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___ 燕 歸 來 ________

昨晚敏敏約了幾位老同學上他家聚聚, 除欣賞他家的新裝潢外, 又去鄰近的北平都一處大啖一頓北方美食。餐後散步回他住所繼續喝茶聊天。沿仁愛路國父紀念館旁的人行道, 貞瑩挽著我的手, 邊走邊聊, 都是閑閑的話題, 但是感覺上很溫馨, 有如時光又倒流至大學時代, 那段無憂無慮美好年輕的日子。

羈留海外二十多年, 與這幾位老朋友聯絡不斷, 每回重聚時的那份友情, 平常裡含蘊著誠摯, 甚至讓我有心靈再次充電的充實, 讓我相當感動。

夜裡竟莫名其妙地夢到初中好友小薪, 後來他雲遊到地球的哪一個角落, 無從找起, 斷了音訊。另一個失聯的, 是以往面對面坐的賢琴, 總分享辦公室裡所有的喜怒哀樂。只記得他說過要搬到蘭雅國中附近, 每回經過, 就想大叫他的名字, 不知是否就此能把失連的他呼引出來。

文人騷客總在舊地重遊時發出許多感喟, 其實未必是他們太多情多感, 只是較常人更善於捕捉並記載那份感覺。

那天走在長沙街, 走在圓環, 以往識與不識的街道, 載不載回憶的地方, 都讓我深嗅到一股濃濃的台灣古早氣息。那些都是在今日摩登的台北市容下, 逐漸黯淡、也逐漸消頺的風景與風味, 但那些才是我曾經生活與認知的北台灣。

西門町的西寧南路, 曾包含著高中畢業時怯生生的謀職經驗；衡陽路曾經是繁榮的中心點, 更是去美幸家吃他自煮白切肉沾醬油膏的美味回憶；重慶南路則是北一女建中師大附中男生女生每天必經的碰撞路線；無論當時是喜是愁, 都已是過眼雲煙。 然而沒有那些日子的堆疊與過濾, 沒有今天成熟的自己, 沒有以往朋友的支持, 相信我走不了這麼遠的路。

人生的際遇不是每個階段都可預知的, 但既已投入, 環環相扣, 總是因緣。能珍惜, 能欣賞, 人生就不至處處留白。

憶及「大河戀」電影故事, 情節簡單又十分傳統., 只是注入滿滿的鄉土感情。能有一個地方讓你永遠魂牽夢繫, 也是一種彌足珍貴的情懷。

童年時長住的大屯山下, 是我無時或忘的地方, 至今沒有哪個地名能夠吸引我更多的回憶與懷念。大約每個人都對童年生活的環境有一份深切卻未必自知的深情。終究童年時的每一個人都是單純易感的, 故能永誌不忘。每一個心靈角落, 有意識或無意識的都隱藏著一處細嫩的祕地, 是童年真摯的情懷, 是年少時承受的關愛。而走過越多的滄桑, 最易觸痛的, 是曾經的那份情懷, 最易療傷的, 也是那份曾經的關愛。

「大河戀」的原作者, 即以在年邁體衰之際, 回味其童年所生活的山山水水, 以及已然的物是人非。沒什麼震撼的情節, 卻似那條貫穿蒙塔拿州的大河, 貫穿心田, 且汨汨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