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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17 09:15:00瀏覽1174|回應15|推薦43 | |
十六年前的一個冬夜裏, 有著寒風細雨, 我汲汲的從營區趕到九曲堂車站, 跳上最後一班往北的平快號列車, 歸心似箭, 爲的只是一封信。 確切的日期以記不起來了, 只記得那時在屏東當兵, 離退伍還有四個多月, 前一個晚上小妹來電, 告訴我有一封信, 來自天涯海角…... 火車一路搖晃, 車內的燈光忽暗忽明, 風雨飄搖的夜晚, 火車似乎走得格外的吃力, 「別拋錨啊!」, 我不禁祈禱著。 是下雨的關係吧! 夜色似乎特別的濃重, 沒有星光, 街燈也異常的稀落幽暗, 彷彿世界已被這黑暗給吞沒了, 而這輛列車正開往那無止盡的深淵, 我感到有點窒息, 不自覺的用力的呼吸起來…. 「會是那封信嗎? ….妹是不是弄錯了?」單調的機械聲不斷的在車廂的底部重複著, 而腦子也不斷的重複這個問題. 噪音嘎然而止, 火車停在不知名的小站, 留下細細的雨聲, 聽起是如此平靜, 望著窗外, 多少人已在這時進入溫柔的夢鄉, 而我卻毫無睡意….. 「不會錯的, 一定就是了….」最後我想通了。 到家時已是凌晨了, 大門上貼著一張紙條: 「信在你的書桌上, 不要吵我, 妹留」, 上樓, 走到房間門口, 一盞燈微微的亮著, 映出在角落的書桌, 也照著那封信, 靜靜的躺在桌面上, 我注視了一會, 想起小妹在電話上的話 ..... 「哥, 你有一封美國來的信, 厚厚的, 用一個大信封裝著….」 後來的話記不清了, 只記得我向單位請了假, 跳上軍用卡車, 直奔九曲堂車站…. 現在, 信就在那裡, 只要我挪動雙腳, 向前個五六步, 就可以把它拿在手裡, 但我卻沒這麼做, 我放下背包, 躺到床上, 想看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緊張, 興奮, 憂慮, 難過, 似乎都是, 也似乎都不是. 我望著天花板, 想起這個房間有我一切的回憶, 慈愛的母親, 體貼的小妹, 誠摯的朋友…..難道我已準備和他們道別, 只在午夜夢迴裏和他們相見嗎? 難道就這樣離開這塊生長的土地嗎? 就要淚水盈框之際, 我傻然一笑, 八字還沒一撇呢! 首先, 是不是什麼信都不曉得, 就算是, 還有其他的難關啊! 家中的情況我很明白, 實在沒有閒錢供我花費。我準備好了, 翻起身來, 拿過了信封, 看清是哪一所學校寄來的, 深呼吸了一口氣, 「隨它吧!」撕開信封時我這麼說著, "On behalf of the graduate school administration office, I am delighted to inform you…." 頭一次, 我「喜極而泣」喜的是美夢成真, 泣的是命運的安排... 窗外曙光已現, 黑暗已經離去, 隨著漸亮的天色, 思緒也漸漸明朗, 心中只剩一個疑問:「該怎麼向母親說這件事呢?」 「.....昨天我到徐老師那兒幫你算了一下, 你命中火氣太盛, 需要往北, 往寒冷、有水的地方發展, 還有…你和我日後緣淺, 去吧...獎學金的事情不用騙我, 我會想辦法籌錢的…」 十六年後, 母親的話仍讓我潸然淚下, 捨不得的是母親對我嬰兒般的呵護, 放不下的是母親給我的信任與自由。 親愛的母親, 請原諒我的自私。 Bostonian 8.16.06 寫於來美十六周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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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