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我們的差異　

　　我和小貝相差了九歲，人說：三小沖、六大沖。我和她有一個「三」再加上一個「六」，那豈不是「小沖」加「大沖」，沖上加沖？我是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的，也懶得去管它什麼「沖」與「不沖」。不過，我和馬小貝之間確確實實存在著很大的差異。　　例如：我是長髮，青湯掛條，從不編綁，而馬小貝則是短髮，常有變化；我用的護創膠布是單一色的肉色，而馬小貝用的是五顏六色；我的唇膏是紅色的，或深或淺的紅色，而馬小貝除了紅色，還有黑色、藍色、白色、灰色、綠色……；我除了喝茶就是喝白開水，而馬小貝卻喝汽水、啤酒、咖啡……；我穿有袖子的上衣，馬小貝卻喜歡露肩、露背的；我穿淡色、暗色的衣服，馬小貝卻穿大紅、大藍、大綠；我一定要穿著整齊才肯出門，小貝卻是穿著睡衣也能在路上走得很自然；我一定要睡在床上才睡得著，小貝不管是坐在椅子上或是靠在牆壁上，都能呼呼大睡；我上網只是寫信，跟熟悉的朋友聊天，找尋資料，看文章，馬小貝則是與陌生人聊天，玩遊戲；如果有一道這樣的選擇題：你一生想與幾個男人發生性關係？我的選擇是「一個」，小貝卻是「越多越好」；……；等等……

　　也許馬小貝沒有接觸過像我這樣古板的人，正如我也沒有機會接觸像她這樣新潮的。她有她的朋友圈子，我有我的社交範圍，我們存在著差異，卻又對彼此感到好奇。有時，我們也會想要掉換一下角色，例如她會想要嚐嚐我喝的東西，我也會想要試試她穿的衣服。

　　但是我覺得，我是走中庸路線的，我活在自己的世界，卻試圖去瞭解小貝的世界。小貝是走極端的，她活在她的世界，卻也試圖把你拉進她的世界裏。

　　其實差異並不可怕，也不會成為溝通的障礙，只要認同差異，尊重差異，有時我反而會想是不是這些差異把我和馬小貝的關係拉近了？

（九）小貝的男朋友　

　　我一直對馬太太感到抱歉，她要我看著馬小貝，不允許她有的「三不」，馬小貝都有齊了，而我這個授命要看管她的「管家」卻從來都不管她。就因為我不喜歡被管，所以也不喜歡去干涉別人竹，而且我相信小貝她有足夠的能力與智商去照顧自己，管理自己，分辨對與錯、該與不該。

　　有一次，我下班回家，在家門口碰見了小貝，她剛好也放學回到家，身邊還多了一個人，一個留著長頭髮的男孩子，長得很帥、很俊。很隨興的一身打扮——黑色的T-Shirt，膝蓋破洞的牛仔褲，年齡與小貝不相上下，也或許比小貝大了幾歲，因為我從眼神中看到了他的老成。

　　男孩揚了揚他的眉毛，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算是跟我打招呼，如果我沒看他的臉，根本就不知道他有跟我打招呼，這是年輕人最時髦的打招呼方式，並非什麼傲慢的行為。

　　男孩拍了拍小貝的肩膀，說了聲：「我先走了。」就獨自下樓去了，沒有再跟我「眉來眼去」。

　　進屋後，小貝主動告訴我，說那是她的男朋友，因為在一家夜總會做酒保，所以大家都叫他小保，上星期參加同學生日派對時認識的。我驚訝於她能在短短一星期內就把陌生人變成男友的速度。

　　我說：「你這個年齡就交男朋友，不太適合吧！」這是小貝住進這間房子後，我第一次對她做的事表示出反對。

　　她反問我：「你交過男朋友嗎？」口氣像似在說：這方面的經驗我比你強多了。

　　「交過，怎麼了？」我沒說謊，我有一個大學時期就開始交往的男朋友。只是他現在人在國外，我們只通過網絡聯絡對方，他說兩年後回來跟我結婚，我倒希望他能給我多點獨居的時間。

　　「如果沒有，我會以為你是老處女的。」小貝坐在沙發上繼續說著：「我這個年齡交男朋友很正常，我們班裡沒有交男朋友的人才是怪胎。」

　　「可是會不會太小了呀？」我在小貝的對面坐了下來，準備和她長談。

　　「怎麼會？我在這方面比你懂得多。」

　　我承認，他們在這方面的發育的確比我們早得多，但並不一定「懂得多」。

　　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是的，在我眼裡，小貝的確還只是個小女孩，因為她該懂的都還不懂，不該懂的卻又都懂。而這種「懂」，我不認為它叫「早熟」，而更該稱作「危險」。

　　這一晚，我們談了很多，小貝說她中學一年級就開始交男朋友，追她的男生用十根手指頭也不夠數，她父母從來都不管她，因為他們自己的愛情世界也很亂，整天除了吵架還是吵架，大她幾個小時出生的雙胞胎哥哥已經離家出走，她也常常睡在朋友家，倒是這裡讓她有了家的感覺。

　　小貝跟我約好這個週末去見他的男朋友，他希望我能真正地去認識小保，她覺得小保是她交過的男朋友中最瞭解她的。

　　既然沒法阻止她交男朋友，我能做的只有從旁去觀察。

（十）裝扮下的成熟　

　　週末很快就到來，我選了一件粉紅色的連衣裙，盛裝打扮了一番，彷彿要去相親似的。小貝比我還誇張，她穿了件大紅的緊身連衣短裙，腰與腹部的地方是半透明的網狀布料，背後是空至腰部的大露背——這衣服成功地把一個剛發育完整的身軀變為一個看似三十出頭的成熟女人，很火辣，很性感……

　　我睜大雙眼對小貝說：「你有必要穿成這樣嗎？」

　　「不穿成這樣，夜總會不給進的。」

　　小貝開心地在我面前轉圈圈，這是她第二次去她男友工作的地方，第一次是在他們相遇的那天。平時小保都不讓她去，怕小貝會被客人誤以為是新來的小姐。今天是因為有我一道同去，小保才同意讓她去。

　　「可是……會不會太露了點？」我還是希望她能換件衣服再去。

　　「不會。」小貝指著她手臂上的肉說：「這裡的肉跟其他的肉有什麼不一樣？為什麼這裡的能露，其他的地方不行。」

　　由於她堅持要穿這樣，而我也沒能力命令她換下來，所以只好隨她，反正我們是一起去的，有什麼事，我想我會應付得來。

　　小貝和我並肩地走著，我覺得今天的她一點都不像是我妹妹，倒像是大了我好幾歲的姐姐。

　　一路上，我能感覺得到路人對我們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小貝的大露背實在太吸引人了，如果我不是女人，我想我也會想要把手伸進去摸一把。在這些人們的目光下，我覺得我和小貝走的不是普通的馬路，而是星光大道，令人很不自在，我盡量低著頭，不去看路人，但我身邊小貝卻很享受這樣的受矚目，越多人看她，她的笑容越燦爛，頭抬得越高，這又是另一個我和小貝的不同之處。

　　我揮手叫了一部計程車，用半推式的把小貝推上車，直奔小保工作的夜總會。比起車裡司機一人的眼光，小貝更喜歡路上行人的側目，因為在車裡，她的眼神仍是不安份地往外瞄。

　　一身的成熟打扮，卻顯露出不成熟的心靈，我開始有點擔心小貝。

（十一）夜總會裡的男孩　

　　我想，踏進這家夜總會的人都會很自然地把眼把放到了一個年輕人的身上，那就是小保。也許是因為小保的工作崗位坐落在最顯眼的地方，也許也是因為小保本身帶有的吸引力。

　　在我和小貝到達夜總會的時候，小保剛好在表演調酒，看到我們的到來，不，應該是看到他女朋友——小貝的到來，他興致更高，在本來酷酷的臉上多出了一絲絲笑意。小保把七個酒杯排成一排，在每一個杯中倒進不同顏色的酒，光看那些色彩就是一大享受，再配上小保邊倒酒邊旋轉著手中的瓶子，還有小保的舞步與音樂，任誰看了都會被迷惑住。接著小保在兩個杯的邊沿上放上了一杯，再往小杯中加入了乾冰與一些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在我還來不及看的當兒，小保輕輕一敲，小杯一個接著一個掉進大杯裡，乾冰跌入酒液裡「汽」地一聲每個酒杯都在冒著煙，好看極了。

　　小保的身邊圍繞著一群半熟男女，所謂的半熟男女，就是像小貝和小保這種年齡層的年輕人，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開心就笑，不高興就哭，敢愛又敢恨的一群人。他們跳著舞，扭動著身軀，混身充滿著活力。他們把小貝看作是心中的偶像，一直嚷嚷著要小保表演這個，表演那個，也許是因為我和小貝在吧！小保在表演用嘴含著酒噴火的動作之後就向他們示意說表演已經結束，人群才漸漸散去。

　　當吧台前剩下我和小貝還有零星的幾個人時，小保為我和小貝一人調了一杯彩虹酒，顏色一層一層分得清楚，好漂亮，我捧在手裡欣賞著，捨不得喝，也怕用吸管一搖，顏色就會被我弄混，而小貝卻是一把拿起來就用吸管大口吸飲。

　　很多人來找小貝跳舞，但小貝都不肯，大概是小保在場的原故吧！看得出小貝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小保身上，我想他們是真的很喜歡對方。後來小保和小貝也一起住舞池跳舞去了，他們跳得很好，一進舞池就成了焦點人物，跳的是計程車哥，從進夜總會，聽到的盡是快歌，令人熱血沸騰的快歌。

　　我對跳舞沒興趣，也沒有這方面的細胞，所以我選擇靜靜坐在吧臺上欣賞著這一群人。偶爾會有一、兩個人來和我搭訕，但我們的對話都只是止於打招呼，我把自己包裝了起來，我並不希望被打擾。

　　在這個燈紅酒綠的酒吧裡，小貝的打扮屬於正常的，而我卻成了外星人，在這群人的強烈對比之下，我與他們格格不入，別問我有沒有人來邀我跳舞，就是有，那也一定是跟我品味差不多的那一類人。

　　玩了兩個小時多一點，小保要我們先回去了，怕晚了治安不好，看得出他很會替人著想，我開始有點喜歡他。我的意思是說，我開始不那麼強烈地反對他和小貝的交往。

（十二）煙蒂的秘蜜　

　　在回家的路上，小貝顯得很低落，沒有來時的那種興高采烈樣，笑容也不見了。我以為她是玩得不盡興才這樣，但看來並不是。雖然小貝說她希望能晚點再回去，但在小保的堅持下，她也乖乖地聽話。

　　「紅姐，我好想念我爸，我有兩年沒見他了，以前我爸在家的時候，我們家都是煙味，因為我爸很喜歡抽煙，而且抽得很兇，我很喜歡那個味道，它令我想起我爸……」我牽者小貝的手，靜靜地聽著，我不想打斷她。當一個人在訴說著他的心事時，任何回應的語言都是多餘的，聆聽是最受歡迎的。

　　「剛搬進你家時……」小貝繼續自言自語般地說著：「我每天晚上都會點上好多支煙，然後把燈關掉，幻想著我爸在每個角落看著我，守護著我……」原來這就是那些煙蒂的由來。

　　「可是，每次我醒來，我爸又不在了，我媽帶了另一個男人回來，要我叫他『爸爸』……」小貝說著說著，居然在出租車廂裡，在我的大腿上，睡著了。

　　我付了車費，在司機的熱情幫助下，把小貝搬上了她自己的床，幫她蓋了件被子，謝別了司機。我在小貝的床邊默默地許了一個願：「希望她別再步上她父母走過的路，讓她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就像我家那樣。」

　　我摸了摸小貝的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聲：「晚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感覺今天很累。

（十三）熱戀中的小貝　

　　接下來的日子，小貝陶醉在她與小保的熱戀裡，在星期六與星期日這兩天的白天裡，根本就沒辦法見到小貝的人影，而剛好這段時間，我們公司要擴展業務，我也忙得不得了，每個週末除了加班還是加班。我口袋中的「銀兩」不斷地在增胖，而小貝則是收花收小禮物收到手軟，我也常常托她的福能吃到小保送她的巧克力。

　　因為小保晚上都要工作，又不肯讓小貝到他工作的地方去，所以小貝每天晚上都會準時回來吃飯，晚飯是我做的，有時她回來得早時也會幫忙。飯桌上，我和小貝分享著彼此的生活故事，她跟我講她在學校的事情，感情上的苦與樂，而我跟她分享著我工作上的壓力與成就……漸漸地，我發現小貝比剛來時要成熟多了，我指的是心靈上的成熟，也不過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是愛情讓她成熟還是與我這種「成熟型」的人一起住的關係？我沒去探討，反正她成熟了，這是好事。

　　除去與小保拍拖的時間，其他不用上課的時間，小貝都待在那個屬於我和她的小家。有時她還會幫忙打掃客廳，煮些小點心給我吃，我也似乎完全習慣了與家人以外的人一起住，壓根兒忘記了我搬出來住的目的，甚至有時回家看不到小貝，我還有點失落感。

　　隨著小貝與小保的關係越來越密切，我也就越來越擔心，不止一次，我看見她與小保在門口熱吻，我不斷地教小貝作為一個女人她應該要如何如何地保護自己，小貝總是說她知道，我又怕我太過囉嗦的話，會在我和她之間建立起一道牆。我也曾想過是否該把這件事告訴小貝的父母，但是自從小貝住進我的家後，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像在這世界上消失了似的，我一個都聯絡不上。

　　有一點值得安慰的是小貝的銀行戶口每個月都有錢自動存進來，那是她爸爸給固定給好的零花錢，數目還不小，銀行與金錢是小貝與他爸爸唯一連繫的方式，兩年來沒變過。

　　有一次，我撥打馬太太的電話，居然奇蹟般地接通了，於是我約了馬太太在外面見面，有些事我得該當面跟她說，而有些事也不宜在小貝面前跟馬太太說。

（十四）與馬太太見面　

　　我在公司附近一家普通的速食店和馬太太見面，因為跟馬太太見完面後，我還得趕去上班。

　　電話裡，馬太太一直埋怨著為什麼要這麼早，我跟她解釋除了這個時間，我沒有別的時間了，白天我公司忙，晚上我怕被小貝知道，因此她只好勉強答應。

　　我在離上班時間前的一小時到達速食店，點了早餐，邊吃邊等著馬太太。三十分鐘過去了，我的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沒有馬太太的蹤影，我又叫了一杯咖啡，喝咖啡是受小貝影響的。當我杯中的咖啡剩下半杯的時候，馬太太推開了速食廳的玻璃門，走了進來，與她手拉著手進來的是個帥哥，高高瘦瘦的，年紀比馬太太小很多，我看不止十歲。「『老馬吃嫩草』？」在見到馬太太的同時，這句話在我腦中閃過。

　　「紅紅，紅紅……」馬太太一見到我又是招手又是大聲地叫我的名字，她快步地走過來，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然後拍拍她身邊的椅子，對她的帥哥說：「小草，坐。」「小草？」我強烈地忍住笑，口中的咖啡差一點就噴出來。

　　「我們小貝好嗎？」等帥哥小草坐定後，馬太太便開口問，我很高興地以為她心裡還是有小貝，於是我想直接進入主題：「小貝很好，可是……」不等我說完馬太太就插話了：「好就好，我就知道你會照顧她。我先叫一下早餐，我還沒吃呢！一大早就趕來見你，我都快餓扁了。」拜託！像她這種身材，再扁也扁不到哪去。馬太太伸手招來了服務生，開始點菜，還不時地對她的帥哥小草眉來眼去，關心他要吃什麼，完全無視於我的存在。

　　點完早餐，馬太太開始給我介紹她身邊的小草，說他們是在網絡上認識的，小草是他的網名，而馬太太的網名是「小紅花」。哈哈！紅花配綠草，正好。馬太太笑得好開心，一副熱戀中的幸福模樣，我看了就覺得好幼稚，我真替小貝傷心。而馬太太的小草一直靜靜地坐著，靦腆地面帶微笑，像極了一棵害羞的含羞草，要不是在馬太太問他要吃什麼時，他說了聲：「都可以。」我還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啞巴呢！

　　我趁馬太太大笑的空檔想插進我想對她說的主題，但是我一開口：「馬太太，紅紅她最近……」馬太太與小草的早餐送來了，馬太太拿起刀叉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刀叉的聲音與馬太太嘴嚼的聲音把我的聲音強行地壓了下來，沒有人在聽我說話，也許馬太太根本就沒注意到我在說話，我繼續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於是，我站起來再彎下身對馬太太說：「你們慢慢吃，我得去上班了。」如果不這樣，她根本就不知道還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我沒等馬太太回話就向門口走去，馬太太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紅紅，下次把我們小貝也帶來喔！」奇怪！好像小貝倒成了是我家的人了。還是她把小貝當成是我家的小狗還是小貓了？

　　我沒告訴小貝我跟她媽媽見面的事，我怕她知道後會傷心，現在的她生活得滿好的，除了過早交男朋友之外。

（十五）小貝的離開　

　　很多事情總是在我們還來不及去預防的時候，它就發生了。

　　那天我很早就回家了，因為公司奇蹟般地沒有班可加，所以我心情特好，去市場買了一大堆小貝愛吃的菜，和小貝相處了半年，一起吃了三百多頓飯，終於讓我摸透了小貝喜歡吃的東西。

　　我煮好了飯，站在桌前欣賞著自己煮的菜，覺得很滿意，相信小貝看到時一定會很高興，畢竟這世上能煮著飯等著她回來吃的，我還找不出第二個。

　　等了很久都不見小貝的蹤影，我坐在滿桌熱騰騰、香噴噴的晚餐前，我居然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我幻想著我等待的是我的男朋友而不是小貝，奇怪！我是不是有點想結婚了？也許我也該把自己定下來了。

　　搖搖頭，我站了起來，怕自己的幻想會一發不可收拾。我給小貝發了一個短訊：「飯都煮好了，快回來吃吧！」有點像是發給老公的口氣，別誤會，我不是同性戀，我只是像關心著自己的妹妹般關心小貝。十幾分鐘過去了，一點回音也沒有，我又發了一個短訊：「小貝，再不回來，菜都要涼了。」但是一小時過去了，還是沒回音，菜可能真的已經涼了。

　　我有點坐立不安，小貝還沒試過不回來吃晚飯的，我記得她說過她最喜歡在家吃飯的感覺，哪會讓她有家的感覺。

　　我拿起手機，撥了過去，有個很好聽的聲音從小貝的手機中傳到我的耳中：「對不起！您撥的手機現在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難道小貝的手機沒電了？還是躲到冷氣室裡收不到訊號？要不就是跑到山上沒有訊號的地方郊遊去了。不然，不可能不回我短訊的，小貝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小貝總是機不離手的，手機就像是她的影子，走到哪兒跟到哪兒，除非沒有陽光（訊號）。

　　我的這些在腦中盤旋的問題，在我看到冰箱門前用水果圖案磁鐵壓著的留言條時便一一地解開了。

　　字條上寫著：「紅姐，我走了，因為我懷孕了，我不想連累你，所以我走了。等我安定好一切後，我會跟你聯絡的。」

　　就這樣，短短的幾個字，小貝她走了。

　　我傻傻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做什麼，小貝看來是不想讓我找到她，所以才沒留下地址、電話，就連手機也關了。我不知道怎麼辦，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讓我措手不及。

　　那一晚，我居然忘記了吃晚飯，坐在沙發上發了一夜的呆，時而還幻想著小貝回來了，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回來給我看，那小孩真是可愛極了，像小保的帥，也像小貝的美……

　　可是當刺眼的陽光從窗口射進來的時候，我才恍然地清醒過來，可這一切的一切又像是在做夢……

（十六）尾聲　

　　小貝離開三個月後，我又貼出了房間分租的廣告。這一次想要把房子分租出去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金錢的關係。就在小貝搬離這個「家」的那個月，大概是看我賣命工作的份上吧！公司已把我升遷，而且是連跳三級，薪水是本來的雙倍。這時候的我已經沒有金錢上的壓力，也不愁沒有個人的時間與空間。但是沒有了小貝的這些日子，我彷彿也缺少了點什麼，總感覺整個房子空洞洞的，一點點一絲絲的生氣都沒有，一個人的時間過得特別慢，一個人的空間也顯得太大。

　　在分租廣告貼出後的第三天，我家的電話響了：「喂，這裡是美麗又親切的公主紅紅的家，請問您……」電話答錄機還來得及說完我事先錄好的話。就聽見對方迫不及待地說：「紅紅，是我——勝傑，我知道你在家，我現在人在機場，半小時後我去你家找你……」

　　勝傑是我遠在外國的男朋友，他回來了？我看我自由的日子沒剩多久了，我的「獨居」故事也該到此結束了，再見！

　　什麼？不許說再見？小貝的故事還沒交代清楚？

　喔！對了，我差點忘了，小貝現在過得很好，她跟小保回家了。原來小保出生在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庭裡，因為他父親一直希望小保能繼承他的事業，而小保卻對做生意沒興趣，而且他總得他還年輕，所以希望能先按照自己的興趣好好地先享受一下屬於他自己的人生，所以便到夜總會打工，也因此認識了小貝。

　　現在小貝與小保在小保父母的照顧下過得比誰都好，因為小貝與小貝肚子裡的小生命的關係，使他們的兒子得以乖乖地回家，所以他們都對小貝更是疼愛有加，而小保也專心地回公司跟他爸爸學做生意。

　　愛情使他們長大，也使他們成熟。他們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運氣，這樣的福份，所以千萬別模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