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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18 16:46:02瀏覽195|回應0|推薦0 | |
透早的晨光經過窗籬下的縫,灑在阿芳姨那消瘦的臉上,就像透心涼的露水,把雞籠阿內的公雞,凍得啼啼叫叫的,從清晨在空氣裡劃破的聲響當中,阿芳姨倏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她揉了一揉滿泡眼屎的雙眼,心想:「ㄟ害!天麥光了,稞無哉溝炊ㄟ赴市麼」?說時遲那時快,趕緊隨手拿件薄衣起身披在肩上,套上木屐,磕登磕登的往灶腳走去。 汲起從幫浦盛滿的水,嘩一聲倒進灶頂的大鍋內,燄材添的火把鍋底烘到,就像只要一杯水就會冒出煙一樣。講起阿紡姨的稞,在內埔這個庄腳內是通人曉,只要是熱呼呼的稞出籠的時後,就連路口的野狗也會口水直流,也因為這樣,所以大家都叫她稞姨阿芳。 在濛濛的煙裡面,她一樣的動作數十年如一日,就是要蒸出最好吃的稞,好來賣錢養兒育女。 清晨的大武山,一片青雲隱隱透出魚肚白,檳榔樹影中,串出幾許斜光,整個庄還沒真正醒過來,一層層的山坡由淺入深,綿延到紅紅綠綠的屋頂,從仰角45度的眼角間,那種寧靜就如會滴在心窩的露珠,咚的一聲就會響遍整個村落。 趁大鍋在等待水滾的時候,她一邊舀水一邊開始揉稞粹,這是很重要的功夫,因為經過浸了一晚的稞粹,沒用手尾力來揉出彈性,蒸出來的稞就不會Q不好吃,也因為這樣,阿芳姨的紅龜稞,在這個鄉下可以說是無人不知通人曉,而她那個尪婿,從婚後就不怎麼顧家,把家裡大小事情通通丟給她張羅。 事實上,這些年來伊已經對這個工作漸漸感到吃不消,因為要費很大的體力才能把稞蒸到有味道,而家裡那兩個女兒,早在很多年就嫁到人家去,小兒子也認為鄉下沒什麼出路,所以結了婚後就搬到市區去住,僅僅在假日偶爾回來探個頭吃頓飯,就又帶著妻小一股腦的回去,她那個尪婿這幾年因為中風跟尿毒症,已經住了好多年的安養中心,所以剩下她每每在曲終人散時更寂寞,也因此,這個耗體力的工作,苦雖苦也成了她每日的心靈寄託。 水滾得很厲害,蒸籠的邊開始沁出大滾的煙,阿芳姨半闔著眼,看著這些陪了她半輩子的蒸籠,跟鎖住她一輩子的鼎灶,開始回想昨晚的暝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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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