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下剛才多有冒犯,甘願罰酒三杯。」 那人連飲三杯,已把壺中的酒喝完,又叫了幾斤酒來: 「在下姓李,單名白,方才只是玩鬧,切勿見怪。」 青兒起身行了一禮,李白趕緊起身回禮: 「竟陵許氏,感念李公子一飯之德。」 李白笑道:「好說好說,我倒要感謝妳讓我當當這闊少爺。」 青兒不解,李白扔了一個腰袋在桌上 裡頭盡是一些碎銀:「這頓飯其實是妳請的。」 李白繼續說道:「真想不到碧綠鐲子值這麼多錢 妳必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吧?」 青兒才恍然大悟,原來李白就是前幾日劫馬的馬主 不禁失聲叫道:「你就是叫住我的那人?」 李白學著她的模樣,故作驚訝:「妳就是那偷馬賊?」 青兒經他一鬧,臉上一陣熱紅,低下頭不言語了。 李白爽朗的笑聲又響起: 「哈哈……繼續吃吧,別浪費了東西。」
食飯期間,李白問起青兒是何以獨自一人出遊 青兒毫無江湖經驗,竟全將事情據實以告 她猶記父親遺言,避開了彩筆金星一事不說 只道是江湖人士來搶筆莊 話到傷心處,猶自掉淚,李白默默聽著,只喝酒不言語。
李白又問:「許姑娘,從今而後妳有什麼打算?」 青兒回道:「我也不曉得,隨意走走逛逛 等我為爹爹報仇後,再到九泉陪侍爹爹吧。」 李白連喝了幾杯酒,回道: 「這麼罷,妳初遊江湖,恐怕有諸多不便 若不嫌棄我李某,就讓我一路陪妳遊山玩水 就算要報仇的時候,李某在旁幫妳掄拳叫好助威,妳看如何?」 青兒聽出其意,知道李白有意助自己報仇 心下感動,又起身行了一禮,李白別過身,不願受其禮 斜眼瞥見青兒肩上的傷,趕緊扶她起來,說道: 「我看我們先不急著走,先把傷養好如何?」 青兒點點頭道:「全聽李公子吩咐。」 李白笑道:「李公子、李公子的,叫起來多憋扭啊。」 青兒知道他又要在言語上佔便宜了,笑著說道:「那麼叫李少爺如何?」 李白回道:「差矣,差矣。我一生只想像巨鵬般自在逍遙 俗世的繁瑣禮法怎能用在我身上?」 「那麼就叫李逍遙如何?」 李白擊掌叫好:「好啊,這名兒不錯,只怕是同名者眾,引人誤會。」
他倆哪裡曉得,李白的三世孫便給自己的兒子取了「李逍遙」的名字 就是想盼兒子能像李白這般逍遙瀟灑 那李逍遙承其遠祖愛好 自小便喜歡掄刀弄劍,癡心妄想當個一個俠客 日後遇見了女媧族後裔趙靈兒,林家豪族林月如 就此展開一段淒美動人的冒險故事。(詳見仙劍奇俠傳<一>)
青兒笑問:「那麼李大哥想該如何呢?」 李白故作煩惱:「我還沒想到辦法,先就這麼吧 等我想到了,定會告訴妳。」 青兒含笑道:「青兒知道,青兒明白了。」
兩人論起年紀,李白年十九,青兒甫過二八,長青兒三歲 這下是真的得稱「李大哥」了,而李白則改稱她青兒妹子。
李白喚來了小二,要他開兩間上房,再請來城裡最好的大夫 小二受了賞,笑嘻嘻地去了。 這期間,李白隨意說些遊歷江湖的趣事以及一些忌諱 青兒聽得津津有味,心裡暗自後悔怎麼以前都不曾想過要出來玩呢。
話到閒處,李白見青兒神色有異 回頭見兩個人進得屋來,一進來就大聲吆喝小二招呼。
只聽得那其中一人道:「大哥,這次撲了個空,我們該怎麼辦?」 另一人道:「老的死了,卻沒看到小的屍體,多半還活著。 我看東西多半是在她身上。」 「是了,難怪搜遍整間莊子都沒看到。」
李白擔心她忍不住會上前拼個同歸於盡,用筷蘸酒在桌上寫道: 「城裡不宜動手,先回房商量計策再說。」
青兒點點頭,強抑心頭之恨,隨李白回房去了。
回到房裡,李白要她先將傷養好,再提報仇一事 青兒不敢違逆,只得乖乖答應 誰知那大夫說刀口子見骨,收口要三天,完全痊癒要十多天 聽得青兒就是心急又是氣,只怕十多天過去,那漠北二楊早已不知去向。
半旬過去,漠北二楊早已不知去向,在青兒養傷期間 李白細心照料,買回幾件新的碧綠綾綢,讓青兒好生感動 不知該如何報答他才好。 不一日,兩人收拾細軟,李白乘上他新買回的白馬 青兒原先劫來的黑馬仍給青兒 兩人並轡而行,一路上說說笑笑,頗有年少出遊的閒暇之意。
過了半日,兩人來到摩訶池旁,不禁為之驚豔。 池水碧綠如鏡,四週萬紫千紅,旖旎風光,說不盡的柔媚 散花樓佇在其中,一陣風吹過 千萬片粉紅嫩紫的花瓣隨風起舞,彷彿美人舞起一曲胡旋舞。
李白拍手讚道: 「好啊,散花樓取得好啊。樓立散花中,又似樓散花。」 青兒笑道:「何不去瞧瞧?」 李白應了一聲,催馬急奔 青兒跟在其後,不一會兒就到散花樓下。 只見散花樓石階蜿蜒,高聳入雲,李白說道: 「聽說散花樓乃蜀王秀所建,成於花開之時 蜀王登樓遠眺,只見百花襲目,絢爛綺麗,故名之曰散花樓。」 青兒望著樓臺頂:「看來蜀王倒也有些才學。好高啊,這樓。」 李白笑了笑:「放心,咱不用走的。」 李白一手彎住青兒的腰,施展輕功「梯雲縱」 青兒只覺自己彷彿飄在雲霧之後 春風不住迎面撲來,不一會便到了樓臺頂。 正如蜀王所見,百花齊發,花瓣飛絮飄渺其中 將摩訶池碧綠池水擾得五顏六色的。 李白一時興起,揚口長嘯,餘音回盪山谷之間,久久不散。 青兒在旁含笑靜立,看著李白似個大孩子般胡鬧,不禁覺得好笑。
李白低吟一會,隨即從包袱中取出筆墨 青兒知他平日頗愛舞文墨弄,正要服侍他磨墨 忽想起這高樓之上何來清水 只見李白縱身而下,彷彿鵬鳥俯衝,到了約莫離地兩三樓高時 他反手一搭,緩了緩下墜之勢,雙腳勾著瓦礫 往後一仰便抄起一把水,而後又三兩下跳到樓臺頂上。 青兒讚道:「好俊的輕功。」
李白笑了笑,潤起筆來,青兒在一旁服侍磨墨 李白飲了幾口酒後,揀了面牆,大筆一揮便在牆上寫道:
日照錦城頭,朝光散花樓。 金窗夾繡戶;珠箔懸銀鉤。 飛梯綠雲中,極目散我憂。 暮雨向三峽;春江繞雙流。 今來一登臺,如上九天遊。
寫罷,李白飲光壺中的酒,長嘯數聲,頗有自得之意。 青兒自幼離不開五經,頗有才學 識得這詩豪氣萬千,氣勢磅礡,恰如李白之性格 笑著說道:「真好。」 李白回道:「哪裡好?詩好?還是字好?」 「詩好字也好,只是………」 李白見她遲疑一會,不由得擔心自己 回過頭去反覆查看自己是否寫錯字,反覆了三遍 確認沒錯字後,問道:「只是什麼?」 青兒憂慮之情形於表:「只是……唉………」 「只是什麼嘛……青兒妹子快說嘛。」 青兒見他心急,便佯裝心急說道: 「只是這面牆能寫得嗎?這是前王所建的樓臺 被你這麼一寫,朝廷追究起來該怎麼辦呢?」 李白一聽不免一驚,愣愣地說道:「寫……寫不得嗎?」 青兒見他神情,知道他已經上當,便添油加醋地說道: 「從前我聽爹爹說過,那隔壁老王只是用手指臨摩那都府門上的對聯 便被朝廷抓了起來,說是犯了蓄意破壞朝廷資產,一關就關了十年。」 「十年?」李白驚訝道 青兒繼續說道:「對呀,像你這樣在前王所建的樓臺寫字 還大方署上李白,恐怕朝廷不肯善罷甘休吧。」 李白聽了心驚膽跳,沉思了一會兒,便提筆將署名塗掉,又改寫別字。 青兒看他如此,不禁笑了出來,說道: 「好啦好啦,妹妹我騙你的,開個玩笑,你別改了呗。」 只見李白已在一旁寫了兩字 青兒看了不禁吃了一驚,險些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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