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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
2016/09/13 00:02:01瀏覽3319|回應0|推薦24

朱天心這個名字,在我成長歲月中佔有重要的位置。《擊壤歌》、《方舟上的日子》、《學飛的盟盟》,還有當年三三書坊主推的香港女作家鍾曉陽《停車暫借問》,是排遣我少女憂鬱的一帖良藥。記得學生時代參加文藝社,還跑去她家採訪姊姊朱天文。記得是在木柵,二樓式的洋房有個小小的院子,客廳陳設簡單樸素,還有貓咪一旁隨興散步。姊姊朱天文當時留著齊肩的中長髮,白白淨淨、很有教養,說話聲音相當好聽,那模樣到現在都還記得。

 

《擊壤歌》寫的是朱天心在北一女的三年日記,當時好羨慕她的高中生活,跟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同學,讀過一本又一本奧義的書,看過一部又一部的藝術電影,這麼年輕滾燙的生命,活得那麼颯爽,愛得如此貪心,而貧乏如我,當時卻流連在花樣少男少女的愛情悲懷裡,毫無長進,如今思來,當時哪來那麼多驚天地泣鬼神的少女情愁啊!(笑)

 

朱天心這名字一別就是N年,後來反而對姊姊朱天文興趣大些,沒想到多年後再次打開她的書《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卻讓我膽戰心驚。當年迎風飛揚的少女,如今筆下描寫的是進入更年期空虛喟嘆的半老女人。身材走樣、魅力流失、婚姻石化,除了「沒打算離婚,只因彼此互為習慣……感情薄淡如隔夜冷茶如冰塊化了的溫吞好酒」的夫妻生活,眼看老之將至,陷入黑洞般的要命寂寞裡,無解。

 

「沒有一種寂寞,可比擬那種身邊有人(有子女、家人、一起生兒育女的丈夫)、而明明比路人還不交集目光的。」

「重點是,丈夫不再碰你,不靠近你,但到底是不要還是不能(年紀大了,服高血壓藥),你只得假裝這是全天下再平常不過的過下去。」

「身邊沒有人,就不生有感情的慾望,也就沒有慾望不被回應不被滿足的問題吧。」

 

類似這樣真實近乎殘酷的字句,小說裡俯拾皆是,當年總是溫柔注視自己,與之並肩站在橋上看黃昏的那個人,到底是從哪個時間點開始變調的,逐漸走成兩條不同的平行線。目光很少交集,話題沒有共鳴,生活看似什麼都不缺,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一兒一女看似獨立,不要惹事生非就謝天謝地。你習慣我,我習慣你,所以只好繼續將就在一起,如果這就叫婚姻,當年的你儂我儂又躲去了哪裡?

 

於是眷戀青春的半老男人女人,不知不覺走上了麥迪遜之橋,期待一種「非歐幾里德」的戀愛存在主義,兩條平行線在遠處終將聚集,雙雙陷落在Z次元的時空繾綣裡,許是幻覺吧,但也太趨近於夢想中的戀愛,因為到了這把年紀,你要的不只是肉體的契合,還有一份真實又體貼的感情。

 

但就這麼飛蛾撲火,值得嗎?你當真願意拋下一切,與另一個他或她奔赴另一座荒原?因為這已不是青春期的賀爾蒙問題,而是老靈魂的豪賭一擲千金,風險好大呢!況且真愛難尋,尋到了又不一定能幸福快樂在一起,搞不好還得全部砍掉重練,何必如此費事呢?夏天快結束,秋來荷花凋零,你站在橋上怔怔望著,起風了,還是回家吧。

 

 

( 心情隨筆愛戀物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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