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十三)20150430

小純驚覺棘手，小妮子情和財都下重本，自己彷彿節節敗退。壓抑自己也緩和阿文的情緒，她砌壺茶，緩緩氣分，祇是常共飲一杯，今天生分地各自倒一杯。拭著淚，小純幽幽地說出阿文和自己沒開誠布公的心結，我們有今天不很容易，你娶我嫁前，不得以曾經歷風塵，但我先從良再嫁你，也是按規矩來；沒孩子，或許是我，也可能是你的問題；我攢了些錢，可能比你知道的多一點，我的也是你的，有需要你隨時動用，你不說我哪知道？而且不但是規規矩矩、乾乾淨淨嫁給你，我的第一次也是給你的，我一直忠誠對待婚姻和感情，哪一點比不上小麗？

聽小純說完，阿文冷笑說裝肖欸！有次小陶喝多了，跟我說了妳們的把戲和生意，都是騙人的，妳這個不要臉骯髒的女騙子，我不要用妳的骯髒錢，就因為你不乾淨所以妳生不出孩子，小麗已經有我的孩子，妳八輩子也沒資格跟阿麗比，妳要是乾淨，世間就沒有骯髒女人！一句比一句難聽傷人，小純氣得發抖，十年不到的幸福生活轉瞬如山崩地裂般塌陷，一壺熱茶潑出，阿文被燙後退，她買給他的紫砂壺好似這個家碎了一地；難聽話她能忍，阿文決絕的心意直如利刃劃破她的心臟，沒回過神，阿文重重一掌打得她發暈倒地，兩腳亂踢，阿文彎身用左手摸著被踢中的小腿脛骨，右手趁勢揮拳垂直重擊躺在地上小純的胸前；她轉身扶著茶几掙扎要起身，他從後一把抓住她頭髮扭正身子，左右開弓，幾巴掌打得小純祇能哭叫亂罵，急怒和痛苦中她摸到甚麼就向他甩甚麼卻仍擋不住失心風的阿文，反倒激怒昏了頭的阿文拿起雞毛撢子亂抽，她祇能轉身趴在茶几上用背部抵擋心比身痛的毆打；小純終於悟到阿文早鐵了心要毀掉她和這個家，混亂中摸到下午用過沒收，削鳳梨皮尺長冰冷的尖刀，這時心頭的寒意和絕望更甚，反手一刀戳出，阿文喫疼，沒看清楚，繼續狂抽；小純不再躲避，忍著痛轉身猛刺，阿文表情扭曲，小純「我是乾淨的！第一次是給你的！」的聲音一次次像從水中傳出越漂越遠。

顫慄又虛脫，小純努力拖著步子，走向經過重新粉刷成不明顯淡藍色的那個小房間，從櫃底紙盒取出一個12吋的鏡框抱在胸前。初秋深夜，小純慢慢走到無人的海邊，海水漸次吞噬她的身子，裙子像荷葉張開，上身也濕了，她不覺得冷，自言自語地說細漢我來了！你…還在嗎？！

阿英發狂似的奔往警局，問不出甚麼結果，頹然回到住處，盯著地上的徵信新聞報，「情殺財殺仇殺 流氓商人妓女 現場一片血腥 刑警加強偵辦」斗大的標題搭上阿文一身是血和小純浮屍海邊的照片，耳邊響起小純的話：「冇一定……有一天我會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