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鳥的文章讓我想起多年前眷村裡的一件"奇事"：

那時村裡有一位特立獨行的老爺爺，常常拄著(或是揮著)拐杖四處散步。

雖然早已離開軍旅，走路仍是威風凜凜。而且聲音宏亮，看不順眼的事一定教訓。

過年時我們起床晚了，他也進來敲桌子 (見以前寫的《拜年囉！》）。

老爺爺和奶奶性情不合，彼此多年不說話，其實默默關心。

老奶奶生病住院，爺爺每天悄悄去看她，在門外看一眼就走，從不進病房招呼。

有一天他像平常一樣起身，可能因為中風跌倒，失去知覺。家人發現送醫，沒讓奶奶知道。

村裡的鄰居去醫院探望爺爺，同時也去跟奶奶說說話。

奶奶見這麼多人去探望，以為自己不行了，但沒有人告訴她真正原因。

老爺爺終究沒有醒過來，幾天內奶奶也在睡夢中離開。

倆老鬥氣一輩子，最後還是走在一起。

這故事還有一個「尾巴」……

爺爺中風前幾天，我在路上遇見他。老人問我一些話，我隨便應答。

村裡的小孩都怕他，我也是其中之一，答話的時候只想溜走。

我故意走快一點，在一個路口跟他說聲再見，然後快跑回家。

他追不上，第二天卻尋路找來，問媽媽：「昨天那個小女孩去哪裡了？」

媽媽猜到是我，告訴他：「上學去了」， 老爺爺悵然若失。

他去世後，媽媽說：「老爺爺幾天前才來我們家，可能會再來『看看』」。

我擔心得要命，放學回家時總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 晚上如廁也怕。

直到一兩個月後再問媽媽，她說：「過去這麼久，不會來了」，我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