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世宁 竹荫西狑图

【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大黃果然帶大家見到浪子，他在喜鵲巷口的一處小廣場邊的一棵樹下，以細竹棒擊出硬泥塊，去擊昏遠處躲著的要來捉拿他和大黃的番役。

找到了浪子，錦衣衛的蕭千戶和東廠的小太監馮志都趕了過來，馮志要搶先跟他了結糾紛。

原來在元月十九日，西山白雲觀前，會神仙的節慶上，馮志被浪子括了兩個耳光，牙齒打掉兩顆，因此恨不得殺了浪子，兩人約第二天，在鑄鐘廠小石橋邊林子裏決鬥定輸贏。

馮志當眾狂笑，承認是他將這幾天，兵馬司和巡捕廳接到的所有大小案件，全歸到浪子頭上，這是因為，第二天小石橋林邊，浪子居然未赴約，因此想出栽贓的法子，要逼他出面。

馮志提出解決方案，要浪子不能還手，讓他打一招。馮志發出一枚烏蛇針，直奔浪子胸前的璇璣穴。

措手不及，大家要救根本都來不及，烏蛇針卻叮一聲倒飛射入馮志自己的肩頭。

後來浪子助他行氣將針逼出，這才消彌了雙方的冤仇。烏蛇針是打中浪子胸前掛著的一塊玉牌上。

【第三十九章】  大黃挖到一顆人頭 

眼見東廠的人撤走，蕭千戶指揮著錦衣衛番役全圍了上來。

「話說完了！瞧你們倆卿卿我我的樣子！哼！」蕭千戶不屑地嗤了嗤鼻。

東門浪子又交叉起手臂，定定地看著他，沒有答話。

「我且問你！你把沈小霞藏到那裏去了！？」

「誰是沈小霞？」

「你還給我裝蒜！」

安姬突然問劉把總﹕「劉把總啊！您剛剛不也有一件案子是控告浪子二哥，誘拐良家婦女的嘛？」

「對！是西門府家人告他誘拐來旺嫂。」

「但不知這沈小霞又是那一府裏的家人老婆？」

蕭千戶向他們吼道﹕「混帳東西！你們胡說什麼！混帳東西！沈小霞是男的！」

安姬吐了吐舌頭。

浪子說﹕「我又不好男色！誘拐沈小霞做什麼？！」

「不是誘拐！是窩藏！」

「我自己都沒有固定住所，那裏會有地方窩藏什麼人？」

蕭千戶語塞，卻又吼道﹕「不是窩藏！混帳東西是協助窩藏！」

「如何協助？」

「沈小霞由紹興押解進京途中突然失蹤不見了！」

「這可就更加不對了！從小到大，我還沒離開過這京裏附近！」

「果然是刁鑽頑民！混帳東西！一味強辯！就算你不認帳，那西門府家人來興不但在巡捕廳下狀，告你誘殺胡炯，還知會了錦衣衛，如今這件案子連陸大人都知道了！來人哪！先給我抓了進去一頓拷打！怕你不招供！」

錦衣衛番役們個個亮出兵刃逐漸縮小包圍。

安姬兩隻手心各扣了一把小石子，準備必要時施展八怪神尼為她所用的這類暗器，特別設計以一敵十，極厲害的一招『爆米花』手法，專攻敵人的額頭，把他們敲昏，這樣可以替浪子除掉至少十多個對手！她向東門士長看去，東門士長神情專注，卻一點沒有焦急不安的樣子。

另一邊七醜一行，早已站在圍觀者的最前線，亦暗自準備，要來協助這個他們剛剛找到，卻相信會給他們帶來師父訊息的陌生人。

突然，那一旁樹下伸長了舌頭閑坐的大黃站起身來，優哉遊哉地走到左側另一顆樹下，猛嗅著，大家注意力不覺被帶了過去。

只見大黃嗅完卻開始挖地扒泥。牠體型特大，兩隻前爪也大，三扒兩挖就好大一個土坑。然後牠向坑裏不停地嗅著。

蕭千戶指使一名衛士過去查看。

那衛士一步步走近，向坑內張望，立即駭然大叫﹕「笑面虎！」張口結舌指著凹坑發抖。

「你過去看看！」蕭千戶支使另一名衛士。

「我去？」

「混帳東西！就是你去！」

這衛士不得已一步步走近，朝坑裏只一看，竟也大叫一聲﹕「笑面虎！」隨即張口結舌站那兒發抖！

小丁忍不住走了過去，劉把總跟上，連鐵無私也不自覺走了上去。

「啊！人頭！」小丁喊出聲。

劉把總小心翼翼將人頭自坑裏取了出來，果真是『笑面虎』胡炯的一個頭。臉上雖無表情，卻蹶著個嘴唇，似乎要跟死神親吻！極其怪異！

「人果然是你殺了！」蕭千戶喊道﹕「快！把他拿下！」

「慢！」劉把總將人頭小心放在地上說﹕「內西巡捕廳的吳把總說，昨兒個一清早，西門──小時雍坊西門府後門口出現一口棺材，裏頭是具女頭男身的屍體，難道這顆頭便是那個男身的頭？！」

鐵無私突然說﹕「咦你們瞧，這臉上一邊一個手印，腫得高高。」

其餘七醜全圍了上來分站在浪子四周，如此不知不覺中，浪子已不再是一個人與錦衣衛們對峙了。

眾人往人頭看去，兩邊臉上各一個完整的手印。由於已死多時，手印紅腫，整個臉看去像個猴子屁股。

「給我上！快上！」蕭千戶猙獰地吼道﹕「抓進官裏大刑侍候看他招不招！」

小丁突然說﹕「劉把總，依你看，留下這手印的人，是不是有可能便是殺了他的人？」

「不但有可能，應該就是殺人之人！」

「那不就可以證明這人根本就不是咱二哥殺的了！」

「怎麼說？」

「您瞧，這手印就算已經浮腫發脹，手掌尺寸一看就知道不對」

「嗯不錯！有道理！」

「咱二哥的手掌怕不比這手印還大上好幾寸呢！」

小丁得意洋洋發表高見，卻沒注意一向見識多廣的安姬在一旁未發一語。因為她早已看出這手印正是她師父著名的『八怪掌』！這掌專括臉頰，中掌之人半個時辰內臉上掌印必然腫起八分高；所以掌名『八怪』。笑面虎的這個掌浮腫幾乎要高起一寸左右！極可能這笑面虎惡性重大，八怪神尼特意重處！不過也有可能因死去多時而更顯浮腫。

劉把總說﹕「不但如此，據我推想，昨天出現的是男屍女頭，如果這『笑面虎』的頭就是那男屍所不見的頭，那麼那具失蹤的無頭女屍，應該必然就在附近了！」

這時大黃好像竟聽懂了他說話似的，又有了行動牠走到原先人頭出土的坑裏繼續往下刨挖。

大家都緊張地注視大黃挖的範圍愈來愈廣，不！應該說愈來愈長！不一會土坑裏出現一隻手臂，然後是微微隆起的胸乳！竟真是一具裸體的無頭女屍！

「你們快給我上啊！把他拿下！」蕭千戶如鬼附形地嘶喊﹕「抓回去毒刑拷打！還怕他不招嗎！」

浪子仍然交叉手臂定定看著他。

劉把總忿忿地說﹕「這裏的男頭女屍，和西門府後門的男屍女頭，絕對有分不開的關係，再加上再加上臉上這巴掌印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你怎麼可以隨便抓人！」

「劉阿妹子！你不要以為你是巡捕廳的把總，錦衣衛就不敢動你！」

蕭千戶居然在大庭廣眾前翻劉把總的老帳，將他舊時的綽號給抖了出來！

劉把總真被激怒了！

「哼！巡捕廳的職責不但在緝捕兇嫌，同時也在保障北京城民的安全！我職責所在豈容得你胡作非為！你敢動我！你動動看！」

「上！快給我上！把他們統統抓回去，竟敢大膽阻擾錦衣衛緝捕凶手！」

錦衣衛人手揮刀圍了上來！

浪子伸手發話﹕「慢！」他向劉把總和七醜等人抱拳說﹕「多謝各位相助。」

然後轉向蕭千戶﹕「蕭德智！」他也竟一口叫出蕭千戶的名字﹕「你不但無德！而且不智！更是『小人得志』！」

這『小人得志』正是蕭千戶的綽號！

「自你鑽營到千戶的位置後，便一向貪贓包庇！不知王法為何物！別以為就沒人知道你的底細！」

「你竟敢教訓起我來了！」蕭千戶恨不得將浪子碎屍萬段！「你們快上！上啊！」他輪揮雙臂好像指揮兵士們衝鋒陷陣，自己卻不敢上前﹕「將他們統統抓回去！」

「不許動！」浪子音量不大，卻有震攝力，錦衣衛們立時停下動作。

「『小人得志』！就憑你這些手下是抓不住我的！」

「你！你不束手就擒竟敢拒捕！」

「你敢不敢跟我賭？」

蕭千戶猶豫了一下﹕「怎麼賭法？」

「剛才東廠馮公公的情形你看到了？」

「好啊！你心干情願不回手任我打殺！」

「哼！只怕你的能耐還不夠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

「混帳東西！你竟敢小看本人！」

「蕭德智！你聽著！只要你的手下能將大黃捉住，我可以任你處置，要刮要剁悉聽尊便！」

「哈！哈！好！好！你這小子！今日是死定了！快！抓狗！」

「不許動！」浪子又喝住蠢動的錦衣衛，「蕭德智！話可先說在前面，今日要是你的手下連大黃都捉不住，不但你對此刻在場諸位不得騷擾報復，同時你給我回去知過反省！仔細想想如此拔扈狠毒，不知王法的混帳東西行徑，是否該死！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想怎樣！？」

「下次再遇到我手裏，可就對你不會再客氣了！大黃。」

大黃慢條斯理地走到他身旁。浪子拍拍牠脖子說﹕「這兒交給你了！」

大黃點頭搖尾，慢條斯理地又走到場中央。

浪子和七醜退到樹下，小丁與劉把總回到東門士長和安姬一起。

錦衣衛出動了約三十名番役，他們逐漸將大黃圍了三圈，蕭千戶退到圈後督陣。

大黃拖長了舌頭呼吸著，看上去一無防備。錦衣衛這邊，似乎大夥都預期會有人一聲令下，然後哄然蜂擁而上將大黃立刻斬成萬段，所以無人率先行動！

豈料大黃動如脫兔，突然先發制人，躍向右前方，一招『狗咬狗腿子』，狠狠一口咬上那番役的腳脛，在此同時，牠前腿甫一著地，身體後截立即向右扭轉，牠的尾巴順勢猛旋，準確地重重鞭在旁邊一個番役的褲襠上。這是大黃『狗尾鞭』中的一招『正中要害』，那兩人幾乎同時痛彎了腰。

大黃甫一發動攻勢，便有兩人吃了虧，錦衣衛眾人這才驚覺，立時一齊攻上，只是此時大黃已不在圈子中間，形勢已變，錦衣衛陣腳大亂！一個番役揮刀奔來砍下，差一點砍上自己人。

另一個明明見大黃在左側，一刀砍下，大黃早失了蹤跡，卻陡然發現，大黃竟人立起來，怕不比他自己還高半個頭！人立著的大黃一招『狗眼看人低』，配合『怒目金剛』等三式，真把還沒見過這麼大狗的那名番役嚇得手軟腳軟，刀還沒掉在地上，肩頭便已遭大黃咬了一口！當然大黃特意避開喉頭，這是大黃體念上蒼好生之德，不願傷生之故！

大黃正八面威風地與錦衣衛過招遊鬥，東門士長便示意小丁他們可以走了。

「咱們不留下幫浪子二哥和大黃嗎？」安姬問。

「有大黃在就足夠應付了！」

安姬半信半疑，小丁則瞪大了眼看大黃表演連台好戲。

劉把總說﹕「咱們得把人頭和屍體運去露澤園。」

東門士長說﹕「你這會兒先回去調派人手來這兒運，時間上正好配合。」

另一邊浪子也讓七醜們挑起罈子，準備抽身撤退。

金不換說﹕「東門大俠──」

「不敢，」浪子說﹕「您就叫咱浪子得了！」

「浪子？」金不換覺得有些不妥。

「我看，」金已換說﹕「咱們全喊您浪子哥兒好了！」

「可以沒問題！」

「浪子哥兒？好！不錯！」金不換同意﹕「咱們有事想找您打個商量。」

金不換盯著浪子胸前的玉牌看，浪子見狀自然心中有數。

「可以，咱們這就去哪兒坐下談談好了。」

「不瞞您說，南海子那兒有位蔡老爺子，他專程等著您哪！」

「您是說南海子菜圃的蔡老爺子？」

「正是。」

「那咱們趕緊去吧，別讓蔡老爺子久等了！」

金沒換嚅嚅地問﹕「咱們不幫大──大黃的忙嗎？」

大家朝場中看去就這麼幾句話工夫，錦衣衛已躺下了近十個番役！有的是被大黃一招『狗咬肉包子』咬在屁股上，蹶著屁股喊痛。同樣招式，若咬在睪丸上，也叫『狗咬肉包子』，兩名番役此時正捂著褲襠痛出眼淚來。

這時蕭千戶注意到他們似乎都準備離去，立刻揮刀揚聲想調遣一部份番役去阻攔，不料手才半舉，嘴方開啟，便不知怎地定在當地一動不動！

也正於此時，場中大黃卻陣前失手，不！正確的說應是陣前失腿！原來牠正施展『遠叫近攻』，狗尾鞭『鞭僻入裏』將兩名番役打得落花流水，冷不防自己後左腿中了另一名番役踢來的一腳，只聽「汪」「汪」兩聲，大黃夾了尾巴在番役群中東躲西閃，完全處於下風！

金沒換驚叫﹕「哎呀！大黃不好了！」

可是浪子卻拉著眾人往巷口推。

「咱們也得走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另一邊，安姬小丁都為大黃捏一把冷汗，卻被東門士長催著離去﹕「快走！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他們急忙離開現場。

大黃見他們安全撤離，突然不再逃竄，尾巴從夾著的後腿間反翹上來，同時「叭蓬」一聲，放了好大一個嚮屁！

這是中國武俠有史以來大黃得異人傳授，加上身懷特異先天的秉賦，又經後天恆心不斷的每日勤練！才『獨創』和『首創』出來的一種功夫，叫做『懲惡穢氣功』！

這可以懲治惡人的氣功乃大黃採擷了人間五榖之精華，經由腸胃的消化提煉，運聚於丹田之內，專等惡人聚集一處時，便猛然施放，以達到最大的懲惡效果！

這『懲惡穢氣功』端的十分厲害！中這氣功的人，不但心頭有如被拳頭擊中而耳鳴眼花，同時更由於那氣味是如此腐穢，吸入之人立時發生胃腸痙攣，立時的噁心──嘔吐──嘔吐──嘔吐！一直嘔吐──不到胃裏的酸水全部吐完不會停止！

果然番役一個個倒地嘔吐，幾乎吐得混身虛脫，好像得了一場大病。

另外一些圍觀者，由於站得較遠，才一聞到臭氣，便都立即逃散離去。所以倒地的只是錦衣衛，今日真是全軍覆沒！

大黃在巡視全場一周後，昂頭翹尾，得意洋洋，慢慢地離去，牠豎起的尾巴還那麼有韻律地左右搖曳著！

中這『懲惡穢氣功』最慘的莫過蕭千戶。他之動彈不得，乃是被金已換打出的一粒煤渣擊中麻穴！因此定住了身形。不幸那『懲惡穢氣功』對胃腸有引起『強制性痙攣』的作用，他卻無法動彈，不能彎腰嘔吐，因此腹中穢物被痙攣的蠕動拱到他喉頭，又不得吐出，便在他胸膈與口鼻之間上下翻騰，差點沒把他嗆個半死！正如他自己在承受他時常加諸於別人的毒刑！

事後，他不但大病一場，於一年後才逐漸治愈，卻時時刻刻好像聞到腐穢的臭味，大概是那『懲惡穢氣功』已深深印入他腦神經、腦細胞中的原故！

  （下週續 ─ 【第四十章】 七星傳訊 ） 

*  這次重貼《金瓶麗人》，才發現我竟是讓大黃使用了厲害的『生化武器』！

   我這裏寫大黃施展『懲惡穢氣功』，無獨有偶，在 You Tube 上有人貼出鯨魚死後擱淺沙灘，而發生鯨爆的事情，尤其是2004年1月24日，在台南市區內竟真的發生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