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全台陰雨......台灣東南部會有80%下大雨的機會,請東南部民眾出門記得穿帶雨具......」
廣播裡傳來女氣象員有氣無力的報導聲,連帶著心情也變得有氣無力。
說好今天要和好友莉莎一起吃飯喝咖啡,順便祝賀她與傑克森兩人的新婚......但氣象說了今天會下大雨,要不要去赴約呢......? 或許打個電話說改天?但新婚不去致意又太不好意思了......究竟要去不去呢......?
唉,其實我心底明白,猶豫並不只因為氣象,而是在心上揮之不去的詭異。
傑克森......
那天傑克森自大樓躍下,像個黏土娃娃般在我們面前軟綿綿地黏上地面,爆開的頭顱中還噴炸出莫名液體......在我醒來之後,這是對於當時唯一,也是最後的印象。
儘管如此,傑克森還是活過來了,並且跟莉莎結了婚,就在一個月前。
......是嗎?
那次的經驗過於驚嚇,我實在不能肯定自己的印象。
或許傑克森根本沒有自殺;或許那天根本就是一場夢境;或許那天把腦袋裡的東西噴到我臉上的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或許當天跟我在一起的不是莉莎;或許......
或許,是我瘋了,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搖搖頭,邊穿上雨衣邊嘆了口氣。或許,或許真的如同莉莎所說,傑克森真的在經過一個月的搶救之後,「被救回來了!」
「妳看!超可愛的!小熊維尼的雨傘!它......它有耳朵!」莉莎細嫩的小手抓著我,興奮的晃動,「我的天啊,好可愛噢!」
莉莎是典型的小熊維尼信徒,家中有數以百計的維尼玩偶、家電,以及日常生活用具。
甚至......相信我,她連馬桶上的花樣都是小熊維尼,當我第一次坐在小熊維尼頭上大解的時候,心裡實在五味雜陳。
就像現在一樣。
莉莎熱烈的拉著我的手,一路上開心的說說笑笑,而傑克森也就這樣一路默默的跟在我們身後,一聲不吭,臉上面無表情。
而我忙著回應莉莎的雀躍,一面分神迴想方才在咖啡廳觀察到的結果:
第一,傑克森會喝咖啡。
第二,傑克森會上廁所。
第三,傑克森會呼吸,而且臉上沒有任何傷痕。
一切都很好,唯一的缺點是傑克森沒有順便幫我付咖啡錢,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傑克森確實像個活人一樣,會動會吃飯會喝飲料還會貼心的幫莉莎拉開椅子,還會......好像看見仇人一樣的瞪視著我,臉上好像帶著米田共做的特厚面具。
老天爺阿......天可明鑑,雖然我承認曾經喜歡過莉莎,不過莉莎已經為人妻了,我不是那種破壞別人家庭的白目。
我悄聲在莉莎耳邊說道:「妳要不要去陪傑克森阿?妳都不理他,我看他好像快抓狂了......」
莉莎露出無比天真的笑,像淘氣的小女孩般吐了吐舌,再度握著我的手,開心笑道:「呵呵,不會喇,傑克森會一輩子對我好,他不會生氣的。」
噢......好吧,雖然並不保證傑克森會愛屋及烏順便對我好,順便不對我生氣,不過看莉莎開心的樣子,就由她去吧。 走過幾條街後,天上開始下起毛毛雨,我們衝到鄰近住家的屋簷下,開始搜尋包包裡的雨傘。
不過......莉莎以為傑克森會帶,傑克森以為莉莎會帶,而我居然粗心的把雨衣跟雨傘放在車上,而它們通通在好幾條街之後的停車場中。
「唉......對不起,我把雨傘忘在車上,真是粗心......」
就在我暗罵著自己胡思亂想,想得連雨傘都忘了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張常見的粉紅色傳單,濕淋淋的躺在地上。
大概是莉莎剛才翻包包的時候掉出來的,看來是張普通的傳單。
不過,總之要等雨停,無聊也是無聊,索性伸手撿了起來。
傳單上寫著:
你遇見真愛了嗎?
人總是會死會老,是否總是覺得真愛難以永久?
想要永恆不變的愛嗎?
XXXXXXXX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X......
最後的字跡被雨水模糊,我轉過身去,疑惑的開口:「莉莎,這是甚麼廣告?她後面寫甚麼阿我看不清......」話還沒說完,我便被傑克森一掌打得重心不穩。
「幹!你幹嘛啊!」我破口大罵,下一秒卻驚愕的看著傑克森拿起住戶門邊的紅色磚塊。
轉身想逃,莉莎卻抓緊了我的手,「拜託......不要走......」
「妳瘋了嗎?他要揍我耶!」我掙扎,卻來不及躲避傑克森下一波攻擊。
傑克森的力道及暈眩使我倒臥在地,磚頭的銳角在我的右臉劃出一個大口,我尖叫,血腥的味道在我口裡蔓延。
腳軟,我在濕冷的雨地上無助哭泣,巨大的疼痛使我無法思考,只能盯著傑克森手裡的磚頭慢慢向我靠近。
在傑克森的磚頭再度向我砸下之前,我聽見莉莎緩緩念出那傳單上最後的字句:
「只要妳付出自己的靈魂,以及代表愛情的無名指
以一個將死之人的見證,妳將可得到永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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