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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弦29
2013/12/03 10:40:00瀏覽215|回應0|推薦3

「你讓我喝生死水,讓我生不如死,這叫脫離苦海?」梁琬瑄厲聲道。

「那生死水怕是摻了別的東西。」段唯幽說道。

毒茶葉一案,段唯幽早已私下揣摩過,總認為內裡必定有不同的涵義。

「沒錯,是摻了很多茶水。」鳳家英道:「我把原本的生死水,只倒了一小口在茶水裡。這麼做,只是想替妳脫罪,讓妳逃過律法也逃過江湖人的制裁。」

梁琬瑄抬起右手,看來是要發出落花驚雨來對付鳳家英。

 

「等等。」季離寒出聲阻止:「前輩,鳳掌門雖然陷您入罪,不過他也讓您因此擺拖您所不愛的丈夫,也讓您在氏族審判中逃過一劫,死後重生,您也有所獲得。鳳掌門也可說是功過相抵,您就饒過他一命吧。」

雖然不喜歡鳳家英,但天生的俠義入骨,季離寒就是忍不住想幫鳳家英。

梁琬瑄垂下右手,似在思索。

 

「前輩,放下恩怨吧。和天下人為敵,您難道不覺得心力交瘁?」韓天夢也跟著求情。

殺了鳳家英,得罪臥雲派,從此日子會更不安穩。

隱隱之中,韓天夢可以察覺梁琬瑄心裡無可寄託的情與恨。韓天夢對這位前輩,有著不忍。

望向韓天夢,梁琬瑄冷笑:「我們私下約定,妳替我逼出真相,我就不為難妳鐵大哥。既然該明白的我都明白了,我不會反悔,妳放心,那個對妳一片癡情的孩子,我絕不會為難他。」

話說完,梁琬瑄看了鳳家英一眼,隨即絕塵而去。

 

梁琬瑄吟著悲棲的調子,越行越遠。

「師妹,她是怎麼啦?」玉梨顏走到韓天夢身邊。

那歌聲,讓身為女子的都要柔腸寸斷。

「杜華旭說,杜漠君是自盡死的。」韓天夢道:「杜漠君抑鬱許多的苦在心裡,終於承受不住,自盡之前要杜華旭千萬別再迫害梁前輩,然後,就在杜華旭眼前自盡。」

但杜華旭卻把杜漠君遺棄在太湖邊的空屋,讓大家都以為杜漠君死於非命。

因此,才會有一個瘋瘋癲癲的侯嘯風,到處找義弟的殺人兇手。

都是多情到了最後,愛變成了大石頭,把自己的心壓到最深最黑暗的地方,做出了自傷傷人的舉動。

 

「鳳掌門,既然陳年往事你都說了,那麼可否請你告訴我,你如何取得我瑤華宮的毒藥?」段唯幽問道。

「那只是我制服某個江湖鼠輩時從他身上取來的。」鳳家英吐實。

這也算替瑤華宮澄清了。段唯幽不再言語,轉身逕自離開。

 

韓天夢望向季離寒:「師兄。」

兩年來積累的風霜在季離寒臉上,憔悴得令人心疼。

季離寒一咬牙,卻當著眾人的面,撇下韓天夢,自己漸行漸遠。

好不容易重見師兄一面卻遭到冷臉對待,韓天夢難過得很。

「師妹,我們先去鐵家一趟吧。」玉梨顏微微一笑。

 

一抹星痕,橫過天宇。

倏瞬而逝的流光,像輕輕淡淡、曾留存於心底的驚艷。

輕柔地隨時隨刻都會飄走,任誰都無從挽留。

雲天之下,季離寒吹著蕭,送別將逝的春。

玉梨顏自行館中走出,看著好不容易見到的師兄,把兩年多來的埋怨,強行嚥下。

「娘可安好?」季離寒將簫管移開唇邊。

「好。」玉梨顏答了一個字,隨即問道:「師兄,你無故離家多年,始終不肯回去。是圖外面新鮮?還是家裡不好?這麼難得的見了面,又為何對師妹冷淡?」

季離寒對韓天夢視而不見,連玉梨顏都看不下去。

「我說過我不想再見到她。」季離寒狠心說道:「看見她,只會讓我滿腔滿腔的怨恨都湧上天。」

「她沒做錯什麼吧?」

「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這就是她的非戰之罪。」

玉梨顏不明白季離寒的意思。

但在角落裡靜悄悄的人影,明白了。

韓天夢噙著淚,打定主意。除非是老天爺刻意要他們碰頭,否則她不會出現在季離寒面前。

翩然轉身,韓天夢帶著採筑,漸行漸遠。

***

英雄塚前,一男一女,合掌敬拜。

「鐵大哥,我們要在這裡等姊姊嗎?」

「她會知道,于將軍想看著你們姊妹相認的。」

當初在湖南不是說過,冥冥之中,于將軍自有安排。

「可是,姊姊被人劫走,行蹤不明啊。」小薰始終放不下心。

好不容易遇見姊姊的師兄,好不容易從姊姊的師兄那裡接續被斬斷的親緣,現在大家都聚在杭州,卻各處分散。

「放心。天夢既然來到杭州,自然會想盡辦法來這裡。」鐵見痕道:「小薰,這是妳姊姊的銀箏,妳會彈吧?妳現在就彈著它。若是妳姊姊聽到,她一定會找到這裡的。」

小薰端坐箏前,輕輕撫弦。

龍穿雪海,象頭望北斗,童子騎駝,青女手折月中桂,遍植桂林。

那山水靈秀之地,靈氣長年回繞。

多情苗女,背景離鄉,卻在坎坷旅途中含恨而逝。

小薰清亮唱著:

「天雷驚棲夢,小城花自薰。

本是雙鸞鳥,棲宿不同林。

花開各自艷,花死各自墳。

恩愛化泥土,明珠不歸君。

天涯隔海角,可憐不相親。

水中幻煙月,滄海生紅塵。

永見朝陽在,常照芳草心。」

 

遠遠地,傳來與小薰共吟的歌聲。

小薰停手,未盡的曲子,在遠方接續著。

夜未央,遠處弦音終了。近處的風聲,嘈聒一陣之後又平息。

小薰倏然站起,淚眼環顧四處。

這原本只有一半曲譜的曲子,除了小薰自己,只有另一個人彈得出來。

天地之靜,連鐵劍痕都不敢吐出聲息。

穿過冷霧,一個娟麗人影漸漸靠近。

望著韓天夢,鐵劍痕極肯定的向她點點頭。

「姊姊?」小薰拭淚問。

韓天夢道:「難得小薰月裡桂。小薰?」

「獨驚天夢世外峰。我是小薰,妳是天夢姊姊。」

韓天夢走向小薰:「我有黃揚木做的缽。」

「我有黃揚木做的梳。」

一做姐兒梳,一做佛家缽。

缽代表妹妹,由姊姊保管。

梳代表姊姊,由妹妹保管。

雖然曾經各自離散,卻依然有這一天。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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