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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20世紀的精神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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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20世紀的精神財富 (點計數:934)

作者:趙汀陽 http://www.pen123.net.cn 2003-1-4 17:48:36 士柏咨詢網

作者最新論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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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集

  
  
這個題目即使作為一本書的題目也是過于野心勃勃的,何況對于一篇文章。但這個問題如此有趣,使我很想一談。不過,這個問題其實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國際經濟評論》的編輯邵濱鴻在一次討論會上對我的提問:“能不能從哲學上對20世紀將留下什麼樣的精神財富有某種整體的理解?”按照一般的印象,哲學似乎應該為整體的看法負責,但是這無疑是一件一做就很可能反而“添亂”的事情。我希望比較抽象地談論這個問題,因為顯然不可能詳細地分析20世紀的精神成就,甚至連羅列都做不到□□20世紀里能說得上偉大的事情太多了。無論如何,讀者最好原諒我的片面理解,因為不可能做到不片面。
什麼算是精神遺產或精神財富?我們首先很容易就想到了各種理論和“主義”毫無疑問,人類文明的大多數方面的決定性思想和理論都是20世紀里取得的,例如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大多數學科和各種各樣的技術在30世紀之前,或者根本還沒有,或者即使有也不成模樣,只有數學、物理學、藝術和宗教等少數領域早就有偉大成就,但即使在數學、物理學和藝術方面,20世紀的成就如果不說更偉大也應該說同樣偉大。各種理論和“主義”當然都是精神財富,但關鍵的問題是,什麼樣的思想觀念算是真正重要的精神財富。這里有一個哲學問題,即什麼是看問題的恰當眼光。我的一個主張是,思想者不能用思想的眼光去看事物,而必須用事物的眼光去理解思想,或者說,把思想理解成事物。很,顯然,假如按照思想的眼光去理解思想,那無非是思想在自我表揚,這算不上是什麼理解。只有把思想看成事物(思想確實是文化中的事物),才能夠稱出思想的分量。這種分量表現為思想觀念的實際塑造力,就是說,那些理論和“主義”在事實上造成了什麼樣的人類存在方式。于是,最重要的精神財富就是那些能夠造成“實踐性”事實的思想觀念。不妨想象外星人來到地球上考察,他們的眼光就相當于一種客觀的、把思想觀念看成事物的眼光,他們將看到事實和客觀胯歷史效果。精神必須能夠變成物質,才能夠變成真正的歷史,而物質化了的歷史才是決定未來存在面貌的一個因素。許多學者在看問題時往往看不起物質以及由物質造成的精神狀態,這樣就很難看到歷史和社會的真實一而我們並沒有別的真實。所以,能夠理解精神的眼光不是精神自身的眼光而是物質的眼光。
于是,愛因斯坦理論、弗洛伊德理論、甘地思想、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美國政府的決策以及比爾‧蓋茨們的觀念甚至約翰‧列農的歌等等,都是20世紀最重要的精神。或者說,現代物理學、生物學、電腦理論和經濟制度以及群眾性的政治和文化觀念就是20世紀的最重要觀念。正是由這些理論造成了20世紀的生活一文化事實。在這里我們不難發現,20世紀里產生的許許多多偉大的思想觀念並不一定就是20世紀生活湘社會的實踐觀念,更明白地說,許多觀念只是在學術文獻里推進,而與大多數人的精神狀態無關,人文社會科學方面的許多觀念以及某些科學理論就是如此。盡管這種現象從來就有,但在20世紀很突出,我想稱之為觀念的“博物館現象”□□許多觀念就像畫一樣擺在專門給知識分子看的學術博物館里。就這樣,我們把觀念擺在博物館里,而在觀念博物館外面,也就是在生活里,經濟和技術以及所謂的大眾文化決定了人們的精神。
當我說到經濟和技術以及大眾文化決定著20世紀人們,的精神狀態時毫無批評的意思,相反,我相信這種實際上的精神正是最值得研究的精神。擺在“觀念博物館”里的觀念只是人們的一種業余精神生活。人們在海德格爾的書里體會完nothing之后,就到社會里去追求everything;人們一般都同意各種人文著作里的反異化、反拜金的觀點,但在行動上往往是另一回事。這根本不矛盾。至少有一部分理論觀念和日常幻想沒有什麼兩樣,都是建立在一大堆“假如”之上,我們在“假如”的基礎上經常得到各種各樣的“精神六合彩”□□如果可以基于反事實陳述,那麼我們就可以得到天底下不可能存在的所有最好的東西,盡管事實上沒有。維特根斯坦在講到研究人到底想要什麼東西時指出,不要聽他說要什麼,而要看他行動上做什麼。顯然,各種社會制度以及相關的實踐所表達出來的觀念才是一個時代的真正觀念。當然我也不是要貶低純粹觀念,而只是想說,學術性的觀念和實踐性的觀念同樣是一個時代的精神財富,而且后者對歷史的影響更大,更需要研究,否則我們就不可能設想未來,也不可能正確地對待未來。
進一步說,20世紀的歷史過程本身就直接是20世紀的一個重要精神遺產。20世紀快過去了,我們似乎仍然把20世紀感覺為“當代”,也就是感覺為“今天”,19世紀才被覺得是“昨天”一□20世紀在事實上當然是當代,但是把它感覺為當代卻有一點不利于思想的發展,這里有個特別的原因:20世紀的發展是如此的迅速,以至于它的精神實際上相當于好幾個世紀的精神,或者說相當于好幾個精神階段,于是,即使是20年前的事情對于現在來說也有著明顯的歷史分量。而我們有時候在討論當下的事情時,比較的背景往往仍然是19世紀,就好像20世紀的各種事情是屬于同一個階段和同一種精神,這非常可能導致我們對20世紀的模糊看法。所以,我們有必要把20世紀包括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都看成是歷史來思考:雖然我們身在當下的事實中,但可以在思想中拉開距離,使當下變成歷史。
我相信,“把當下看成歷史”可以是歷史學的一種有用的眼光。特別對于思考20世紀和未來的各世紀來說是有意義的。這種歷史眼光與20世紀以來的社會一文化事實的存在性質是吻合的。20世紀的一個根本特點就是許多事情“迅速成為歷史”。當然並非所有事情,有些事情只是失去原來的價值地位,不過即使只是失去價值地位,也已經是足夠大的變化了。這意味著社會客觀的價值系統(從物質的到精神的)不斷在變形,而且不是微妙的演變,而是明顯的變化。從技術、市場、生產方式、社會結構等等大事情到生活細節,都是如此,無論是一種電腦技術還是一種時裝都很難領先3個月。純粹的科學和思想當然不至于是這種程度的日新月異,但仍然有著明顯的歷史更替節奏,即使像弗洛伊德、凱恩斯、維特根斯坦這樣超一流的思想家或者畢加索、卡夫卡、斯特拉文斯基這樣的藝術大師雖然有著似乎“永遠”的影的,但與今天的距離就像19世紀的大師們一樣遠。盡管在編年上各種事情與現在的距離不等距,但是在精神意義或者感覺上同樣遠一286電腦和馬車一樣遙遠。客觀存在和客觀價值(差不多是市場價值的意思)不斷更新換代,但是由于變化太快、時間太短,分別屬于不同精神階段的人們同時活著。于是,許多代的精神和價值觀點同時存在,這是20世紀一個很有特點的現象,這一點造成了20世紀是一個跨著許多精神階段的、各種精神並存的世紀。在事實上畢加索和達利已經變成了,“后衛”藝術家,可是還會有許多人以為他們是“前衛”藝術家。
20世紀各種事情的發展速度這樣快,其中一個關鍵原因是生活-文化空間的膨脹。由于社會交往和合作的發展,幾乎任何一個小地區的生活□文化空間都不再自足,而變成大地區甚至全球生活□文化空間的一個部分,就是說,所有地區的生活□文化場面都成為任何一個地區的生活□文化場面。于是,人們的眼界就都向全球最新、最高的水平看齊,也就普遍地促進了發展速度,而且促進了更有創造性的工作。當然也應該反過來說,發展速度也正是生活□□文化空間膨脹的關鍵原因。
20世紀的生活□文化是大尺度時空里的發展,似乎有些愛因斯坦相對論的味道。應該說,生活□文化成為一種大時空的存在,是20世紀給21世紀的最主要貢獻。這里面蘊涵著許多思想文化的要求,這需要在21世紀里發展出比較明顯的思維和科學,但在這里卻還說不清楚,顯然,我們目前的思維方式並沒有達到那種水平的大尺度。把生活□文化搞成一種大時空的存在,這就是20世紀最大的精神財富一但也是留給21世紀的最大問題,它迫使我們去謀求新的思維方式和生活制度,20世紀迫使我們去建設一種新的智慧,就像2000年前人類建立了一種智慧一樣。在某種意義上講,這兩者的境況是類似的。
當然,如果從非常抽象的深層去看,人類所追求的價值似乎一直沒有什麼變化,無非是權力、財富、真理、知識、藝術、功名之類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必須落實為具體的方式,否則就還沒有兌現為真正的價值。比如說在19世紀,一個人有幾千美元就是有錢,現在要幾千萬美元才算有錢;畢加索在當時表達了真正的藝術感覺,但現在如果畫得跟畢加索一樣就是沒有藝術感覺;在19世紀,一個人在一個小城市拳打得不錯就算有名,現在人們只知道並且只想知道全球的拳王;過去做生意只要知道一個省的行情就會成功,現在甚至不得不知道全球的行情而且是各種行業的行情,等等。假定價值本身沒有變化,價值的實際意義也必須由它的實現方式來解釋,這多少意味著,價值的表現方式比價值本身更真實。20世紀以前的本質主義思維不再是恰當的了,我們不得不追求現象而不是本質。現象比本質更具動力性和塑造力,因此現象是比本質更加根本的存在方式(我曾經反對使用“現象”和“本質”這些已經不利于描述當代事實的概念,不過是為了習慣而使用它們),可以說,創造了什麼樣的現象就是定義或解釋了什麼是本質。
甚至“人”這個概念也被現象化了,成為一個可修改的概念。從生物學和心理學的角度看,人是一個至少在某些方面可改變的存在。如果考慮到人是一個整體存在,就不難發現,某些方面的改變必定導致整體性的修改。哲學家布洛赫(Emst Bloch)指出人是一個未完成(not一yot)的存在。不過這個漂亮的說法盡管打破了經典理解,但還是有些問題,布洛赫假定人有著一些未完成的而需要完成的潛力和最終價值,而這種經典的“人是主人”的人道主義假定是可疑的。我相信,人應該說成是可變的存在。人是文化的作戰人通過創造文化而創造人,這就像下棋,當然是人在下棋,但是人只能按照棋局的形勢要求去下棋,而不能按照人心中隨便想象的要求去下棋。
其中關鍵的問題是,人所創造的文化比人更強大,或者說,如果一種文化是發達的,那麼必定是人的異化。人不可能給文化做主,相反,文化是主人,文化定義了社會是什麼樣的,從而定義了什麼是有價值的□□某個人當然可以反對一種文化、社會的價值,但是他在做事情時仍然不得不按照文化和社會所定義的價值去做事情,否則做不成事情,做不成事情就“在事實上”更加沒有價值。因此,並不是因為異化所以破壞了人的價值,相反,正是因為異化所以人有了價值□□異化恰恰是人的成就,如果人不能做出各種超過人從而壓迫了人本身的事情,人就沒有做出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正是因為異化,所以人有了做不完的事情可做,有了客觀的價值可追求,人的存在才有了意義,才不是空洞的存在。科學、技術、真理、法律、藝術、宗教等等這些偉大的東西所以偉大,就在于它們是異化,假如它們不是以比人強大的力量改造著人而僅僅是表現著人,那麼這些事情不可能有什麼成就,而且很快就沒有什麼可表現的了──人本身是很簡單貧乏的。沒有異化,人就是“純正的”但卻是貧乏的存在。何況我們其實根本沒有把握知道人本身是什麼樣。
任何一種文化或者社會性的事情都必定比人強大,而且有著人無法控制甚至不能理解的性質。這一點確實很奇妙,人創造了文化,就是創造了一個本來沒有的世界,這個文化世界有著它自己的、不屬于人的規律,它就像一個未知的自然世界一樣使我們感到陌生,當然我們會慢慢摸熟它。20世紀文化的發展使人對它產生陌生感,這並不意味著人的本質被機器、金錢、電腦和各種技術所掩蓋,而是意味著新的文化事實正在把人塑造成另一種作品。如果要評論這個新作品,那麼先要懂得這個新的文化事實的意義和標准,就像要批評一種游戲,就必須先懂得這種游戲。人成為一個問題,成為一個需要創作的作品,這既是20世紀給21世紀留下的問題,又是一種重要的精神財富。據說20世紀的發展破壞了文化和人性,這並不符合事實。事實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摸熟它,而很可能幾十年后我們就覺得它很正常很普通了。
現象幹涉本質,甚至,現象創造本質,這是20世紀里非常突出的事實。“現象創造本質”的典型表現就是電腦、經濟全球一體化、技術創造市場等。我們本來並不一定要用電腦,但是電腦的好處使我們產生了好像非用電腦不可的新需要;原來也沒有什麼“本質”規定我們要看數字化電視,但是數字化電視的出現就使別的電視失去意義;不管我們喜歡不喜歡經濟全球一體化,但是事情成了這個樣子,我們就只好有了這種需要。我相信“現象創造本質”也是20世紀整個文化實踐的一個偉大成就,它要求我們的思維方式必須接近這種事實,也就是要求未來的思維方式必須是以藝術性眼光為基本眼光,而不是以傳統的知識性眼光作為基本眼光□□我相信,或者我猜想,這一點將成為人類思維方式和習慣的一種根本性改變。正是在這個意義上,21世紀的思維處境和2000年前有某種類似。2000年前,人類用智慧開闢了2000年的知識道路,現在又到了需要新的智慧的時候了。21世紀很可能是個“智慧複興”的時代(關于新式智慧的理論分析和猜想可以參見我的著作(一個或所有問題),在此不論)。
20世紀的經濟和技術創造了從來沒有的大規模社會事實,這樣大規模的社會事實不是某一個國家所能控制的,也不是某一種文化傳統所能理解的,如果我們實事求是的話,就應該說現在我們誰也不懂這樣大規模的社會事實確切意味著什麼。現在人們對20世紀末的現象的評論(無論是批評的還是鼓惑的)所用的觀點是很老很老此比如說有人鼓惑說Internet和政治民主將帶來充分的平等,個人主義和商業社會將帶來更多的自由,可是就沒有想到那些新的大規模社會事實所包含的可能性和規律並不見得將迎合我們的經典觀點。Internet和民主這些東西可能會更多地提供古典意義上的個人機會平等,但同時卻又更有利于在其體操作和使用上制造不平等;同樣,商業社會表面上會給人們古典意義上的更多的自由選擇,但事實上人們在無形的壓力下作出非常一致單調的選擇(已經有許多有趣的例子,例如雖然人們現在可以隨便穿衣服,但是自由選擇的結果卻造成明顯的時尚,白領和一般的商人們為了顯得認真而穿西裝,大老板為了顯得有權力可以不太認真而穿便裝。等等)。另一方面,許多人批評現代和后現代的發展破壞了人類各種真正的價值和精神家園,可是似乎也應該想到,其實那些精神家園對于過去是家園,而對于現在就不見得是家園了。一種觀點、一種道理只適用于與之相配的東西,而不可能適用于各種不同的東西。
現在人們面對20世紀所造成的社會和文化的大局面,卻沒有同樣大規模的智慧,或者說,我們突然發現過去的智慧遠遠不夠用了,現在事實上是在用過去的智慧來湊乎事。這種“不夠用”典型地表現為(1)用我們現成的理論和價值觀無法理解新的社會現象和文化現象;(2)用現成的理論更加不能解決由新事實可能造成的問題。
一個我覺得明顯的問題是,20世紀給21世紀留下許多“兩難”局面。例奸全球化要求的大規模的合作導致更加複雜的衝突,簡單地說,越合作就越產生衝突。就像日常生活里,幾個人沒有關系就沒有矛盾,一合伙反而勾心斗角。大家可能都同意全球化,但是以什麼樣的標准去“化”,恐怕會產生文化衝突。另外,發達地區要發展,就需要把落后地區變成有購買力的市場,于是就必須幫助落后地區發展經濟,在進行這種幫助的同時往往就會強加給落后地區許多產生衝突的要求,而且,當落后地區變得比較發達、控制不住時,發達地區為了保持原來的利益就會反過來搞破壞。可以說,20世紀開始制造了“全球化”這個新游戲,但是這個游戲到底應該怎麼玩,還不清楚,這不是我們用現成的理論所能夠展望或解釋的。
另一個相關的問題是,我們的許多現行的思想觀念和理論(主要是人文和社會科學觀念和理論)雖然是20世紀里發展起來的,但是由于20世紀的發展有著好幾個世紀的效果,因此,那些好像很新的、還沒有得到充分發展的理論其實就已經老化了。我們不難感覺到,人類現在使用的政治觀念、經濟理論、法律制度、倫理規範等等在解釋和處理當下問題時是很生硬的。這意味著人文和社會科學的基本觀念需要改造和重組。在20世紀里,人們多少意識到這一點,但卻仍然不夠徹底。有兩種表現:(1)對傳統的解構。假如沒有准備好一條新的道路,那麼,破壞一條舊的道路就不算是真正的進步,就像破壞了的東西並不因此變成好東西。我們確實看到,解構主要表現為一些探索性的藝術和文學,而沒有真正影響到決定性的思想觀念;(2)學科的聯合。這一點沒有錯,但不能在根本上解決問題。至少近幾十年人們為了能夠思考越未越複雜的現象而要求各種學科聯合起來看問題(“聯合”似乎是20世紀的一個關鍵概念,從政治和經濟的聯盟到股票和htomot,都表現著“聯合”的思維方式)。但是,“聯合”的思維方式只是充分利用各種現有基本觀念的方式,而不是對基本觀念的重塑,所以,“聯合”的思維方式至多可以消除思想的某些片面性,但仍然不能保証思想是正確的和有新意的。
因此,我關于21世紀思維的一個猜想是:在強調學科聯合的同時,各種學科可能會有一種哲學化的傾向,即各種學科的基本觀念將被看成是問題而不是既定原理,從而各種學科都具有一種哲學思考的功能,這意味著哲學在各種學科里得到複興,意味著人類智慧的又一次全面發展。20世紀的全球化傾向和大時空存在的形成事實上要求21世紀發展出一種相配的大規模智慧,這種新的智慧也許與現在的各種文化傳統都有關系,但肯定不可能是它們派生出來的,尤其不可能是某種文化傳統派生出來的,而只能是許多人和許多學科的思考共同創造發明出來的。這種智慧會是什麼樣?現在很難說得非常清楚,但是恐怕不可能是資本主義文化的發揚壯大,也不可能是基督教精神或儒家精神的“複興”,否則我們就不會有新的智慧。我們需要想象力,但不需要回到19世紀的想象力上去。

(原載《國際經濟評論》199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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