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蘭西風情  ──────＊＊＊

愛看閑書是我無可救藥的毛病之一，最近又讀了好幾本和法國風俗民情相關的，有些題目嚴肅一些，有些則猶如哈啦閑聊。總之對法國，尤其巴黎，我似有份前世今生的迷戀，所以不論什麼題材，順手拉來都百看不厭。而一談到法蘭西，多半時候總是巴黎獨佔鼇頭。

一提到法國，美學藝術、文學方面的卓越成就，固然有目共睹，幾幾乎成為個人修為上的衡量指標之一。即使法國美食，在當今之世，也越來越有流行之勢。如果你去逛台北的微風廣場，一進門就是法式點心「馬卡龍」的專櫃，裝點得搶眼之極。不過就是法國人喜歡的一種小點心，竟會在台北黃金地段的百貨公司如此風光？

而多少電影都以法式餐點為題材來發揮，幾乎要到百拍不厭的地步。

法國的美食文化，已於2010年被聯合國訂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之列，可見法國美食的偏好，不可能只屬於小眾。在法國本土，即使只是家庭聚會的餐桌上，也可以搬上一道一道精心烹調的菜式，一道又一道撤換不停的盤碟，絕不嫌麻煩。他們的美食文化並不僅限於舌尖上的感受和講究，主要還在於那份賓主盡歡的氣氛，吃食、擺席和言談一樣重要。法國的葡萄酒也舉世聞名，他們什麼時候都喜歡配酒佐餐，但從不爛醉，只求微醺。

而不論什麼吃食，他們都喜歡精緻又小巧玲瓏，一小杯咖啡配一小塊餅乾或巧克力，馬卡龍也不過手掌心大小，入口即化。然而就是這麼一些看來微不足道的小名目，似乎就足以點醒他們整個下午的活力。可不像我們台灣人喜歡俗擱大碗的那種豪氣，吃到飽的餐廳最受一般年輕人歡迎。根源是否就出在水滸108好漢所標榜的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當然我們精緻的美食絕對不少，我只是在挑極端的亮相而已。

難怪在巴黎，我沒看到過半個胖子，入眼的法國男女，都極其纖細，個頭未必很高。就算在電影演員裡，你也會發現，很多美貌的女演員其實和我們東方人滿有點近似，未必就一定濃眉隆鼻。而男性，也多半具有纖細斯文的外表。

我在巴黎餐廳裡點餐時，不但驚訝於價格的昂貴，一盤加雞肉或火腿肉的沙拉，換算成台幣差不多是九百多元。不免暗自想像，難怪那些waiters都那麼苗條，食物太貴了只好少吃點？這純粹是一時興起打趣的想法。但是法國男人儘管浪漫指數舉世無雙，好像真的不太會打仗。否則歷史上十年的英法戰爭，最後還得出來個聖女貞德才解決得了法軍瀕危的困境？當然這也純屬臆測之詞，我們關著門自己開開玩笑，如果面對個法國佬，我可不會自惹夸夸其談的麻煩。

1970年代法國紅極一時的英俊小生亞蘭德倫，俊美雅致，可說是法國男性的典型。英國標榜紳士風，當今的科林佛斯、休葛蘭都可算上，而老牌的大衛尼文最是代表。美國可能因為開疆拓土的歷史尚未走遠，最欣賞高大威猛的型男，什麼蝙蝠俠、超人、美國隊長皆是。不練出幾塊肌和人魚線，在影壇大約就站不住腳。

我們近代史裡，也出現過不少花美男，面如敷粉、唇若塗丹，而行動的輕盈曼妙也不輸女兒身，是好是壞姑且不說，反正每個人喜歡的類型不會一樣。但是清末時期，打不過別人的侵略可是不容置辯的事實吧？三國時代的周瑜也是美男子一個，可是他文武雙全，羽扇綸巾之外，掄槍舞刀也是一流人才，更何況運籌帷幄，就更是將將之才了。

書本的字裡行間，不乏談到法國人對情愛的態度，可以曖昧不明、模稜兩可，但卻廣被包容。他們對於黑白分明的二元論興趣不濃，最最偏愛神秘氣氛。談戀愛的對象，不是一味追求完美的美眉，自信滿滿又有自己獨特品味的才算出眾。可能巴黎的美女多不勝數，得來幾個出其不意的才攫得住別人的眼睛。

國務大臣裡偏好同性戀的、未婚懷孕的，都不至影響他們的政治前途。他們簡單的一個思想邏輯就是：這是我個人的事，与你什麼相關？

想當年法蘭西古宮廷裡上自皇帝，下至各層貴族大臣，誰不是忙碌著情婦情夫的事？所以至今民間對此也習以為常，對別人這種純個人的事都不太過問。萬一見人眼神飄忽，即使心有所悟，也沒人大驚小怪。

而我們中國儘管古代的帝王後宮佳麗三千，民間也是有錢就難免三妻四妾，但總愛對這種事饒舌，好像只要主角是別人，就可以說三道四。和法國的風氣相比，還真是缺少了那份全民平等的精神。難道說是只許州官放火而不許百姓點燈？ＸＤ

曾見友人傳來一個法國女性裝扮的檔案，全都是八十以上甚至百歲的老女人，可那裝扮之有型之典雅，還真有不盡的韻味。儘管你明知她們年華已老，卻決不放棄把自己裝扮得美美的權利。

在我們東方，一向敬老尊賢，最欣賞脂粉不施的自然老態，服飾方面，當然就得能夠顯老的古董裝扮最好。百貨公司還有專櫃賣「媽媽裝」，那種類型的衣服，任何女人穿上，不瞬間老上個五到十歲才怪。如果有人膽敢像那些巴黎老女人般，把自己打扮得入時有味，保證招來滿街不以為然的關切眼光。

可能有人認為，既然法蘭西，尤其是巴黎，是世界上的時尚之都，那裡人的裝束一定花枝招展，就像隨時都是春天百花盛開一樣炫麗搶眼。實際上，確實不乏穿得極時耄極亮眼的身形，搖曳生姿地為巴黎的街頭添加色彩。然而依法國真正的風情底蘊來看，黑色才是她們永不退位的流行。

這當然要歸功於可可。香奈兒當年慧眼獨具的大力提倡，而巴黎女性也深深體會到了黑色醇美的真髓。一身黑色的洋裝或小禮服，之外聰明地搭上一兩樣亮眼的配件，豔光四射的包包，精巧的鞋或長靴，就可以發揮自己獨一無二的魅力。尤其到了冬季，行走在巴黎街頭，「就像在黑色的海浪裡泅泳一樣」，入目全是黑色衣裝。還真是誇張的形容，對吧？

法國女人的魅力，未必在於她們的國色天香，多半應歸功於她們的自信。只要自己相信你是美好出眾的，自然會在舉手投足之間，表現出那份自然自得的俐落，進而就更加顯得百媚千嬌了。

不論他們怎麼穿著，在不同年代建築物背景的陪襯之中，巴黎的行人都有那份自覺，任何人都不過是「歷史洪流裡的一個過客」，「因此一切可以輕鬆以待，可以既輕巧複雜又可以自由自在。人的一生，都如同歷史上的一個舞台。」而這個舞台和走秀的角色，隨時可以遞換更改。

是不是，你也服了法蘭西男男女女這種洒然不羇的生活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