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若要用理性的數字量化計算這一切, 七年的長度,很簡單, 它等同於2,555天,3,679,200分鐘, 甚至220,752,000秒. 但如果回到一種更抽象的寬度,高度, 或者是厚度,密度,複雜度, 混亂度......等各種心思的計量單位來換算時, 我亂了!!! 導演是一種心思細膩者從事的行業,作家亦如是. 當一個導演又同時以一個作家的身份, 二元一體的存活在"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紅塵世間時, 究竟一個172公分又80公斤的皮囊裡, 它又能承受多少或輕如鴻毛,或重如泰山的點滴心思? 回到聖經來看, 7 ,象徵的是一個完整的數字, 回到殘破的人生凝視, 7,到底它又算是那門子的完整? 話說中原標準時間2010年4/13 13:02, 是葳屆滿七歲的那一刻. 當一個生命首度走到一處象徵"第一個完整年歲"的時分, 理當一個孩子的快樂童年, 而今在當前家族樹宛如椰子樹的型貌下, 身為家中那唯一一個家人成員父親的我, 這些年活像個一人分飾多角的賣力演員, 得在172公分又80公斤的身型中, 時刻變化各種孩子所需要的親情角色與身心靈的即刻滿足. 7年,很多擅於蹉跎光陰之輩, 他們可以把它過得像7天,7分鐘,甚至7秒, 那樣飛逝. 但如我這等心思過於細膩的男體女心者, 陪伴葳成長的這七年, 尤其是在如此逆境求生的景況之下, 每一天對我而言,它就像度秒如年那樣地辛苦, 那樣難耐,那樣地漫長,那樣永無止境. 日月的另一端,葳成長過程童真快樂的背後, 我所承受的,並未是全盤皆都快樂的感受, 畢竟孩子還那麼小, 他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大人為孩子而活的心苦, 當今早走在有些蕭瑟風雨的台北街頭時, 這些年,自己好像個落單遍體鱗傷, 在來不及舔拭傷口之際, 仍要用性命保護孩子的那隻或傷重獅, 或落水狗. 終身以28為等距的年歲差異裡, 當年歲透過九九乘法這樣以7為題的命題中, 我的人生,也剛好走到了第五個象徵完整的數字. 我完整嗎?我不知道. 可笑也可畏的是, 如果人生就以70做為下台一鞠躬的分界, 是的,我現在正遊走在跨越中場的忐忑之中. 很多長輩都說,一個時代總是"三少四壯的天下"時, 這樣的實言,透過而今左右鄰兵同儕的社會標籤相互輝映, 它只是更清晰地突顯出自己的一無是處與乏善可陳. 連孩子生日想要一雙新的運動鞋都下不了手, 連自己腰際需要一條皮帶做為男人穿著功能性的象徵, 也是. 當然,從實用主義加樂觀主義的角度來看, 沒有皮帶與運動鞋,只要有飯吃,生命依舊可以延續. 我一直以為我會覺得自己這樣的景況很可憐, 所幸擅於活在當下凝視現實的自己, 就在蹣跚步履的蕭瑟場景裡,意外乍然體會到, 原來即或懷著無比的脆弱,依然得繼續往前走時, 那樣前進的動力,才叫作堅強與勇敢. 只是,我真堅強勇敢嗎?我不確定!!! 唯獨可以確定的是,某些當下的真實感受, 我是異常軟弱的. 這樣軟弱的條件,它無關特定屬於某一種族類的特權, 它可以是一隻傷重獅,落水狗, 甚或一個活了人生半場卻仍一事無成的單爸寫真. 此刻當下,我正以一份男人的血淚, 凝視我的軟弱,擁抱我的痛處, 意圖藉由這樣以毒攻毒的心理治療, 理性分離自憐為前題, 以換取繼續往前走下去的力量. 葳,這就是你爸爸, 等你慢慢認識愈來愈多的文字與語義意涵後, 盼望你某年某月某天正在凝視這篇文章時, 我要你明白,在日月的另一端, 它是一種交織著脆弱與堅強的容顏, 也是一份存在著勇敢與無助的真實. 這,就是你乏善可陳父親毫無裝點修飾的素顏, 也是我在你象徵第一個完整年歲之際, 可以獻給你的一份生日禮物. Happy Birthday, 我拿性命不顧尊嚴, 守護了整整七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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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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