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24/10/16 22:17:33瀏覽202|回應0|推薦13 | |
晚秋的風,舒緩而過,風裡,除了涼意,還彌漫著久違了的瓜果的甜香。白而碩大的雪梨,黃橙橙的柿子,紅彤彤的石榴籽兒……在盡情地搖曳著屬於秋天的豐收與喜悅。而我最喜歡的橘子也在晚秋裡掛上枝頭,結出一個個青中泛黃的果子。 橘子樹不高,枝丫卻很多,樹葉遍布其中。一個個橘子就像一個個燈籠,爭先恐後地占據了一棵如傘一樣的橘子樹。陽光打在橘子樹上,每一片葉子都照得發亮,似乎深秋的寒冷並沒有吞沒這股頑強湧動的生命力。 其實,離我老家不遠,也有幾棵橘子樹。它們靜靜地佇立在田邊,默默生長,悄悄開花,結出一樹樹的果子,年年復年年。 這些橘子樹是母親栽種的,如今已高大挺拔,枝繁葉茂,樹影婆娑。春風一吹,樹木吐新芽,橘子樹勤勤懇懇地生長,根莖牢牢向下,吸收著養分,枝干努力向上,沐浴著陽光與雨露的呵護,在春深處,擎出一朵朵小白花兒來。滿樹的碎花,像是給橘子樹披上了一件件雪白的嫁衣。夏天,橘子樹蔥蘢如蓋,綠葉叢中泛著鳥雀的嘰嘰喳喳的聲音,一枚枚青澀的果子正在枝頭悄悄醞釀;秋天,橘子漸漸成型,呈現著一種誘人的金黃色。冬天裡,光禿禿的枝丫在寒風中矗立,大地一片孤寂,不過,泥土裡的種子在靜候來年的春風的呼喚。 每到深秋,我總會情不自禁地溜達到那些橘子樹下,時而繞著它們一路歡跑,時而往橘子樹上瞅瞅,時而停下來摸摸那些橘子樹的枝干,仿佛這樣就能夠感受到橘子何時成熟。母親便笑我:“小饞娃,別著急,橘子熟了會自然掉下來的!”於是,我便天氣地朝著母親做了一個幸福的鬼臉。 母親對這幾棵橘子樹也有著一種別樣的情感。她告訴我,她剛來我們家時就帶著一些橘子的種子,在農田干活就隨手埋在了田邊。沒想到這些種子竟然存活了下來,生根發芽,幾年時光,慢慢地長得蓊蓊郁郁。春夏之交,橘子樹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母親在田裡忙碌著,累了就坐在田邊看看那些花朵,露出欣慰的笑容。這些橘子樹苗,就像兒孫一樣,一天天茁壯起來。 橘子成熟後,母親會小心翼翼地將它們采摘下來,個兒大的給我們,個兒小的留給自己。有時,鄰居們干完活從我們家旁路過,母親也會采摘幾枚橘子,送予他們。 終於,帶著期盼與等候,我們吃到了橘子。那一刻,感覺整個世界也都甜蜜起來。手裡的橘子,個頭飽滿,色澤鮮艷,橘子皮薄肉厚,多汁甘甜。剝開橘子皮,一瓣瓣兒月牙似的橘子,緊緊地抱成一團。小橘瓣兒上被一層淺淺的白色橘絡包繞。輕輕一咬,橘子的甜香頓時溢瞞口腔。 多餘的橘子,母親會將它們三五幾瓣兒地剝開,裝入一個洗淨的玻璃瓶內,再倒入一些白糖,最後擰緊瓶蓋,靜靜發酵。這就是母親做的橘子罐頭。味道我嘗過,每一瓣兒,都是濃濃甜味,那甜,從我的口腔,滲透到每一個細胞,讓人回味。 橘子的甜香也會引來鳥雀的歡歌笑語。我們知道那些鳥雀是為了啄食橘子而來,不過,母親卻並未讓我們阻止它們。她說:“鳥雀也和我們一樣,也有家人子女,上有老下有小,也有嘴巴也要吃飯。”母親告訴我們鳥雀飛來時,不能去傷害它們。於是,在秋天,我們家周圍總是會聽到熱鬧的鳥鳴聲。 那時的我,在鄰村的村校念小學。一大早,就得起來,簡單用餐後翻山越嶺前往村校。快到傍晚,我們才會從村校急匆匆地趕回來。村校沒有食堂,因此,母親怕我挨餓,每天早晨就會在我的書包裡放幾個橘子,然後吩咐:“中午餓了,就剝開吃,有同學在就不能吃獨食,得分他們幾個!” 讀蘇東坡的《贈劉景文》“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兩句,讀出一種勉勵。在橙黃橘綠的秋天,詩人與朋友分別。但是,別離並不意味著都是灰心與傷懷,而是再相遇的希冀。 我與故鄉也同樣有著這樣的別離。我還記得多年前乘坐著客車前往北方念大學,家人也是拎著一筐橘子,送我上車。客車漸漸遠去,家人們送了又送,直到客車消失在視線。 北方的秋天來得早,農歷九月就已能感受到靠近的寒冷。北地多風,天陰時,狂風不斷,更能明顯覺察到氣溫驟降。一出門,寒風迎面襲來,透骨的冰涼深深地鐫刻在了臉上。那幾年的生活,孤寂又清苦,每每想起,仍然心有余悸。只要一想起那年親人的送行,那筐一直舍不得吃的橘子,足以讓我更加珍惜和努力讀書。 畢業以後,我留在北方的小城裡打拼,也有了自己的忙碌和生活的壓力。但是,每每在下班路上,看到路邊攤兒上的橘子,總會想起千裡之外的故鄉,還有家人在等候。 冷風仄仄裡,橘子樹上的橘子又一次掛滿枝頭,仿佛是故鄉溫柔的呼喚……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