腰部、用臉頰親吻你的肩膀,雙眼斜盼著夜空,而懸掛於天際的月還曖昧的笑著,我數著天上的星星,卻不知流星隕落時,從此隱沒於地平線後。熟悉的街口,紅黃橙綠光影閃爍在街道上,我扶著空氣凝聚的寂寞邊緣,情感的信仰突然間決堤,到底?心中還打量什麼? 對!我感覺遠方的街口,好像有些黑影佇足在那,會是他們? 當淚水掛置在夜的雙頰似流星墜殞,你知道我打從心底為褪色的燦爛聲寒,凌亂的街道似如夢境紛雜,我曾試著擁抱無垠的邊廓,是宇宙最後一枚衛星發出求救,在太陽編織的黑洞外頭掙扎,破碎的時空之浪潮將記憶淹沒,噬歿那夜、那黃昏,噬盡一切…… 我已不太敢睜眼望向市區街道,會想起耳盼才正被溫暖的擁抱,那高樓街坊在機車的高速飛馳下似如夢境,就如這場感情也將於黎明之際蒸發殆盡。 依著黑影輪廓尋找腦海中曾相逢的人事物,浮現而來的竟只剩自己的身影。 熟悉的光景,我奔跑出宿舍大樓,外頭的小販、商店櫥窗、數盞街燈、閒遊人群,一切街景在這時竟也格外陌生,好像我不曾走過般,走過只剩自己的街口 就像我以為熟悉的兩人關係,熟悉的愛情脈絡,看透了,終究是陌生。 或許我不該罪怪太多,或許愛情的長跑我徹底失敗,你說著很抱歉讓我如此難過,我笑笑假若早已釋懷,當然一句話語、一個聳肩怎可能撫平心寒,為什麼愛情仍是不對等的回饋?一去不回的硬幣投入水池想召喚夢想,卻只聽見水池一聲鳴濺又重返靜謐,一再挑戰自我信仰逼近內心攻防,若明知答案早該揭曉,為何不大聲嚷嚷作罷收場? 原來星空的呢喃,星座的寓言,束縛於命運,我奔著,卻逃不過…… 不管再多,儘管深夜時分逼近,仍向前奔著,奔向那碩大明月湧起的東邊……可是,真的好倦。 月色又再次喚我入夢,愛情真如生命重要嗎?看輕自己只有被嘲笑的份,懺悔,一如喪家之犬般,人生街口,誰明白誰曾經從身旁走過? 陌生路過,更勝無聲等候。 「好、累、怎麼、會——這樣?」低咽的聲音,夾雜著內心種種疑問,沒人明白。 我攤開手機,卻不知要打給誰,游移搜尋通訊錄名單,那故事也不是一般 奔著!奔著!那些路人在我眼前已沒有任何根據,似乎可以穿梭他們並排的縫隙,如我的感情生活也時常躲躲藏藏於朋友口舌下,字裡行間,總是語帶保留。 奔著!奔著!怎感覺自己似如風般可以飛躍陌生? 奔著!奔著!上氣不接下氣,像鬥牛節那種已精疲力竭卻又狠瞪著紅布不放的牛,到底……還要奔過幾個街口? 剎那,一道閃光飛過,一台車飛過我身子,我急著想躲開,卻怎麼?我瞪大雙眼望著車子撞上身軀之際,奮力得往前一躍,人,已經趴在地面。 鮮血沿著月的弧度緩緩擴張,透視那深邃的夜空,每一朵雲靄的縫隙,似若每張極欲哭訴現實的雙眼。 我緊握拳頭,緩緩將臉轉向側身,想爬起身子,可是身軀關節疼得使我想撕裂地球表面般—— 痛啊!身心已將至麻木疲乏。 「噢!」我努力掙扎,意識開始擺盪,視野彷彿再次望見粉紅花朵一株株盛開而又凋落,是那,粉紅花海。 那片花海中,是阿斌獨自走在宿舍旁的公園,看著對街的 廷與他牽手走著 他試圖撥打給廷與他的手機,一個進入語音信箱,一個沒接 阿斌完全不敢相信,兩個這麼信任的「他」,友遺憾愛情同時背叛的當下 他憤怒地奔向對街,頃刻,眼前的光景開始出現漣漪般模糊樣貌 強烈又悲壯的煞車聲及鳴笛 一陣暈眩後 突然—— 「是我眼花嗎?」 感到一陣強烈的暈厥,因為眼前那看似熟悉的街口,已並非我所認識的。 「不對,怎麼會?」 此刻,我驚訝得睜大眼…… 竟看見自個身子旁,是另一個自己,早已橫躺在剛剛車子撞過的地方。 「怎可能……那個人,那……不是我……嗎?」 四周早已拉起封鎖,警車、救護車、目擊者圍聚,像是一場社會性的集體儀式,看好戲的人數似乎比參與搶救的還多,一如愛情事故,往往旁觀者也藉此學習愛情、撫摸愛情的輪廓。 當然失敗的愛情有許多人表達同情,也有人會嘲諷一番。 我已躺在地板,身體炙疼似烈火灼燒,血是豔紅的火燄,望著紫紅色的天空發出末日般的召喚,我想奮力哀號,卻怎麼?開不了口。 突然,口袋中的手機響起,我抑著四肢痠痛,將滿是血漬的手緩緩伸進口袋,拿起手機,螢幕上寫著一封未接簡訊,是他寄來……
上面寫著:「你今天怎麼沒上線?」 「難道剛剛……」當我還在思索時…… 恍然間,眼前又一個自己正奔向那因車禍而使我飛躍的街口 「不要!不能奔啊!」眼睜睜看著又一個自己瘋狂奔逃,我張開口嘶吼,試圖阻止一切! 我伸出雙手,盡可能喚回那人—— 是我。 「不要啊!」我用盡身上僅存的力氣吶喊,但路過的行人及圍觀者根本沒人聽見及理會。 於是一輛車駛過這條街口,與那個正奔向街口的自己。 「碰!」 那身子,也飛起,降落在我身上,而街口,留下一灘血泊,與另一個我的身影重疊,它軀殼的輪廓與我合而為一,竟也疼痛加倍。 依舊不懂,到底?我在夢裡截斷了夢,為何現實卻不能遺忘什麼?好像無數不段循環悲劇的自己,企圖奔向那如影子般的黑色憂鬱,不曾停滯。而我聲聲的呼喚,究竟想喚回什麼?是街口的第一次相遇嗎?還是那不停瘋狂奔向錯誤結尾的自己? 原來,從頭到尾…… 「怎麼會?」我已不敢思考任何事。 頃刻,又看著掉落在地面的手機響起,螢幕上顯示室友 廷 寄來的簡訊 「你今天怎麼都沒回宿舍,還不回來嗎?快門禁了,你不是要我陪你喝酒。」 我懂了,原來—— 彼此第一次相遇的街口,剎那,靈魂如流星殞落般,散落一地,拾不回也帶不走 原來那天,我從未醒過 原來那夜,我早遺失了自己的身軀和所有回憶 也葬身於這,依舊陌生的 街口。 原來愛情,只是場遊戲,任何一方都可以提出結束,且沒有任何責任 而也是佔有的、自私的 但我必然承受 也許是月老將我劃為一座喜鵲並列的橋,讓他們相郁 是我太偏執,難怪無法離開 這個街口與傷痛。 那天在陽台前和 廷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放心,但我不會恨你,至少這一年半,你一直都在。」 「或許我還得感謝你......」 於是 廷像了一笑看向阿斌說: 「你忘了,我們是朋友嗎。」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