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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我給你身體,你卻忘記給我愛情...2
2008/08/11 09:59:04瀏覽396|回應0|推薦1

(五)

身體在地上感覺越來越輕。我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老王坐在我身邊。他捏著我的手,很用力,他說:你要多吃點東西,我相信你的話,那個姓吳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的頭底了下來。那張有皺紋的臉在我眼前放大。我本能的轉過頭去。他卻突然怒了,歇斯底里的吼著:你躲什麼?然後他的身體壓了上來。

 

閉上眼睛,感覺身體麻木。

 

人有時候會痛恨自己,可又對自己無能為力。他從床上起來的時候,我看見他微微鼓起的肚皮。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說:我今天過來,是給你拿帶冬蟲夏草的,人家送我的,你身體弱,吃點有好處。

 

然後他下樓從車裏拿出那盒東西,放桌上。關門的聲音響起來時,眼淚無聲的掉了下去。

 

我翻起來,想著要去洗個澡。眼前突然冒星星。很多的星星。

 

我再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半夜的兩點,我突然覺得很餓。可我不知道可以吃點什麼,腦子裏空空的。我打開冰箱,很多冷凍的食品,打開櫃子,也沒想吃的。

 

我蜷在沙發上,我想吃點熱的。

 

我安靜的坐了很久,然後給銘打過去電話。他的聲音又是朦朧的,他問:喂,哪位?怎麼不說話?

 

我停了停,我說:是我。

 

呵呵~~他笑:你怎麼每次電話時間都這麼好?再這樣我要考慮是不是要24小時開機了。

 

怎麼了?:他問。

 

我突然又有眼淚出來。我說:我餓了,我睡不著,你能不能陪我吃點東西。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我拿著聽筒等了很久,然後很多細碎的聲音,電話被拿起來,他說:我穿好衣服了,我過來接你?還是你說再哪裡吃。

 

我沒想到他這麼爽快。一下子楞住了,笑了起來。我想在家樓下接總是不好的,然後我說:在新華路口等我吧。我想我走過去最多五分鐘。

 

然後我起來,在衣櫃裏隨便拿了件白色的小上衣,粉紅的裙子。出門的時候圍了一條紅色的圍巾。

 

我高高的靴子踩在地上,黑夜裏我聽見自己的清脆的腳步聲。我把卷卷的頭髮隨手挽起來,我在和另一個男人約會,在這樣深的夜裏,這,是不應該的。

 

『銘』的車,白色的“sunny”。坐進去,椅子上厚厚的白色的絨毛坐墊。他看著我笑,說:其實你不化妝更好看,清純的像個學生。

 

我看著車外,我說:我們去吃火鍋吧。心裏很清楚的知道,和他不能交往過多,可是在這樣深的夜裏,我找不到一個可以陪我吃東西的人,沮喪的連眼淚都沒資格流。

 

吃火鍋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我笑。他說:你慢慢吃,別放那麼多辣,你看你眼淚都辣出來了。怎麼像個孩子?

 

我是眼淚都出來了,可我沒覺得辣。我一直吃,不說話。最後我終於吃累了。我看著他,眼睛紅紅的,我說:『銘』,你還相信愛情麼?

 

他突然楞住。我半天不說話,一說話就十萬八千里的。然後他看著我說:相信。我相信。

 

我又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我說:相信愛情的男人?28歲還相信愛情的男人。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愛情。我看著他,舉舉手中的杯子。

 

他嘴角的笑紋突然不見。他看著我,說:那麼,也包括你麼?

 

我看著他。他又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找你麼?

我站起來,我說:我們該走了。我困了。

 

坐在他的車上,我一字一頓:不、要、找、我!也不要對我有任何問題和猜測。然後我回頭看著他,他的眼睛,我說:我不相信愛情!

 

然後我下車了。回到住的地方,我沒開燈,抱著枕頭拼命的流淚,不聲不響。

 

其實,我並不是喜歡『銘』,我哭,只是因為我難過。難過,因為我早就喪失了自由去愛一個人的權力。就連流淚,我想我都是沒資格大聲縱情。

 

然後,我就這樣睡了過去。

 

 

(六)

在家靜靜的像魚一樣過了幾天,身體也好了點。

 

冬天難得看見太陽,這天的陽光很好,下午的時候想出去出去逛逛,心情漸漸的好起來。出門的時候我看了看手機,我想老王應該不會找我,因為臨近過年,他公司最近很忙,但是他每天都見我一次,每天。

 

我想給自己買件衣服,新的衣服。

 

衣服我喜歡OTT的,簡單又大方。店裏的小姐看見我笑意盈盈,我也笑。她說:小可美女,我們的新款又到了,這個款式很適合你的。

 

她的聲音溫柔,從身後拎出一件黑白條紋的中長衣服,一點點義大利的味道。我還是笑,脫了外套就試。然後我說:配條褲子,不試了,型號你知道,都包起來吧。

 

她轉身找了找,回頭拿給我看,說:這條靴褲就配這個上衣的,穿上身以後特別有氣質。我說:好的。

那麼:她說:衣服2880元,褲子856元,一共是3736。現金還是刷卡?

 

現金:我說,我從包裏拿出老王給的那一疊錢,數了四千給她。你去幫我付吧,我突然覺得很累。

 

這裡專櫃的小姐都認識我,她們每個人都知道我買衣服特別簡單,超不過五分鐘。她們每個人都朝我笑,但是我離開她們專櫃以後,她們會說些什麼,誰會知道?

 

其實,在我看來,仿佛是審美疲勞一樣,我看任何衣服都是一樣,穿在我身上也都一樣,沒有很好看,也沒有很不好看。所以對人也一樣,怎麼看我都好,好也罷、壞也罷。都一樣。

 

從百貨大樓出來的時候,順便買了兩盒植村秀新款眼影。淡淡的藍色和淺粉紅。

 

剛好是中飯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我遲疑了很長時間,然後看了,是『銘』。他約一起吃飯,我說:,便約了一家小餐廳。

 

這幾天,他每天都會發幾個消息。這個相信愛情的男人,半年前和戀愛五年的女友分手,他為了她來到這個城市,然而他的女友卻嫁給了一個家境富有的男人。

 

有時候深夜我會給他電話,『銘』說:真的,小可,我曾經很愛這個女人,為了她我放棄了廣州的高薪工作。我來到這個城市重新開始,可是她給了我一張請貼。

 

我笑,我說:相信愛情的男人,希望你能找到另一份真正的愛情。

 

有時候,中午的時候,他有一個小時多的休息時間。他會給我打來電話,然後給我講笑話。某個時候,我會突然有種時光退卻的感覺,好像我是可以自由去選擇愛情的女孩子。我相信銘對我的生活有疑問,但是,他從來不問,也從來不故意說起。

 

因為這些,我很願意和他淡淡的交往下去。沒有任何負擔。而我最希望的,就是他能找到真正和他一樣,相信愛情的女子。然後安靜的生活。

 

遠遠的就看見他在飯店等著的樣子,清澈溫和。眼神像一塊深藍色的絨布。看到他的時候,突然覺得心裏的時光如潮水退卻,心溫柔酸楚,輕輕的呼吸。

 

吃的是很簡單的套餐,很開心。我的話多起來,我告訴他我曾經得過的文學獎,告訴他我最深刻的一次愛戀,告訴他我大學畢業後第一次工作的辛苦……

 

他很安靜,一直微笑。最後他說:那麼,小可,你還沒告訴我,你現在的生活。你,過的好嗎?

 

我突然楞住。站直身體,我開始冰冷起來。看著手上的勺子,輕輕的說:我說過,不要對我有疑問和猜測,為什麼記不住我的話?

 

我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聲後傳來他的聲音,無辜的,帶著一點點失敗:我只是想多知道你一點而已,因為我開始習慣每天都想起你。

 

心開始慢慢的尖銳起來,疼痛的縮成小小的一塊,不能碰,一碰就是椎心的痛。我不敢回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身後的這個男人,我怕我也會愛上他。停了十秒,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走掉。

 

眼淚喪失了溫度。

 

 

(七)
    我的失眠開始嚴重起來,常常在一開始就無法入睡。『銘』的消息和電話我一概不理。我是個自制力很好的女子,我知道,既然做了情人,那麼,就不應該去招惹其他的男人。所以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情況下,我可以控制全部。

 

老王依然每天都會找我,有時候在家,有時候在酒店裏。然而再晚,他都要開車回家,哪怕是淩晨三點四點,他都會回家,不在外面過夜。

 

他來的時候,我正在翻雜誌。他從後面抱住我。中年男人的身體散發出某種陳舊的氣息。手指觸上他的皮膚,好像陷入一片空洞的沙土。我閉上眼睛,聽到他濁重的呼吸。慢慢的仰躺下來。眼角有東西輕輕滑落。

 

很清楚的知道,我身上的這個男人,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我甚至厭惡和他一起吃東西。他總是說我:你要多吃一點,身上都是骨頭。說完以後,他會曖昧的掐我,他很喜歡掐這種方式。

 

老王送我的花,我總是把它一瓣一瓣的摘下來,放在手心,慢慢的把它們揉出汁來。這不知疼痛的東西,讓人徒生恨意。

 

電話突然響了。我還來不得拿過電話,老王就搶了過去。他問:『敏』?這是誰?

 

我躺下來,聲音平靜。我說:這是一個化妝品櫃檯的小姐,和我熟了。每次新貨到,她都會給我電話。

 

喔。老王笑了。其實:他看著我:你不化妝更漂亮一些。不過,你的臉確實太蒼白了。掐了我一把,他又翻了上來。

 

我無聲的拿過手機,按了關機,眼睛裏一片乾涸。

 

杜拉斯說:我們哭,要說的話都沒有說,我們後悔彼此並不相愛。我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而他這個人,和別人也沒什麼不同,就像是夜裏遇到的最後一個顧客。

 

深夜裏獨自睡過去,失眠。沉澱的記憶如從時光已經渾濁的水面上浮起,散發出腐爛的氣息,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窗外有迴旋的風聲,我聽見自己的皮膚發出可恥的聲音,蝕骨的寒冷。突然想起,已經很久沒有接吻。

 

我突然想起『銘』了,那個笑起來有淺淺笑紋的男人。打過去電話的時候看了看時間。淩晨五點。我說:我想你了。你能來麼?

 

渾濁中他有些驚訝。:他說:生病了麼?

你能來麼?

在哪裡?我來。

 

告訴了他我的住處,掛了電話,我又輕輕的躺下。那一瞬間,我聽到身上,所有光滑的皮膚綻裂的聲音。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聽到門外有腳步徘徊的聲音。我慢慢坐起來,披了一件大衣,打開了門。

 

門外那個男子,在冬天冷風中瑟瑟的抖著。我看著他,我說:進來。

 

我把空調打到最大,十分鐘,我看著他額頭上的汗,一點一點的滲出來。我突然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我說:你熱麼?還是你緊張?

 

他微微的震懾住。

 

你的手。他拉下我的手:你的手,好涼。這麼暖和的房間,你的手……

 

我笑。我看著他的手,指節粗大而堅硬,手背瘦瘦的,有青筋突出來。我用手指在青筋上滑過去,我想起我很久都沒有接觸到年輕男人的手了。

 

他突然拉緊我的手。溫暖的手指,輕輕的把我的手蜷起來,放在他手裏。我不看他,但是能感覺到他的顫抖。

 

他說:你肯定病了。去床上休息。

 

我點頭。回到臥室,他看著那張大大的雙人床,愣了下。

 

我突然笑了,我說:這床單我每天都洗都換的,很白,不是麼?

 

然後我拉開旁邊的衣櫃,我說:你看,我有多少這樣白的床單和被套啊。我的衣櫃裏,至少有十套純白的被套和床單,每次在老王走了以後,我會洗很久的澡,然後洗掉床上所有的東西,我會洗兩次。

 

我不知道我是在嫌棄自己。還是,在給自己一種心理慰藉。

 

『銘』說:你可能是有點發燒了。你躺下休息會吧。他看看時間,接著說:都六點了,我去給你熬點粥,你先睡會。

 

我不放他的手。點點頭。說:好,我睡會。

 

拉開白色睡袍帶子,衣服滑了下來。我所有的肌膚在他面前一覽無遺。我站在他的面前,一句話也不說,看著他。

 

我說:你見過這麼多傷痕的女子麼?我的淚突然掉了下來。

 

他突然愣住。就這麼傻傻的站著。

 

過了大概兩分鐘,我穿上睡衣。我說:我累了。然後我閉上眼睛。

 

銘一直沒走開,他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不說話。

 

黑暗裏,我感到有溫暖的液體滴在我的手背上,慢慢的漾開來。朦朧中,我聽到身邊的這個男人細細的聲音:那都是誰給你的傷?小可,你到底是怎樣的女子?

 

我的嘴角有一絲微笑。

 

我能感覺,那些紅腫的淤青,那些在我身體上各處的顏色不同的淤青,它們在笑著,就像老王有皺紋的眼睛,它們在笑。

 

我就這樣拉著他的手,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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