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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向美而生
2017/01/18 14:56:46瀏覽140|回應0|推薦0
文學大家、畫家木心出生於美麗的烏鎮,也曾溫柔富貴過,但為了HKUE 傳銷美和藝術,他卸去富家子弟的錦衣,時代的不幸更推了他一大把,使一個熱血男兒在壯年時飽經磨難,在中年時顛沛流離,卻不改初衷,向美而生,為美而死,過完他耽美傳奇、廣博自由、極有創造的一生。
  我看過木心晚年時的照片,高大挺拔,依然英俊瀟灑,是一個成熟到不用一顰一笑就極具魅力的紳士。可以想像19歲的木心會多麼英氣逼人、韶華獨寵,他卻偏偏藉口養病,雇人挑了兩大箱書,隨他獨上在冬天裏山風刺骨、景致荒涼的莫幹山。在家族廢棄的大房子裏,木心看博學嚴謹、孜孜以求完美、“肯吃苦、勤練習”的福樓拜,也看尼采,他曾說年輕人應該讀讀尼采,可以給人的精神補鈣。一個人住在山上苦學,條件並不好,白天靠天光,夜晚靠燭火,開始還有肉吃,後來連肉絲也沒有,木心調侃這種餐食是由散文成了五言絕句。他披一床被子,埋頭練筆和寫作美學論文,手背起了凍瘡也不曾停止。看看他最後寫出的三篇論文《哈姆雷特泛論》《伊卡洛斯詮注》《奧菲斯精義》,就知道正青春年少的木心究竟在做什麼工作,對美好的事業傾心已久,深愛入骨,耐得住寂寞,心甘情願去當美和創造的苦行僧。
  泰戈爾說:“那些尖銳而不廣博的心性/執泥而一無所成。”而19歲時的木心已經遠離單一的尖銳和執泥,逐步擁有了廣博的心性。他在床頭認真地貼上福樓拜的一句話:“藝術廣大已極,足可佔有一個人。”他閱讀研究的書籍絕不是現在的網路帖子所能相比的,他撰寫的論文既不為發表,也不求成名,只是為美獻禮,也絕不是現在的博文、段子、微信所能相比的。木心的那幾篇論文使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另一位大家鄭振鐸,他翻譯了《飛鳥集》,成為難以超越的經典,而翻譯時他才二十幾歲,難怪後來新譯《飛鳥集》的馮唐由此感慨說:“我們這一輩子、我們上一輩、我們下一輩,二十幾歲的時候,都幹什麼去了?”
  木心去杭州讀藝專,又去上海讀美專,憑藉他對美的嚮往、美對他的需要,而不單單是所謂的人生規劃。木心也是熱血男兒,在學生運動中,走上街頭,演講,發傳單,跳上大卡車,再跳下大卡車。行動、生活、人生,他一樣不缺,並不是為了美而忘掉一切的人。他的熱血卻跟其他年輕人不同,多了些浪漫溫情,也多了些澄澈和自我,“白天鬧革命,晚上點上一支蠟燭彈肖邦。”
  因為短暫地投奔過新四軍,木心被開除學籍,又遭國民黨通緝,只好避走臺灣,後返回大陸。不是青春要動盪,是時代在驚濤拍岸。他開始在部隊做宣傳工作,因患有肺結核,一邊咳血,一邊扭秧歌,豈不是為美付出了只能一個人疼痛承受的代價?接下來,最大的代價和噩夢是他的家在運動中被查抄三次,掘地三尺絕不是誇張,牆壁被鑿破,地板被撬開,瓦片被揭掉,連餐桌上的一盆菜也被倒出來翻攪一通,結果數箱畫作、藏書被抄走,美的資源一時枯竭。最大的不幸是生命的被侮辱和凋零,全家人被日夜監視,木心的姐姐遭批鬥身亡,姐夫被關進“牛棚”,木心自己被囚禁18個月,三根手指被折斷。曾經花團錦簇的家族一時破敗不堪,關於生存的段落全是“被字句”。
  然而美依然在生命的深處閃耀——雖然美在世間已經片甲不留,但它在人心間奇跡般的完好無損。對於木心來說,只要美還有一錐之地,他就可以頑強地活下去。他在白色的紙上畫出鍵盤,每夜都在這無聲的鍵盤上彈奏莫紮特和肖邦。是否彈奏到淚流滿面?我至今沒有看到有關回憶。他還在煙紙背後寫作,在寫交代材料的紙上寫作,沒有燈火,就憑著感覺在紙上盲寫,前後竟寫下65萬字!“我白天是奴隸,晚上是王子。”木心說。在這個世界上,王子HKUE 傳銷要比奴隸更接近美,更有尊嚴來談論美,但當時的木心是被囚禁的苦難王子啊,美在引領和支撐他,他也在感動和培育美。更加可敬的是木心在存世的文字中沒有聲嘶力竭,沒有血淚控訴,他廣博至沉默,溫潤至捨身化玉。
  不是沒有想到過死,木心說:“平常日子我會想自殺,‘文化大革命’以來,絕不死,回家把自己養得好好的。我尊重阿赫瑪托娃,強者尊重強者。”以死殉道是一種強,以生殉道也是一種強,生應該比死更美更強。美不僅僅是春風化雨,它在苦難時更可成為護心護靈魂的“宙斯之盾”。木心說,文學是一種信仰,護佑他渡過劫難,最後終於“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文學為什麼能夠成為一個人的信仰,因為它美、它真、它善,它喚起的是更廣博的愛,而不是更尖銳的恨。
  1982年,木心旅居美國。在紐約,他給一幫年輕的藝術家講“世界文學史”:“風雪夜,聽我說書者五六人;陰雨,七八人;風和日麗,十人。我讀,眾人聽,都高興,別無他想。”在木心這裏,美從來都不是獨享。美的生命在於傳播流轉,在於一種美帶來更多的美。其中聽木心“說書”的陳丹青將其整理成逾40萬字的《文學回憶錄》於2013年出版,堪稱一部膾炙人口的美之巨著。在此書出版前的2011年12月,木心HKUE 傳銷 葉落歸根,逝世於故鄉烏鎮,享年84歲。
  木心生前說:“美學是我的流亡。”他終於在故鄉烏鎮結束了這漫長的流亡,他的美的思想和創造也終於在這裏紮下根須,而且必將成為一株不朽的大樹、不可錯過的大樹,直至蔚然成林,大美於天地間。
( 在地生活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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