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彫刻﹐目前被收藏在Meijer Sulpture Garden in Grand Rapids. 我覺得它的意
義是要告訴人﹐如果人的腦袋﹐ 過於拘泥於教條(頭跟書﹐聖經綁在一起)﹐那麼連
眼睛都看不見大局了。

最近聽到一個荒謬不已的事。一個鄰居在一家小公司做會計﹐ 這家小公司有員工100人左右﹐上有3個合伙人﹐ 這三個partners 年紀都很大了﹐處在或超過正常退休的年齡﹐ 正找合適的人選來買以便退休。通常這三個人不管事﹐ 全公司上下由一位經理打點﹐24/7 on call,  他們只是在必要時指點方向和策略。

鄰居管帳﹐發現這兩年來﹐ 這位經理手腳不乾淨﹐最近更是變本加厲。起先她還很客氣的跟她溝通﹐這經理我行我素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逼得她不得不匯報上去﹐以為合伙人會大怒﹐ 讓經理走路﹐沒想到合伙人人唯唯諾諾﹐只說知道了﹐會糾正她﹐ 事情還是回到原點沒有改善。最近一次﹐ 她直接找經理談﹐正義凜然﹐大概語氣有點直接﹐經理反而告她一狀﹐她被叫到辦公室警告﹐說講話不能“nasty". 氣得她請假在家生悶氣。

偷竊﹐做帳﹐撒謊在工作倫理上是最要不得的﹐不僅是被竊的數額破壞損益表的正確性﹐還關乎這個人的道德水準﹐ 值不值得信任﹐以及公司的制度政策是否完善成熟一視同仁﹐如果這個偷竊的人握有權力﹐還會利用他/她的權力把簍子捅得更大﹐在任何公司都是不被允許的。不過如果這個人是個Key person, 公司上下都要靠她﹐就像這位經理一樣﹐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告訴她輸定了﹐勸她另謀高就。因為公司已經put up for sale﹐就等合適的價錢出脫﹐ 上面不做事﹐錢照拿﹐經理創造的價值絕對比她偷拿的還多﹐考慮到在這個節骨眼換人造成的不便和傷害比讓她繼續偷還大﹐所以只要公司利潤有增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偷一些成了潛規則。想想看﹐如果她不偷﹐ 這錢跑到合伙人的口袋﹐ 現在不過等於是合伙人掏腰包讓一切維持現狀﹐只要合伙人不告她﹐她的罪狀就不成立﹐道德瑕疵的控訴也是子虛烏有。

所以﹐ 道德是什麼﹖在我看來道德不過是用來駕馭人性﹐讓一個社會多數人心安﹐並獲多數人讚同﹐用來維持社會秩序的非強迫性法則﹐ 鄰居的例子說明了﹕

1) 道德是沒有絕對性的。偷竊是反道德的﹐可是﹐在這個例子裡﹐多數人是三個合伙人﹐ 只要他們能夠心安﹐在公司賣掉之前維持現狀﹐繼續領錢不做事﹐道德成了利益交換。

2) 道德沒有我們想的高尚﹐能力績效很多時候可以取代或超越道德。這經理可說是功高悅主﹐ 她的能力和被依賴性高過道德的審判﹐她的能力是巨人﹐ 她的道德是侏儒﹐ 只有在公司利潤萎縮﹐她偷的錢超過合伙人所能負荷的﹐道德這個侏儒才會被彰顯。

想想看﹐ 當年克林頓當總統時﹐莫尼卡事件鬧得沸騰﹐通姦是人人喊打的﹐那是因為每一個成年人都不希望自己的配偶通姦傷害自己﹐ 所以它成了大家維護的道德項目﹐ 而不是這個議題本身負有多麼神聖的使命。克林頓主政時﹐ 國泰民安﹐經濟繁榮民生豐裕﹐ 他的領袖魅力﹐ 卓越的協調能力﹐獲得民眾信任和愛戴﹐喧鬧一時的桃色事件﹐ 不了了之。再一次證明社會的共識是能力可以超越道德的。一名卓越的總統有個人道德瑕疵跟一名平庸的總統擁有無懈可擊的道德觀﹐請問您要那一位﹖

3) 從宇宙生命的觀點來說﹐人本社會用來讓多數人舒服的“道德觀”是毫無意義的。人不過是宇宙生命的一粒微塵﹐ 是偶然的產物﹐生時就已經註定要死﹐每天都有人在生﹐ 有人在死﹐大宇宙不會介意誰生誰死﹐那麼這個人在他的一生中做了多少“順人性﹐反道德”的事﹐對整個宇宙生命有什麼影響呢﹖他說多少謊﹐偷多少東西﹐作了多少奸﹐ 犯了多少科﹐殺了多少人﹐對宇宙生命而言﹐就像在太平洋中投入一粒小石頭﹐ 激起不了任何漣漪。同樣的﹐一個人在他的一生中﹐中規中矩﹐ 連撒個小謊都要臉紅﹐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看到別人偷竊通姦就激烈伐撻﹐大宇宙會因此變得更強壯而加速運行嗎﹖ 道德在此完全被棄如蔽屣﹐ 它的必要性受到考驗﹐神聖性也完全被空化了。

所以我覺得人不要當道德冬烘﹐過於拘泥於殭硬的教條。不過聽說這個經理不只偷﹐ 因為大權在握﹐ 氣焰也很高漲﹐看來鄰居是真的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