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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是演給王朔和錢理群他們看的
2005/05/21 00:34:12瀏覽97|回應0|推薦0
《魯迅先生》是演給王朔和錢理群他們看的 (點計數:1373)

作者:張廣天 http://www.pen123.net.cn 2001-5-4 9:26:27 士柏咨詢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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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在拿到黑板報網站的贈票之后,我走進了中國兒童劇場,昏昏欲睡地看完爭議頗多的民謠清唱劇《魯迅先生》。在演出結束后,編劇、編曲兼主唱張廣天和在場的網友觀眾進行了對《魯迅先生》的討論。以下是根據現場錄音整理的討論記錄。


問:最近我看了《蔡文姬》、又看了《狂飆》,今天看了這個《魯迅先生》,在人物的開掘上,我覺得今天這個戲對魯迅的開掘是比較臉譜化的,不管是正面的魯迅先生,還是那四個文人。其實在魯迅先生的生活里,不管是跟許廣平的感情生活,跟海嬰的家庭生活,還是和左聯的關系中間,都有非常豐富的感性有血有肉的東西。我不知道為什麼編劇把這些都取消掉了,而是用非常單線條的“高大全”的這麼一個模式來塑造魯迅?

答:這個問題倒是問到我們的主旨上去了,因為在我們表現的戲劇舞台上,我在創作中,還正是想用一種高大全的手段,不管是單線條的也好,木刻風格的也好,或者是剔除血肉的辦法來表述。它是一個清唱劇,選擇這種形式來就想回避寫他的感情生活,或者說不願意去反映他的那種血肉的東西。我覺得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從內容上來說,魯迅在我們普通老百姓中間,就像您剛才所了解到的那樣的東西的人並不多,大家對他的精神都是比較熟悉的,而這樣一個人對我們來說更重要的是不斷去書寫他,不斷去發展、改變甚至去創造,所以我們想在舞台上樹立一個精神的魯迅,而不想去重複那種血肉的東西,這是一個方面。從藝術形式上來說,這幾年舞台上對人物的表達,就是對人物的客觀敘述,而不是主觀敘述,已經成了一種風尚,成為了一種迷信,我們想要破一破這種迷信。沒有人物怎麼樣,沒有情節怎麼樣,就是徹底沒有人物、徹底沒有情節會怎麼樣。未必能怎麼樣,但是這個從美學上,可以給我們帶來比較新的思維空間,讓我們可以展開新的審美緯度。

問:如果把《魯迅先生》和《切‧格瓦拉》相比,后者也是沒有情節、也是沒有人物,但是《格瓦拉》的觀眾都知道你想說什麼想抨擊什麼現象,但是這場戲,至少我看了以后,我不太明白,把感情生活,把血肉的東西剝去之后,你想傳達什麼東西。

答:藝術有兩種,一種像《格瓦拉》那樣有很多的表達,還有一種是屬于“述而不作”的狀態。孔子說,信而好古,述而不作。在我們這個戲里面,我昨天聽到一個觀眾說到,這里面採用的道理和史實是很清楚的,這樣一種史實實際上大家心里都非常明白的,我不想在這個上面表達我自己。我從這十幾場演出下來,我也發現,我在這個戲里面什麼話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大家繼續往下想一想,實際上魯迅先生實際上也一句話也沒有說,他那麼厚厚的全集。尤其到了他晚年,他選擇了民眾的立場,他要傳達的是民眾的聲音,魯迅的偉大不在于他和別人不一樣,而是在于,他選擇的是一條和大家一樣的路,這是更難做到的,這一百年的中國歷史還沒有出現一個偉人他選擇了和中國人一樣的道路,就是這樣一台戲,想要傳達給大家的是由我們共同來塑造的魯迅先生。今天到場的絕不是魯迅,而是每一個人內心正義的一面,這就是《魯迅先生》的內核,我是這樣來理解的。

問:我看過《切‧格瓦拉》,今天也看了這場戲,我總體感覺到,這場戲的編劇更不在場,而且觀眾的疲勞度更大。在看《切‧格瓦拉》的時候,無論是劇場觀眾的反映還是我本人,都是從頭到尾比較高亢的。但是這部戲我只有保持前半個小時的高亢,但是后來由于你藝術表現結構上的反複,明顯覺得疲勞。從票房來看,也能反映這個情況。你覺得不覺得這種藝術上的重複會導致你的目的的不能達到?

答。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想,事情還是要去做。《切‧格瓦拉》我們做的比較成功,如果我們再重複這樣一個手法,對我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那麼對《魯迅先生》來說,也是一個走一個極端形式的探索,可能說有點傷害,有不好,但是對這種形式,會使得我們成長起來,以后會做的更好。這些意見也是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它的確是在形式上,走了一個我們以前從來沒有走過的路,它就會有沒有經驗的地方。

問:在《切‧格瓦拉》中您談到的是和大眾的關系,那麼魯迅先生的觀眾對象是什麼。《切‧格瓦拉》一般老百姓能接受,能看的懂,但是作為《魯迅先生》來講,看完之后,我的感覺,包括四個文人說的話,我都不是很能理解。

答:魯迅先生的觀眾對象和格瓦拉的觀眾對象沒有太大的區別。我針對的是未來的觀眾,而不是現實的觀眾,我們是對觀眾服務的,也不是完全迎合觀眾,但是我也並不想引導觀眾,而是在強調一些事情。這個事情的強調的聲音在今天可能很微弱,觀眾來理解我、理解這個事情還需要一個過程。但這個事情是非做不可的事情,比方說,我們重新提魯迅,重新肯定魯迅先生的這個史實,是非常重要的。有觀眾問到我,為什麼把魯迅先生最后寫到共產主義這條道路上,很多人不滿意,但是我想,魯迅先生選擇左翼的立場,最后走上共產主義這條道路上來,這是歷史的事實。今天我們可以反思共產主義,懷疑它,甚至我們對魯迅也不滿意,都沒有關系,但是如果你真的做這件事的話,你必須面對這個事實,如果你都不承認,比如現在學界有很多說法,希望模糊魯迅作為左翼立場的這個事實,只談他的早年,不談他的晚年,慢慢的讓大家感覺到,魯迅和選擇左翼立場是無關的,這是很軟弱的一種做法,並不是懷疑,而是偷梁換柱。如果真正地懷疑魯迅先生,必須面對這個現實,而面對這個現實,我採取這個一種方式是有效的,這個方式在今天的劇場中可能不會引起娛樂的效果,但是這個東西是一種提醒,而這種提醒是進一步反思魯迅,認識魯迅。我相信未來。

另外像這種美學觀念,是對我們整個民眾走向現代文藝的一種要求,民眾不是說只能退到角落里去,去欣賞天橋的東西,現代主義的一切文明成就也是屬于民眾的,這個事情是一個很長久的問題,並不是在今天的劇場就能完成。有人批評我的民謠有很多文人化的東西,而真正的民謠不應該是這樣,他們認為真正的民謠應該是街頭的俚俗的語言,特別生動特別具體,反映生活,“約定熟成的規矩”,“暗流”。我不同意這樣的觀點,這種觀點首先就把老百姓的文藝排除到天橋去了,你就是不入大雅之堂的,你必須地道,作為奴隸的文藝狀態存在,你只能做牛做馬,用做牛做馬的美學心態來完成你的東西。今天民謠要解放,文藝也要解放,不是說老百姓的文藝就是天橋亮把勢,我們要把管弦樂奪過來,我們要把電影奪過來,我們要把屬于我們創造的所有的文藝奪過來,改造和利用,今天的民謠如果不是對書面語言進行搶奪、改造和利用的民謠,就不叫民謠。這一步很艱巨,但是必須邁出去,如果我上了台之后,還是像阿炳那樣,還像胡嗎個那樣演出,我就退步到奴隸的境地里去了。我為什麼有意把魯迅的書面語來進行演唱,是做一個工作,就是勞動者是可以理解魯迅的,甚至可以改造他、通俗化他的,這是我們的一個長遠的美學任務,這個東西我覺得比《切‧格瓦拉》的理想主義來的要重要。上次看《切‧格瓦拉》我有一點很擔心,大家對他的紅色理想和理想主義抱有很大希望,這當然是好的,但是我覺得更重要的是在文藝上是在趣味上,我們要守住陣地,現代派的藝術,古典的藝術,一切優秀的藝術,都是屬于那些占有資源的人的,都是屬于有錢人、有錢階層的,那麼我們永遠就在那邊嗎?在馬廄里嗎?那是不行的,我們要登大雅之堂。革命的目的不是讓我們變窮人,是讓小資產階級好的很,大資產階級還要好,知識分子好,文人更好,革命的目的是要讓大家都當富人,大家都成為知識分子,大家都成為小資大資。這個目的在美學上可能就會採取《魯迅先生》這種表達方式。我花很長時間來解釋這個問題,但是我不怕,還是那句話,仍舊走我的路。

問:您所說的民眾在場嗎?明顯的那些下崗職工是不能來這個地方的,能來到這里的只是你心目中觀眾的很少的一部分。

答:我原來寫過一篇文章,並不是說小資產階級、資產階級就不是人民,都是人民,我舉個例子,說到林妹妹和焦大,他們的美學趣味和生活狀態的積極向上的一面都是人民的立場。下崗職工是人民,我們也是人民。這個就牽涉到文藝革命的階段論問題。文藝革命有兩個階段,先要中心開花,就是斗爭的階段,匕首投槍,不是規模小,在人民不能完全掌握美學的時候,文藝是用來殺傷敵手的,換句通俗的話說,是讓不愛看的人不高興的,是起到殺傷作用的。看《切‧格瓦拉》的演出,最重要的作用是殺傷敵手,讓很多人不高興,這個階段完成以后,我們才有重建文藝的建設成果的階段。你說《切‧格瓦拉》能到廠礦企業里去演嗎?不可能的,不現實的,我想到大街上去演,到天安門廣場去演,能讓我演嗎?不可能的。只能在劇場里演,在劇場里演給誰看?演給朋友看?一部分是。而更多的是演給不喜歡的人看,他為什麼要來看,他覺得這個事情刺激他,他就來看,就有作用,魯迅的書,識字的人有幾個人能看得懂,但是魯迅為什麼能夠為民眾服務,是因為他殺死了一兩個敵手,氣死了一兩個敵手,而這個幾個敵手還是敵人陣營中的頭頭,樹倒猢猻散。氣死一兩個人也好,他的書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是為民眾服務的,民眾不會為他鼓掌嗎,一個拉洋車的工人可能一輩子一個字也不識,沒有看過魯迅的書,但是他聽說魯迅的書能把欺壓他的人氣死,他就會鼓掌。

問:我想可能兩部分人走進劇場看這部戲,一部分是普通的人,他們看什麼呢,我認為今天這種嘗試還是非常成功的,當然有些細節問題,我覺得確實要走第一步,就是很通俗地來用這樣的音樂形式和元素綜合在一起,來演繹魯迅的生平。這部分人是從形式上去了解,比如說他很熱愛Disco的節奏和其他音樂嘗試,比如民謠什麼的,因為大白話也是很有意思的。這個部分的目標是達到了。但是還有一部分的,就是知識分子,對于這部分人,可能還有些可以商榷的地方,我個人認為淺了一點,魯迅對我們來說,他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業,他不是商人,也不是政治家,做了很短時間的公務員,他主要是以一個思想的巨人凸現在我們民族的歷史中間,他的思想的精髓,第一是反專制,第二是叛逆,他這種逆向的思維是對所有的東西他都提出懷疑和不同的見解。當然,前面的劉和珍和楊榆蔭的那段已經有所表現。還有一點就是憐憫普通人。我覺得應該有一種靈魂上的震撼,他關注普通人的靈魂以及自己靈魂的超越,而這點就在戲中沒有看到。至于關于左聯的問題,如果魯迅再活長一點時間呢?活到現在該是什麼樣的狀況呢?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一個非常具體的一個階段的魯迅,一個愛國主義者,一個反戰的人的一個很通俗的故事。而魯迅作為一個真正的人不苟且不偷生,不向任何權勢妥協、那種傲骨,在這場戲中就表現得很弱。

答:現在的學術界和文藝界和年輕人,從前是被灌輸魯迅,然后就是反灌輸,現在懷疑魯迅已經成為一種時尚,我們需要反這個懷疑,這本身就是對魯迅精神的一種繼承,我剛才說述而不作,今天述而不作本身就是一種戰斗,王朔、錢理群這些人希望營造一種時尚,通過這個時尚來否定您剛才說的傲骨,對于這種現象我什麼話也不說,就是,您要這樣,我偏那樣,您看不慣,我更讓您看不慣,這本身就是一種反動,王朔和錢理群要是知道魯迅的內心是唱國際歌的,他們是坐不住的,晚上是要想辦法找繩子上吊的。

問:魯迅再過十年還會唱國際歌嗎?

答:我不敢往下說了,老師。有人說如果魯迅活到今天,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結果,老師,我的看法和這個完全相反,我不敢說不是因為魯迅活到今天會受到運動整肅,也不是他會成為郭沫若,您也許沒有想到我會說什麼,我更不敢說。魯迅活到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他會怎麼樣,我想不是我們學術界做的任何猜想。魯迅的著作和學理,已經非常清楚地指向一件事實,而這個事實我今天是不敢說的,不敢當著知識分子的面說出來,而不是不敢當著現政府以及群眾的面說出來。這個事實知識分子是想到沒有想到的。

(錄音整理:安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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