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一個中年樂器演奏的音樂家回憶雙親的自述.

我的母親死了3次, 一次比一次更令人驚嚇.

我的母親第一次過世時, 那一年我12歲, 住在一個寄養家庭. 那時候, 沒有人想要對一個12歲的小孩宣布母親的死訊. 後來有人以最簡短的句子告訴我: 你的母親吃了精神病處方簽的藥, 藥罐底下有註明不得與酒類一起服用, 但她還是喝了酒.

當年雖然我只有12歲, 但我馬上立志終身戒酒.

我的母親過世的那一年, 我的父母已經同居加結婚20年了. 在我母親過世後, 我的父親低沉悲嘆了好長一段時間, 才逐漸回復到正常的生活.

我父親懷念我母親的作法是, 把我母親的骨灰罈放在客廳櫃子上最顯眼的位子, 就在電視機的上面.

我長大後, 是一個成年人了, 常常回去陪伴父親, 跟他在客廳看電視與聊天, 不過, 不曾聊到母親的死亡.

有一天, 我說: 母親當年服用的藥物是治療精神分裂症, 有可能她刻意喝酒, 造成藥物中毒, 來結束她的生命吧?

我的父親大聲地回說: 你在說些什麼呀, 你的母親當年就是自殺死亡的啊.

確認我的母親過世的原因, 是我母親的第二次死亡.

我的母親從小就學習舞蹈, 長大後, 當了專業舞者. 我也不遑多讓, 從5歲就開始學跳舞.

記得, 從我小時候, 家裡常常有非正式的舞會, 我也常常跟著跳舞, 也受到很多專業舞者的指導.

不過, 太多跳得太晚的舞會, 混淆了居家生活. 很多家庭的正常運作, 像是生活物品的採購, 居家打掃與清潔, 三餐的煮食, 經常被略過了. 後來, 當我的母親得了憂鬱症之後, 舞會就停辦了.

幾年前, 我的父親過世了. 他有留遺言要火化, 他的骨灰要與我母親的骨灰混在一起, 然後埋葬在一個他指定的墓園.

於是, 我去我父親的房子拿我母親的骨灰. 她的骨灰罈是金屬製品, 很重. 出乎意料的, 打開我母親的骨灰罈後, 發現裡面空無一物.

接著, 我花了好幾天, 在父親的房子, 仔細的搜尋的一遍, 所有房間的櫃子抽屜與儲藏室, 所有的盒子與瓶瓶罐罐, 打開來看, 都沒有找到我母親的骨灰.

很顯然的, 我的父親不知在何時, 何地, 沒有知會我, 把我的母親的骨灰處理掉了.

那是我母親的第三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