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 vs.一枝花

？有什麼不同？

「花容月貌」, 是我們經常聽到用來稱讚女子容貌美好的說法。

而繁花似錦, 這種以花比擬女子的形容詞, 不但貼切, 也相當受到女子本身的歡迎, 無論古今。

小小的女孩是小骨朵、小花苞、小蓓蕾；到了接近十七八成年的時候, 就是含苞待放, 最是引人遐思和嚮往。因為它的未來有無盡的可能, 不論是顏色, 不論是花形。也因此象徵了那個年齡女孩子的受寵和期待。當然幸運的女孩子也都有這份認知, 人生在這個階段充滿不盡的夢幻和期許。

待到年齡慢慢增加, 以花來形容的用詞就逐漸退色, 什麼殘花、將盡之類的字眼都可能用上。明擺著認定女人青春難以永駐的宿命。

大學時代就曾經流行這樣的順口溜－－「一年嬌, 二年俏, 三年拉警報, 四年沒人要。」即使四年級的女生, 能有幾歲？可以了解當年對於女子的年齡是十分敏感的。比之古代的觀念也好不到哪裡去。

曾幾何時, 和法國性感小貓碧姬芭杜所演的「上帝創造女人」差不多時間, 高蒂韓演的「女人四十一枝花」, 也造成了頗大的轟動。記得當年從中華路路橋上瞻望樂聲戲院的巨幅廣告時, 不只是視覺, 連智覺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因為它突破了從小不由己被灌輸的成見。對哦, 四十才一枝花耶, 哪有多老？！

這個翻譯真是神來之筆, 頓時就扭轉了時空的價值定位。自此對成熟女性的讚譽即離不開這個說法。可能受了它的催化, 女性本身的意識也加快速度地逐漸抬頭逐漸清醒。每每在自我鼓勵的時候, 這個用語更是廣為流行。

年輕時我有個十分要好的朋友, 皮膚白裡透紅, 比漂亮的西方人皮膚還好看, 大約現在的尼可基曼才差可比擬。她的頭髮又多又厚, 還帶點目前染髮時興的咖啡色。大眼睛, 笑起來又豈止是明眸皓齒四個字可以形容得盡。而且她身高170公分, 在那個160就算得上高個子的年代, 她可真是百分百的亭亭玉立。又不屬竹干型的, 腰身曲線極為勻稱。有一天她走在街上, 竟然有人上前來對她講英語, 聽得她一頭霧水。待對方知道她不是洋人之後才連連致歉。說原以為她是外國人, 想藉機練習一下英文會話。笑到我們差點倒在地上。

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大美人, 對年齡敏感的程度卻遠在一般人之上。在她四十歲生日的那天, 不但沒有開趴慶祝, 還自認為年華已老, 一個人躲起來大哭了一場。我們知道之後又笑翻了。什麼時代了, 不都已經說這個年齡的熟女是一枝花了嗎？還難過什麼！可見越是美得出眾的人, 越是怕「美人遲暮」, 是一種難以超越的心頭壓力吧？

再回想那一朵花和一枝花的用字差別, 好像突然一點靈犀地領會到了些什麼。

一朵花只著重在外形單純的美, 也可以是形容純淨的容顏加上純真的心情, 是青春的寫照。而一枝花, 就不單單是一朵花本身那麼小小的範圍了。除了花冠之外, 還要兼及花的枝和葉, 是整體美的總和。明白一點的說法, 就是還得有些內涵, 學識、風度、氣質, 然後才夠得上整體一枝花給人的觀瞻印象。

咬文嚼字？好像是有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