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薰日,百花爭妍,嘉陵江水至此緩了下來 輕柔平緩恰如說著一口溜地吳濃軟語的姑娘。 江水河畔是一家響譽蜀地的清心筆莊 莊主許陽真曾是全真弟子,年少因修心不定,終決定還俗入世 便回到故鄉作起筆莊生意,整日作筆練字教書,日子倒也快活。 不一日,遠處傳來疾馬蹄聲,皆是上等好馬 許陽真將毛筆擱在一旁,雙眉修長而星白,望向門外。
頭一人跳下馬來,身材高瘦,下盤沉穩,許陽真一眼便知是個練家子 另一人是個短矮肥子,身形卻十分快速,幾乎足不點地,顯然輕功造詣極高。 許陽真心裡納悶,我巴蜀地內,何日有這二人高等功夫? 多半是從京城來的,恐怕來者不善。 許陽真頭也不抬,緩緩說道: 「貴客光臨敝莊,老夫行走不便,有失遠迎,請二位恕罪。 需要作啥筆,儘管看儘管說。」 許陽真暗運內力,雖然字字輕聲,卻傳得極遠極清。 許陽真運起筆來:「青兒,給兩位貴客上茶。」
二人暗吃一驚,頭一人朗聲說道: 「晚輩楊德海、楊德陸拜見全真老前輩。」 許陽真手仍不停,在鵝黃宣紙上題起詩來: 「哈哈…沒想到是漠北二楊兩位大俠啊? 楊大俠光臨敝莊是要挑合手的判官筆嗎?」 漠北二楊是近來武林盛傳的兩位武林好手 楊德海使的是軟金判官筆,楊德陸使著長短單刀,行事邪門卑鄙 偏偏武功受過高人指點,不少好手都折在他們手下過 因此漠北二楊的名號便傳了開來。
此時從偏堂走進一名女子 一身碧綠細軟綢緞,髮髻插著一枚月明碧珠,緩緩地走向二楊: 「兩位貴客初來敝莊,沒什麼好招待,還請多多恕罪。這是敝莊的清心碧茶。」 楊德陸哈哈笑道:「人說四川儒莊有兩樣碧寶 一是清心碧茶,另一便是許老前輩的獨女許青兒 今個兒都多讓咱哥倆見著了。許老前輩還真是給夠了面子啊。」 許青兒含靨一笑,轉入偏堂,留下滿屋子的茶香。 楊德海啜了一口清茶: 「傳說許老前輩的愛女終日與茶為伴,熟知天下良劣茶品 更撰了一部碧綠茶經,讓中土多少茶癡前來求經。 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啊。」 「兩位大俠過獎了。」
孰知多年過後,這部碧綠茶經輾轉流入民間 最終到了竟陵龍蓋寺積智禪師手中 積智禪師日後收留了一個孤兒,教授茶藝 那孤兒根據這本碧綠茶經加以修改,成了古來驚世傲人的「茶經」 那孤兒便是茶聖陸羽。 當然這些兒事,便不是他們能得知的了。
楊德海見許陽真不答話,便繼續說道: 「今個兒冒然拜訪,還請老前輩恕罪。晚輩斗膽向前輩求一件事物。」 「什麼事物?但說無妨。」 「便是金星彩筆,不知老前輩能否見賜。」 許陽真頓了頓筆,又倏地運起: 「金星彩筆只是傳說,這是連鄉里小僮都知道的事。兩位大俠怎當真了呢?」 楊德陸回道:「武林之中多少人想找金星彩筆 咱哥倆擔心武林因此大亂,想代大家收藏好這金星彩筆。 請老前輩將金星彩筆交出來給咱哥倆,免得武林中人天天來這裡搗亂,是吧?」 「敝莊大小筆有千萬支,就是沒有一支叫金星彩筆的。二位請回吧﹗」 「老前輩也許記不清楚了,可否讓晚輩進筆房找找呢?」 「可笑﹗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金星彩筆。」 楊德陸笑道:「讓咱哥倆看過再說這話也不遲吧。」 「笑話﹗」許陽真左手一揚,一條長龍激射出去 楊德陸倏地滾地翻身才躲過 二楊定睛一看,竟是平常用來寫書的棉紙 楊德陸手中那杯青瓷杯碎成兩半,切口光滑平整 非用利刃削過,否則是無法如此平整的。 楊德海心中暗讚,不愧是當年全真三聖之一 看來這麼多年來,武功也沒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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