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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03 02:20:40瀏覽1105|回應0|推薦14 | |
本恩溪(Byrne Creek)溪上下初雪了! 望著窗外,細綿綿的雪花,在高聳墨綠的松林背景襯托下,筆直地、猶豫著緩緩下降。雪花的躑躅,映在在眼裡彷若電影裡慢動作的四濺的水珠...我想起了台大校園裡,中國美術史李霖燦老師正在講授趙幹的江行初雪圖,畫中那糾結在行人與撁夫臉上的寒意、那瑟瑟懺抖著的蘆葦、那飄盪在半空中的雪花...... 突然想到近在咫尺的本恩溪谷公園回憶一下那年夏日的午後,在文學院的講堂,親聆李老師用那滿足而低沉的語調,撫摸著螢幕那幅初雪圖的情境。 下樓前,先從三樓張望一下有多冷。只見每棵楓樹、柏樹、還有不知名的各種樹,都沾滿了雪花。這雪,不同之前的雪。去年底的那場大雪,把每一棵樹都壓得喘不過氣來;三個月後的這一場,倒像是在指點著每一棵樹該在哪一個枝條的哪一個芽尖長新葉一般。雪花片片,片片輕盈。 走出室外,回頭望向來時路。只見Courtyard的石碑旁,大中小三棵樹都披滿雪綿。大的那棵是連香,夏天時,銅幣大小嫩綠的圓扇葉在秋天會轉成鵝黃色,飄落前還會散發出陣陣水果香;但現在它身上灑滿了細雪;禿枝勾勒出它的美姿。中間的那顆紅樹,是山茱萸;沒下雪之前,還真不知它的紅會這麼地雅;雪,原來也可以這樣地紅法。最左的那個小棵是杜鵑,不久之後,它會開著碗大、白裡鑲紅、晶嫩如糖霜的花朵。 下到步道往西行,本恩溪谷公園就隱藏在重重的闊葉、針葉、灌叢、喬木之後。夏天走在這裡,只覺得庭院深深,不知有幾重;如今,遊目四顧,但覺樹後有樹、層次分明,更增立體感。 鑽進森林步道,但見原來紅色鬆軟的土徑上,如今大部分被皚皚白雪掩蓋了。白雪不僅侵蝕著路面,還向上佔領了各種枝條,只剩下生意繁茂的柏樹底面,還保存著一息綠意,也因這個綠意,庇護著紅色路面僅存的鬆軟質感。走在雪地上,只聽到沙沙的刮擦聲,配合著鞋底壓縮雪餅所傳回的令人不舒服的粗糙的觸感,頗不是滋味。 下到公園入口,走過小橋,回頭一望。嗯,有些趙幹的景緻。溪水仍在奔流、橋面鋪滿了薄薄雪絮,倒塌的樹幹、路邊的石面,都撒著細細的糖霜。 枝幹亂陳的溪面上、青苔茂密的石面上,不斷地飄著雪花。溪水則仍轟隆作響。 來到了公園的天梯,欄杆扶手上,梯邊的木條上也撒著一層白粉。這個天梯一共有200階,換算起來大約有十一層樓高。從此而上,溪流就逐漸下沉。奇怪的是,溪流離腳底板越來越遠,溪面越來越低,溪水卻逆著勢往跟腳底板齊平的路面流,這...豈不是"水往上流"嗎?哪天跟記者爆一爆,說這裡也有個水往上流的景點,看能不能創造旅遊"奇蹟"。 這棵樹的百折不饒、奮力求生的痕跡,寫在它的S螺旋型的樹幹上。樹幹上面覆滿綠意盎然的土馬騌,每一株都青翠欲滴。如今上面還蓋一層白雪。也因為這層雪花的駐腳處,才讓我了解到樹幹的每一個截面的向天面,原來不見得是我以前所想像的那一面。 步道來到民家旁的一個綠地,上面擺了幾個大花崗石,宣告汽車不可進駐。雪地上一棵楓樹,搭配巨石、與黑莓灌叢,黑白分明,頗有禪意。 來到了另一個可以下到溪谷的步道,半山腰上鳥瞰本恩溪,水聲咕嚨,每個水分子都急著在冰凍之前,要下到菲沙河,再趕往太平洋。溪旁步道,撒著白粉,紅白分明,紅的是樹皮腐爛後殘留的木質層鋪出的路面,白的是老天敷的粉。而畫面前的每個枝條,則被白雪揪出騷擾鄰木的不良意圖。 溪上飄落的雪花,片片清晰,至今依舊靜止在我的腦海裡。但是,在相機1/40的快門下,他們卻宛若箭矢,汲汲爭先欲望回歸大海。遠方橫陳的大樹幹,是被一週前大風雨打落的柏樹殘軀。 越過本恩溪,該上坡回家了。不過,先得越過這一片花崗石灘。花崗石的稜面被白雪遮掩成圓潤球面,沒被雪片遮蓋的石面則個個都無神地瑟縮在凜冽的冰雪威力之下。 飄雪72小時後,終於放晴了。天,像寶石一樣清澈地藍;雲,像木棉花般地鬆;空氣,比冰水更加冷冽;大地,遮蓋著尺厚的積雪之下;而樹梢,則開始閃爍著金色的陽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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