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寒木的後現代禪詩》

《永劫的菩提》

作者：寒木（臺灣）

阿難：「我佛慈悲，無上慈悲
我佛莫要，為我流淚。」

我持一朵玫瑰
在渡口等你
從插秧的早晨
到飄雪的黃昏
花瓣一片片凋零
有如劫數
我在轉世的渡口等你

船，來了又走
三回又三回
終於，我與玫瑰雙雙偕亡
航向千帆之外的彼方

而靜靜是你涅盤的姿勢
是日復一日單調的浪潮
徒然是你留下的眼淚
在前世的花園
種下一棵永劫的菩提

《鑄造》
阿難：「我佛慈悲，無上慈悲；
我佛莫要，為我流淚」

夜夜
你在我窗前流淚
夜夜，千百個你
在千百個我如夢的窗前
梳長星星的黑髮

而我是如此悲傷
將你在塵世的千百個倒影
一一
燒盡

《離群的馬》

把老的，病的
弱小的都留下
讓水草豐美得有他的意義
馬群疾馳過天際
荒蕪。夕陽好得過頭
讓水草豐美得有他的意義

冬夜，意義宛若春天的花朵
我離前線已遙遠了
走向定居
與鹿共食孤傲的寒苔
背後，夕陽囁咬我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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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難：「我佛慈悲，無上慈悲，我佛莫要，為我流淚。」

阿難是釋迦牟尼的弟子和侍從。佛經製造的工程中，阿難的貢獻多多。後現代禪詩的語言中阿難用白話文說話了。“我在轉世的渡口等你，船，來了又走，三回又三回，我與玫瑰雙雙偕亡，航向千帆之外的彼方”這些都是作者對佛學的領悟之後轉化為詩的語境。“你留下的眼淚在前世的花園種下一棵永劫的菩提”這句非常有禪意，是後現代人的語言表達的禪悟。

“冬夜，意義宛若春天的花朵/我離前線已遙遠了/走向定居與鹿共食孤傲的寒苔/背後，夕陽囁咬我的足跡”——非常具有演繹輪回，闡述“無常”法界的流變的境界。用後現代語言來承載佛學的高深莫測。妙哉！

擬人的“夜夜”是什麼？就是作者對三個世界，對法界的概括。“而我是如此悲傷將你在塵世的千百個倒影——燒盡”——這句詩的隱喻了“遇佛殺佛，遇鬼殺鬼”的大大徹大悟。

學禪觀時，不管自己的身心起了什麼變化，發現了什麼現象，都要保持一種不迎、不拒、不取、不舍、不下判斷、不下結論的狀態。迎，就是看到喜歡的就會相應而接受；拒，就是看到不喜歡討厭的就會抗拒不要。取，就是歡喜、攝取（與迎相近）；舍，就是排斥、放下（與拒相近）；下結論和判斷：就是“我知道這是什麼，嗯，原來是這樣；這個是對的，那個是錯的，我知道這是好的，那是壞的。”這些都是眾生的習性反應――慣性。為了要脫離這個慣性，南傳佛學講究在觀照的當下，不管發現內在是什麼狀態，是好是壞（甚至起惡念邪念）都沒關係。發現了就達到目的了，不要迎拒取捨，也不要下結論和判斷。發現什麼現象起了，就讓它起，滅就讓它滅，知道來去的現象就行了。這樣的只是“看”（觀察覺知），就超越了我們的慣性，超越了思惟模式的習性，成為一個超越出來的很客觀的觀察者：你好象浮到虛空來看自己。

後現代詩的抒情物件是越來越豐富，我看到的禪詩有仿格律禪詩，現代文體的禪詩，我認為寒木的敍述應該是屬於後現代的禪詩。後現代文學有個著名觀點：“作者完成作品時，就死了，讀者繼續作品的生命”（大概意思，誰說的也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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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9-4莫測原創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