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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號學、知性、觀念的詩》
2008/09/15 14:52:19瀏覽653|回應0|推薦1

《符號學、知性、觀念的詩》

——試評希瑪後現代詩中的符號學技巧運用

 

《唱著Amapola的駱駝——東谷沙飛記事》

作者:希瑪(臺灣)

作品位元址:http://www.taiwanpoetry.com/phpbb3/viewtopic.php?f=5&t=26890

 

〈塔塔加鞍部:2610m〉

還不到「曬駱駝」的季節
就背起反芻的行囊

親近這座火辣辣的山
腳趾烙上烏青的吻痕

  高
  高
停停我走走
  彽
  彽

翻開聖經,天空飄著黑色花瓣
我迷失在被口香糖黏住的章節
尋找駱駝的原罪

請放下最後一根稻草

聽見失足的腳印
在山谷迴響


〈排雲山莊:3402m〉

走著走著,意識陷入沙漏倒數計時
親愛的老毛病開始發作

缺氧的神經是一條寂寞的蛇
勒緊腫脹的太陽穴
星光散發著微微的毒素
滲透到瞳孔裏

麻痹的我逐漸聽見遙遠的呼喚
Amapola,一朵一朵在歌唱


〈玉山攻頂:3952m〉

走過發涼的背脊,我們摸黑索取上帝的簽名
試著用心跳的次數堆砌信仰的高度

試著辨認,眼睛是黑的還是白的
頭髮是黑的也是白的
那麼,我親愛的上帝
是什麼在黑白之間

祂向天空拋出一枚金幣
落地前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

「沒有絕對的暗夜,沒有完美的滿月」

時間是個賭徒
以東谷沙飛之名下注

「梭哈」

瞬間奪走我眼底的日出

Amapola:西班牙語「罌粟花」。
*東谷沙飛:Tongku-Saveq,是臺灣布農族對玉山的稱呼。

 

―――――――――――――――

什麼是符號和符號學?

 

意符是符號的語音形象;意指是符號的意義概念部份。由兩部份組成的一個整體,稱為符號。符號學是20世紀60年代以後由法國和義大利為中心重新興盛至歐洲各國,它的源頭不外乎胡塞爾的現象學,索緒爾的結構主義和皮爾斯的實用主義。廣義上是研究符號傳意的人文科學,當中含蓋所有涉文字元、訊號符、密碼、古文明記號、手語的科學。

 

莫測實驗著先從作品的資訊結構系統開始。找出作品中明顯的特別的“符號”。先從奇特的作品題目開始—— 

1Amapola:西班牙語「罌粟花」。(作者解釋了)

 

2、東谷沙飛:Tongku-Saveq,是臺灣布農族對玉山的稱呼。(作者解釋了)

 

3、駱駝:我不是特別懂台語,雖然去廈門的時候整晚整晚看臺灣電視,都是金門的發射電信號。大陸把不隨團旅遊的,獨自或者幾個朋友結伴背著旅行包旅行的人,戲稱為“驢友”,不知道駱駝是不是“驢友的意思?從作品的語境中解構,非常象。莫測暫且當做同義詞解釋。可能錯誤,到時候,我修正過來。

 

為什麼題目不直接用罌粟花和玉山直接作為詩的主題而要繞著彎。作者為什麼要把作品的題目命名為《唱著Amapola的駱駝——東谷沙飛記事》?而不是《唱著罌粟花的自助觀光客——玉山遊記》?或者《登玉山日記》?多元文化時代,差異性的符號也是具有國際性的。中國人的思維方向正好和西方人相反:受指→(意指→義指)→能指。作品的題目中有西班牙語,山地少數族群土語,漢語,和現代化的流行語(莫測假設駱駝是驢友的語義)。題目的符號學指向是不是告訴我們:作者要用多元文化的手段來表現作品。或者就是直通通的從頭到尾的多元化語境?我們繼續解構下去……

 

4、一組數學數值符號:〈玉山攻頂:3952m〉、〈排雲山莊:3402m〉、〈玉山攻頂:3952m〉——三海拔標高的數值,單獨一行,獨立在作品中。可以作為分段,承上啟下,也可以告訴我們作品語境是具體的,是現實的有質地的硬性符號。是“記事”的現實和真相。

   5、一組神學符號:“翻開聖經”、“上帝的簽名”、“原罪” 、“用心跳的次數堆砌信仰的高度”可以分解為“心”宗教常用語,信仰是赤裸裸的宗教語言;還有一個十字架文字圖案——

 


  高
停停我走走
  彽
  彽


    這是圖案詩的雕蟲小技,但是作品的整體不是圖案詩,十字架是小插曲,圖案在作品中就是一個局部圖案,這個符號簡單,可以是指義:上帝、神、天、聖經等。中西語言學有很大的不同,中國人的思維與西方人的差異極大,對符號辨識差異巨大。例如西方用香蕉代表生殖器,中國用藕來代表。在愛情典故中,西方典型的朱莉葉,中國的祝英台。指示標識也有國際化的,譬如,廁所的標識用男人和女人形象來指示,中國人一看便知,西方人一看也知,它的能指和受指並無思維差別。

 

6、一組博弈學符號:“時間是個賭徒”——暗喻,賭徒也是博弈學常用的名詞,「沒有絕對的暗夜,沒有完美的滿月」——暗示博弈學的概率,“以東谷沙飛之名下注“——轉喻,下注也是博弈動態;「梭哈」——賭博術語,不留退路,全部押上的意思;瞬間奪走我眼底的日出——博弈失敗,比如暴倉——期貨常用術語,也是博弈學辭彙;拋硬幣的故事(符號)是概率學的經典故事——是思考確定性和不確定性的,其中有個假設:就是隨著拋硬幣的次數和時間的增加,正反兩面的幾率接近50%。

 

祂向天空拋出一枚金幣落地前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這是反對概率論和反邏輯的一種詩性的對博弈學的新解。其中有一個因為上帝是不賭博的,法界是順其自然。是人在發展中違背了上帝的自然邏輯,越來越遠離和不同于上帝創造其他動物了。另外,不同的種族有自己獨特的傳統的創世神話。

   7、一組和麻醉品相關的符號:勒緊腫脹的太陽穴(吸毒的感覺);Amapola,一朵一朵在歌唱——可以解釋為毒品製造的幻覺的陶醉。微微的毒素——較為直接暗示;麻痹——不言而喻了。

 

凱西爾說:“關係的思想依賴於符號的思想”。運用符號系統識別於指示者或使記號顯形之物,所以指示標識對所指(概念)的把握尤為重要。若要把握所指就得明白“我們不能離開映射而思維,也不能離開概念(所指)去直觀。‘概念無直觀則空,直觀無概念則盲’”的道理。

 

有了名詞牽強附會的符號歸類,解構這首詩就感覺有一點點庖丁解牛了。接下去就感覺輕鬆多了。

 

作品分三段:一是以最後一根稻草壓死駱駝的典故,串聯上帝、十字架、神性、救贖這些神話語境。二是麻醉系列符號加上詩景的製造一個自我對於自覺、直覺、幻覺、麻醉的語境;第三就是一組博弈學語言符號把上帝(神性的我)——我(法界的我)——輸贏概率(我的空間動態)串聯起來。正好是作品的三段。每段的前面一行單獨,以現實的,“記事”的一海拔高度的數學數值一級、一級攀升。詩的展開也隨著海拔高度展開“三段論”。作品的結尾:「梭哈」——瞬間奪走我眼底的日出——暗示作者到了“高出不勝寒”之後有所領悟,高處更接近上帝(符號學常識)。

 

作者和作品能通過三段論的進化演繹,是不是也得道了,豁然開朗了。詩的結尾的語境,暗喻著任何事情的結尾本來是多解的。多解、多元也是符號學。比如福柯說:“符號與其所指的關係形式,通過適合、仿效、特別是同感這三者之間的相互作用。”又說:“為了讓符號成其為所是,符號在呈現為被自己所指稱的物的同時,還必須呈現為認識的物件”。

 

作品的符號學的精彩運用,莫測認為是自己最近閱讀後現代詩的歷程中遇到的極品。

―――――――――――――――――――――――

《在某個舒適牌的早上——致YP

 

你不是刀,一把YP牌的刀
舒適是男人應有的樣子
你在鏡子前揮刀的姿勢
像打高爾夫球
落向遠方的,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所有過長的,都必須修剪
譬如頭髮,以及日復一日
所以尖銳,是為了贖罪
記憶是一面光滑的磨刀石
剃刀邊緣
顫慄無聲的沉默
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你將背光的薔薇植入眼底
我的腦前葉長出一片矛盾的荊棘
A-B不等於刀子嘴與豆腐心
加號是AB型人格的十字架
九九乘法表不是貪婪的原罪
你只用精准的邏輯閘決定電子,或者生命的流向
那是進化中不可避免的
x/y=z的悲劇
關於N45制程裏無法整除的種種
是餘數3.14159的眼淚
你的左手拿起時針
用指揮交響樂的手勢
縫合寂寞,呻吟
阿茲海默正在遠離

你說,秋刀魚不該在秋天回游
季節已錯過
回郵卻忘了信封
關於沉默,海浪
消失在額頭的那道壕溝
有些陰天,只適合用酒精消毒
我們飲盡滿臉風霜
幹了一壇歲月的酒

日安,我的毛細孔
在某個非線性的早晨醒來
試著轉身,遠離那些閃爍的光
過去的碎片映著無數的我,和你
我們的未來長出0.1奈米的可能


――――――――――――――――――――

 

作品《在某個舒適牌的早上——致YP》的符號也很多,比照《唱著Amapola的駱駝——東谷沙飛記事》,《在某個舒適牌的早上——致YP》的符號更加專業化專門化。

 

莫測找出作品中明顯的獨特符號單獨解釋:

 

A、x/y=z的悲劇——數學方程式,XYZ有讀者自己代入。作者不明確告訴我們。X除以Y意味深藏。人除以物質世界的自然時間、空間;人除以精神意識的世界,人除以更新速度越來越快的知識世界;數學結果是悲劇的。

 

B0.1奈米——大陸這並叫納米。所謂納米技術,是指在0.1~100納米的尺度裏,研究電子、原子和分子內的運動規律和特性的一項嶄新技術。科學家們在研究物質構成的過程中,發現在納米尺度下隔離出來的幾個、幾十個可數原子或分子,顯著地表現出許多新的特性,而利用這些特性製造具有特定功能設備的技術,就稱為納米技術。作品是不是要強調:人通過鬍鬚的生長暗喻後現代人的“新的特性”?

 

C、阿茲海默——阿茲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簡稱AD)又稱老人癡呆症,全世界有2400萬病患,是一種持續性神經功能障礙。疾病的成因未明,目前沒有準確診斷和有效治療的方法。

 

D、餘數3.14159的眼淚——圓周率是一個常數,是代表圓周和直徑的比例。它是一個無理數,即是一個無限不循環小數。但在日常生活中,通常都用3.14來代表圓周率去進行計算,即使是工程師或物理學家要進行較精密的計算,也只取值至小數點後約20位。作者把圓周率漫長的小數點和眼淚的意念嫁接是別出心裁。非常創意的。

 

E、關於N45制程——企業制程管理包括了四大主要部分:制程設計;制程運行;制程監控;制程改進。其中制程監控又可細分為監督和控制兩部分。N45制程N45莫測找不到資料。莫測推測也是專業術語。

 

F、非線性的早晨——非線性是指輸出輸入既不是正比例也不是反比類的情形。如宇宙形成初的混沌狀態。引數與變數之間不成線性關係,成曲線或抛物線關係或不能定量,這種關係叫非線性關係。線性:從相互關聯的兩個角度來界定,其一:疊加原理成立;其二:物理變數間的函數關係是直線,變數間的變化率是恒量。“線性”與“非線性”,常用於區別函數y = f (x)對引數x的依賴關係。線性函數即一次函數,其圖像為一條直線。其他函數則為非線性函數,其圖像不是直線。“非線性的早晨”是不是象徵混沌的開始?

 

G、精准的邏輯閘決定電子——邏輯閘的詞義和納米技術、電子元件、可編程IC這些詞義有關係,是比較專業的電子資訊產業的名詞。用高科技的術語之間的關係直接安排在作品中,是轉喻高科技的工業文明下人對人和世界的聯繫和高科技電子產品的某些邏輯關係有相似性。人的意識在物化機械化?!

 

H、加號是AB型人格的十字架——加號:+是象十字架。AB型人格不知道是不是大陸的雙重性格。兩岸的後現代文體的解讀看樣子要從最基礎的語言詞語開始。

 

I、A-B不等於刀子嘴與豆腐心——用代號與人性的特徵對接。典型的符號學運用。巴爾特說:符號首先就有傳達信號的能力,同時具備代碼(code)的能力,否則就無法界別語言和非語言記號(sign)、記號系統、意指關係。

 

JYP牌的刀——三星YP-P2設計簡潔,功能也相當豐富,最值得一提的該機支持藍牙功能,並能能夠實現藍牙“一拖二”。不知道作品的YP牌是不是三星。

 

K、九九乘法表不是貪婪的原罪——作為啟蒙教材,我們都背過九九乘法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八十一。而古代是從"九九八十一"開始,因此稱"九九乘法表"。九九乘法表的使用,對於完成乘法是大有幫助的。作品出現除法和乘法這些數學基礎常識。也是後現代文化的詩人的詩和科學術語密不可分的一種標誌。


    L、揮刀的姿勢像打高爾夫球——高爾夫的符號學意義比較簡單,指意高消費運動吧,索緒爾:說:“能指和所指的聯繫是任意的,或者,因為我們所說的符號是指能指和所指相聯結所產生的整體。” 所以說符號是任意性的,任意性的符號必定會加大我們設計指示標識的難度。更重要的是提煉、概括所指。

M、你的左手拿起時針用指揮交響樂的手勢——這是修辭的轉借,指揮棒被縮小了。舞臺和樂隊就相對縮小了,和納米一樣的喻示人在物界的越來越渺小。


以上對作品比較特殊的符號意義做莫測個性化的解構後,再把整部作品的語境串聯起來解構,就比較清晰了。

 

作品描述後現代背景下的人對物,對自我,對科學,對進化論……對人性和科學性做了大量知性的思考後。用詩的語言,用符號學的濃縮傳達給我們。符號學家格雷馬斯說:“能指的視覺類包括面部表情、手勢、文字、實物畫、雕塑、交通信號等”。依據法相唯識學,八識中的前五識(眼、耳、鼻、舌、身)都是接受能指的系統,如果眼識裏的色分、相分是符號的第一次感知裁決,那麼指示標識裏的符號就是再一次裁決。這次裁決將會產生常見的三類共識性符號。

 

因為詩作品永遠不會變成科學論文。在濃縮的語境要傳遞海量的後現代文明日新月異的資訊。是考驗一個詩人遣詞造句的功夫高低了。作品的結尾是——我們的未來長出0.1奈米的可能。人在人製造的繁華面前進步的距離是反差的,也是暗喻“異化”這個後現代文明恒久的主題。   

 

詩隨著我們進化到後現代文明時代,看樣子朗誦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而解構符號學的上網搜索、查詢。讀者解構是越來越近了。

( 創作文學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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