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來洗吧。」家佳嘆為觀止的將對方推離洗碗槽。
晚餐後狼人自告奮勇的要幫忙洗碗,結果咧,先是打破了一只盤子接著又摔壞了他的碗及那只裝湯的大碗公……家佳彎腰蹲下收拾殘局,他是個戀棧的人說他是一板一眼也可,比如說吃飯時一定要用這個碗否則就食不知味。一抹苦笑漾出,算我龜毛吧!這下可好了又得重新培養感覺。
「這碗很貴?」看他這般心疼不已的樣子,狼人吶吶的問。
「不,十來塊而已。」
「可是你……?」
唉!「東西用久了都有感情的。」家佳拿報紙慎重其事的包裹。
狼人默然不語的站在一邊看他洗碗處理善後,他承認自己是個家事白痴,但眼前這個人也未免太完美了吧?果真是個居家好男人吶,呵呵……一臉笑逐顏開的詭詐慢慢形成。
「喝茶嗎?你……?」家佳回頭一看正好瞄到那抹陰險。
「好啊,你教我品茶。」坐回餐桌等待。狼人心想:別急、別急,慢慢來,可別嚇壞了小貓,呵呵……
家佳擦擦手渡向客廳推出小車取茶具,提起陶壺再回廚房裝水。
「哦,這麼講究啊……」狼人輕笑掩飾尷尬,原來是要在客廳裡泡茶啊,這死小子也不叫一聲!
家佳揉揉手腕,心中忖度著:可別傷了才好,還有稿子要趕呢。提著陶壺回客廳開瓦斯煮水。
「這環境蠻清幽的,祖產?」狼人東張西望的打量,這屋佔地莫約百坪扣除前後院,主屋大約剩個六十坪左右,一個小家庭住綽綽有餘……呃?他笑著敲自己的腦袋一下。
一抹痛自水眸中飛逝,家佳跟著環視一圈眷戀的嘆口氣。
「怎麼了?這屋子不好嗎?」不會吧?應該是冬暖夏涼吧?狼人懷疑的側頭觀察。
輕搖螓首。「就是太好了,讓人捨不得……」乾淨的音質輕輕滑落,之中透著濃濃的戀棧不捨與無奈,家佳低頭盯著陶壺。
「啥?」
「屋主要收回改建。」
「喜歡為什麼不買下來。」
家佳輕掃一眼後提起滾水燙茶具,開始一連串的前置動作。買?是啊,說得真簡單!憑我這個窮酸如何買得起,有時連房租都繳不出我拿什麼去買?一抹苦笑淡淡的飄出。那些看似豐厚的稿費付完醫藥費後也所剩不多啊,還有母親的療養費……我能怨這擔子過重嗎?不,我只剩下母親而已,我唯一的親人啊!如果──
「要泡這麼久嗎?」心疼他沈澱在愁緒之中,狼人故出聲提醒。
呃?又失神了。家佳尷尬的說:「對不起……」起壺濾掉第一泡茶再注入滾水。
狼人今晚第一次感到不高興,因為那一句道歉!讓他非常不爽。他想知道那顆腦袋在煩惱些什麼,但也知道恁是怎麼追問鐵定是問不出什麼結果的!
「來,這味可能差了點。」家佳將一組聞香杯推到他面前,注入第二泡茶。
「你呢?」狼人雖不懂泡茶但也分得出濃淡,見對方自顧自的喝那濃稠稠的茶,看得他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我?喝這啊。」家佳不解的回望。
「廢話!」狼人一手擋掉他手中的杯子。「為什麼你喝這,我就喝這?」
家佳笑著說:「第一泡太久了有點苦,給你喝說不過去,倒掉又有點可惜,反正我有熬夜的習慣喝點濃茶沒關係的。」
「別喝了,傷胃。」狼人霸道的將第一泡茶全倒入茶盤內,再幫他盛入第二泡茶。
「謝謝。」家佳無所謂的淺笑。
「這房子你住很久了?」
家佳戀棧的環顧又陷入回憶,輕道:「是啊,全部的喜怒哀樂都在這,若可以我想保留它,可惜我沒有這個能力。」童年的一切、父親的亡故、母親的臥病、及那一段還來不及結束的愛戀跟那場惡夢……或許這之中是痛苦居多,可生活貧瘠的我剩得也只有這些回憶了,不是嗎?人的傷痛是否是一種病魔?反反覆覆的品──
「有找屋主談過嗎?」狼人不允對方的沉思,提聲問道。
「有。」家佳避重就輕的回答。
「屋主怎麼說?」
家佳抬眼輕笑,冷然反問:「你會把錢往外推嗎?」
狼人楞楞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別談這個了,傷神。」一聲無息的嘆逸出。
「你常熬夜?」
家佳點頭,再注入滾水沖茶。
「為什麼要常熬夜?熬夜對身體不好。」
「睡不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適合想事情。」
狼人瞅著濃眉。「這樣不會影響白天的工作精神?」你到底有多少心事要煩?我想知道,全部所有!狼人有個衝動,想馬上打破對方的腦研判。
啜口茶,家佳淺笑。「不會,我一向少眠。」
這下狼人的眉頭堆得更高了。什麼叫少眠?睡不著?見鬼啦!何謂三八制,這個笨蛋大概不知道吧,工作八小時,休閒八小時,睡眠也要八小時,狼人反倒懷疑對方是如何分配這二十四小時?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狼人好笑的睇他一眼。「現在才想起要問?還是打算下逐客令了?」
家佳覺得不好意思,吶吶低語。「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要趕你走。」再三的自問:會嗎?我的口氣像是要趕人走嗎?
「我只是來證實,你是不是如我所想像的那樣而已。」
呃?這話讓家佳完全摸不清頭緒。
「沒事。」狼人滿意的微笑。
從此,狼人三不五時的混進他家騙吃騙喝外加休息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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