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許陽真心中暗叫「吾命休矣」時,忽覺自己騰空而起 睜眼一看,原來是自己愛女青兒來救 心頭略寬,便昏迷過去。
青兒肩上受了一刀後,仍不敢止步,儘揀些荒野小徑來走。 忽見不遠處有一匹黑馬在路旁吃草,她也管不著這麼多 手一揚,一把匕首飛過,將把在樹上的韁繩割掉,縱馬而走。 她本是富家之女、千金之體,自小便受父親嚴格的管教 這種劫馬之事,還是她生平頭一遭。
只聽後方有個漢子喊道:「嘿!偷馬賊,快下來呀。」 「借你俊馬用用,改日奉還。」 青兒回頭叫道,並脫下手中綠鐲,往後一拋:「這當作租金吧。」
青兒催馬疾奔一陣,回頭不見追兵,心頭略安 忽感四周發黑,便也昏沉沉倒去 兩人從馬上墜落,雙雙不醒人事。
不一刻,青兒幽幽醒轉,只見許陽真慈愛詳和的面容正望著自己 一看四周,不免吃了一驚,這不正是清心筆莊嗎? 只見筆莊內一切事物完整,彷彿方才那場打鬥不曾發生過。
許陽真招了招手:「青兒,過來。為父有些話想說。」 青兒應諾,走到許陽真身旁,垂手靜立。 「青兒,妳曉得近十多年來武林盛傳的一個傳聞嗎?」 青兒答道:「爹爹是指彩筆金星嗎?」 許陽真頷首道:「不知從何時起,便傳聞著這個彩筆金星的傳說。 相傳彩筆金星中藏有足以憾動神州的秘密 有人說是前朝遺留下的寶藏,或有人說是一部武林前輩所藏的武功絕學 這十多年來已經在江湖上鬧得風風雨雨。」 許陽真頓了頓,伸手端茶,青兒忙上前服侍: 「自為父開了筆莊後,也闖出些名號 將來江湖上必會癡心妄想以為彩筆金星便藏在咱家之中。」 「但是咱家確是沒有,他們又何苦來為難我們呢?」 許陽真嘆了口氣:「青兒妳還小,不懂江湖上人心貪婪險惡 咱們說沒有,江湖上有多少人會信呢?」 「那咱們就打開倉房給他們搜個乾淨,不也沒事?」 「縱然讓他們搜遍整個莊子,他們仍會疑心咱們將東西藏在別處 最後只怕是拿刀架在咱們頸子,逼咱們供出來吧。」 許陽真冷笑道:「況且,咱家筆堂豈可是讓人說搜就搜的地方!」
青兒默默點頭,正思索父親所說的一言一語。 自小不曾遠遊,又受父親嚴格的儒家教育 她確是難以想像世間江湖是如此混亂險惡。 「青兒,要是將來有人尋上門,為父若是不敵,妳定要先走,走得越遠越好。」 青兒聽了不願,自幼娘親重病謝世後 便一直是父女相依為命,如今要她先走怎會答應。 許陽真撫了撫愛女秀髮:「青兒聽話,妳要為咱家證明 證明咱們家並沒有彩筆金星。」 青兒淚眼盈眶,低頭應諾。
許陽真又喚她一次:「青兒……青兒妳在嗎?」
這時青兒四周忽然轉為一片黑,隨即又亮了起來 四周雜草叢生,天空灰沉正下著細雨,這裡正是方才他們摔下馬的路旁。
「爹,青兒在這。」 她一起身,肩上便傳來劇痛,身上多處也有擦傷。 許陽真目不能視物,聽得青兒聲音,便掙扎著往青兒那爬去。 「爹爹別動,青兒馬上過去。」 她也不管肩上傷口,咬著牙便往許楊真處走去。 青兒將他倚在一棵大樹旁,自己也坐倒在一旁:「爹爹,您好點了嗎?」 「青兒……我已是不成了。」 青兒一聽爹爹聲音已是中氣空乏,出多入少 心裡也知爹爹恐怕是熬不過這關,但仍不願意承認 淚珠已經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爹爹別胡說,爹爹武功高強,這點小傷肯定好得起來的。 青兒給您請大夫去。」 青兒起身,轉身便走,不料一隻手卻被許陽真抓牢,有如桎梏。 「青兒,為父現下要說的話,妳可要牢牢記住,不得洩露他人 否則會遭來殺身之禍,千萬不得違背為父所說的話。」 「爹爹……」 許陽真撫著青兒濕透的細髮: 「江湖上傳聞彩筆金星一事,其實確有其事 咱家也確實沒有彩筆金星 但為父卻因機緣得知彩筆金星的真相及下落 如今為父就把此秘密帶到九泉之下,教世人永遠不能找到彩筆金星。」 許陽真握起青兒的手,略感冰冷: 「青兒,妳要答應為父,絕對不去找尋彩筆金星的下落 離彩筆金星遠遠的最好。知道嗎?」 青兒止不住淚水,不住哽咽,許陽真不見她答允,又問了幾次,青兒才點頭應諾。 許陽真寬了心,撫著青兒臉龐,雖然雙眼不能見物 但愛女俊俏臉龐仍能清楚浮現在腦海中: 「好……好……青兒乖……為父一直以來就盼著妳成親,只是……只是………」 許陽真緩緩閉上雙眼,嚥下最後一口氣,臉上猶帶笑意。 青兒俯屍痛哭,良久,才在一旁掘了墳,親手將許陽真給葬了 又在墳前俯地慟哭三日才不捨離去。 當年響譽江湖的全真三聖之一的許陽真便這麼無聲無息死在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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