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西門町－－－－－

過年的西門町, 人潮比平時更加擁擠, 來來往往的多為年輕人及學生。回台之後, 這已是第三次來逛西門町了。記憶中它往日的魅力, 揉合了新世代的潮流, 在台北仍是獨樹一幟, 沒有替身, 無以取代。

 記得在我大學時代, 凡是約會, 看電影, 上委託行, 逛街的人, 全都湧到這個地方。 這裡的冷飲店, 西餐廳, 美容院都起一些帶點洋味的名字, 生意之興隆, 絕對可用座無虛席來形容。確曾是在台北獨領風騷。

 想趕時髦的, 想秀出自己的時髦和前衛裝扮的, 只要上西門町走一遭, 絕不致空入寶山而不招來關愛的眼神。而只要眼尖, 不經意之間就可以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 指認出當時混得響噹噹的黑玫瑰和白玫瑰。

 如今西門町雖說繁華尚未落盡, 敗象卻已所在難免。儘管仍然燈光璀璨, 店面依然節次鱗比, 然而二三樓以上很多已是黑漆漆的空戶。破落的窗框, 虛懸著破裂的玻璃, 瑟縮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 透著些頹廢與詭異。以往那種紅透半邊天的氣勢, 如今似乎已成為神話故事。若想考驗一下自己對年華流逝的意識, 不妨走一趟西門町, 那些退了色還留著殘妝的古老樓宇, 該是歲月留痕的最佳印證。

 坐在路邊的座椅上, 原想靜靜地欣賞一下街景, 卻怪自己報紙看得太多, 竟然真看到援交雙方的眼神探索。青春只有一次, 何其清純！而為老不尊, 更甚於身形的破敗。這該算是西門町最礙眼的景觀。沒看報導之前, 只奇怪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鶴髮雞皮群聚在那裡。

 當前這裡商品哈日的當道。千奇百怪登場的衣飾, 多走偏峰路線。追隨流行, 本來就是追求一種短暫的快感與滿足。主要是年輕人的舞台, 秀自己, 也看別人秀。品質不是必然的要求, 俗艷則成為十分難免的致命。然而任何舞台秀都必然濃艷, 才有突顯的效果。沒什麼必要挑剔。

 七0年代是台北歌廳的全盛期, 西門町更是歌廳林立, 裝潢上競比豪華。駐唱的歌星都成為當時娛樂圈的天之驕子。昨晚偶爾經過一家門口排滿歌星照片的地方, 於是晃進去想重溫久違的歌廳氣氛。

 才一進門, 卻被那種倉俗的佈置震了一下。走樣了？場地狹小猥瑣、燈光晦暗不說, 抬眼一望, 那算什麼舞台嘛？！只有一套鼓和一架大型電子琴, 擠在沒打燈光的舞台兩邊角落裡。以往那種極盡排場之能事的場面不見了。懷著好奇的心情坐定, 才發現這應該就是耳聞已久的紅包場, 總算親自見識到了。在座的竟然還有位全套大紅西裝的大哥級人物, 俗不可耐, 卻自以為炫耀不可一世。至此, 敗興得很, 匆匆離開。

 幾番風雨之後, 西門町又添上魚尾紋幾許？儘管曾經風華絕代, 奈何美人已是遲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