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轉述的故事情節，訴說著淡淡的心情；雖然用第一人稱下
    筆，卻也不經意而感染到世事無常的氛圍…》

有人說：上天是公平的，因為生命的過程就是一種常軌，而在其中
蘊藏著有所變，與有所不變的小插曲，所以構成了多采多姿的娑婆
世界。

認識妳那麼久以來，從來都不認為有一天要寄出這封信，因為在一
起的時候，根本沒有必要寄信；然而這麼多年以後，我卻不知道，
究竟要把信件寄往何處妳才會收得到？

那年同遊東海岸的記憶，宛如有線電視台重複播放電影般，經常在
我腦海裡浮起，我常在想：假使沒有那一次花東之旅，我們會不會
仍然在一起？或者是生命無常天注定，所以和東部之旅毫無關係？

遇見妳是大學生活當中《或者是生命中》最令人懷念的往事，我們
之間原本相隔那麼遠，在崇山峻嶺東西兩側，平淡又平凡的成長；
在高中畢業之前，從來未曾見過面，然而卻因為進入同一所大學而
相識。

認識妳的第一印象，是在南台灣美麗的校園裡，助教要同學們分組
彼此自我介紹，妳略帶靦腆與優雅，而且又不疾不徐的語調，娓娓
道出來自風景幽美的海濱，簡單的說了一些成長背景，以及日常生
活鎖事，並提到來自於家鄉一所高中的學習過程。

雖然只是一般而平凡的自我簡介，然而事隔多年之後，我依然還記
得那一天的情景，呵…那是多麼甜蜜的回憶呢！

我們的相戀雖然沒有言情小說所描述那樣旖旎浪漫，但是在我心
中，卻深深烙印著錐心泣血的痕跡，因為不僅是妳的柔情蜜意，讓
我感動至極，而且那也是我的初戀呢！

也許是農村生活所培養的習慣，對於妳的感情，除了極其珍惜與期
待之外，更直覺認為，妳就是我所願意廝守一生的伴侶，事實上，
妳也很認真的經營著我們的感情，到今天我都還這麼覺得，一點都
沒有懷疑和改變。

可是造化作弄讓人覺得不勝唏噓，記得大三那年夏天，班上同學相
約到花東海濱遊玩，有些同學是故地重遊；但是也有的是第一次踏
上台灣東部後山桃花源，親自體會到旅遊地圖上，所介紹的鬼斧神
工天然美景。

我們是第一次來到具有大自然風情的花東風景區，所以覺得處處都
是充滿著令人驚奇的景點，況且與自己所鍾愛的人兒一同出遊，即
使是最簡單的青青草原，都可以讓我們留下最美好的足跡，更何況
徜徉在青山綠水之間，尤其讓我們感受到極為心曠神怡。

班上早已把我們當成最理所當然的班對，所以海邊柔軟的細細沙灘
上，有我們亦步亦趨的腳印，雖然不識趣的海水，忌妒而無心的來
回沖刷，只能夠沖走有形的足跡，卻無法抹去我們所留下來的溫柔
氣息。

《花東之旅》讓我們迷戀，那是因為有妳；可是它卻也教我嘗到痛
苦的滋味，那也是因為妳的離去。

結束東海岸之旅回到學校不久，醫師無情而冷靜的宣佈妳的病情之
際，不禁讓我們頓時覺得，宛如晴天霹靂而無法接受，上蒼怎能開
這種玩笑，硬要把璀璨的生命，從妳身上取走？

哪有荳蔻年華便要走上死亡之路？世界上果真有天理？一連串的質
疑、憤怒、徬徨與失望，可是到最後，卻只得接受令人心碎的死亡
事實。

在妳離我們而去之前，從來未曾想到死亡竟然與我們如影隨形般接
近；更具體的說，生命的本質當中，竟然摻雜著死亡的因子在裡面，
兩者只是各自呈現截然不同的面相，其實終究相互依存，而我們自
己不知道而已！

過去一段很長的日子裡，總是在心中想起許多次，我曾想像在妳的
世界裡，也許和塵世間一樣，所以我們可以隨時和妳通電話，聽到
妳那熟悉的聲音。

可是事實從來就沒有撥過妳的電話，不是我在猶豫些什麼，也不是
對妳失去了信心，而是聰明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至今仍然無法
跨過陰陽兩隔的鴻溝。

怎麼會有打電話給妳的想法？是不是因為我太在乎妳呢？自從妳離
開之後，妳的形影經常縈繞在我的心中，妳是否會知道呢？可是知
道又能怎麼樣？妳還會一如我想念妳的心情想我嗎？我真的不知
道…

這樣的一連串問題，其實都無法得到答案，今天沒有，明天也不會
有，或許永遠都不可能有答案。

生命不知道是否會在平凡之中褪色？所以沒有深刻印痕，可以讓愛
的足跡稍微停留，然而我們是否不在乎無止盡的追尋呢？那樣的心
情，總在不知不覺中浮起，真的讓人感到極端無奈，但是又能如何
逃避呢？而今夜備感孤獨的我，又如何把相思的情愫，寄往何方？
妳能告訴我嗎？

因此在妳離開許多年之後，我一直想寄出這封信，因為我終究還是
想念妳的；雖然距離橫亙在我們之間，我卻依稀可以感受到妳的氣
息。

或許只因為心靈的相通，可以跨越時空，不知道妳是否也可以擁有
同樣的感覺呢？所以明知道，妳不見得可以收到這封信，但是我覺
得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所以我還是以真摯的心情，將這一
封信付郵。

雖然這是我寄給妳的第一封信，或許也是唯一的信函，但是希望妳
會收得到！

後記：那位朋友去年遠赴他鄉，不知道是否繼續找尋未竟的夢？
         還是有意選擇忘記刻骨銘心的戀情？

《更生日報副刊98.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