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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04 03:15:42瀏覽1044|回應4|推薦68 | |
哪裡是故鄉呢?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生命中劃分為許多段落。前十多年,澎湖長大,這十多年,有面海的小島生涯,再來是阿公阿媽破落的舊家,到馬公有個藤蔓圍繞的漂亮庭院,在那個漂亮的白磚紅門裡過了五年。 後來隨同家人坐飛機,飛到高雄去,還記得那一天我們家七人,帶著十幾箱行李坐飛機,有的想辦法手提著,其他的拿不動也只好托運,馬公機場裡面我還記得我在裡頭開了一包香酥脆來吃。 在高雄這個熱鬧的小城市裡,我度過了人生中的大半,走到這兒,比年歲的三分之二還多了,這真是件奇妙的事!然而人家問我,我是哪兒人的時候,我總還是回答:「我是澎湖人。」 是因為仍然忘不了自己從那兒開始。我的記憶,從那兒開始,三歲前的第一眼海的記憶,我篤信那是我親眼所見,而不是從照片裡看來。然後是阿公阿媽的舊家,非常破舊不整潔,我不喜歡那兒,因為阿媽曾經為了一次我貪玩而打我,那時媽媽不在家,我拿自己存了好久的零錢,拿著老闆折好的動物造型氣球,坐一次會前後搖又會唱歌的小木馬。 然後便是馬公的生活了,我在那裡照了最多的童年相片,有最多的回憶。我拿這些經歷寫了最多的故事。現在我依然想念。 高雄的日子也不壞,那是我目前的生活,然而其間也不是連續的。它有些中斷,在屏東,我度過五年的求學生涯,那是十幾歲的青春時光,帶著夢想、與極美的夜光的校園回憶,再加一點點的懊悔與感傷。校園裡與住處之間的某段路線,這幾年內不斷地溫習再溫習,以致於每每想起這段日子,腦裡便浮起夜裡彷彿飄在白光中的校園,光裸的手臂彷彿也能感受到當時的寒涼。 回了高雄一年之後,到台北工作四年。我很開心,因為穿著制服,某種程度來講,我算是制服狂吧,穿著制服,梳理整齊,挺直地站在光可鑑人的銀行大廳裡,那幾年覺得人生有無限可能。走過台北的大小街道,踩著高跟鞋的小腿總想著自己還年輕。 一年的七夕,那時候還很小,在馬公的家,可以直接看見夜空的頂樓上,媽媽準備了一桌供品、採了許多朵桃紅的指甲花、一盆水與毛巾。那一晚有很圓很亮的月亮,我們幾個孩子拜過之後,便將那許多朵指甲花,灑在粼粼的盆水裡。 盆裡閃著水光,也閃著月光,那時我以為那裡便是唯一故鄉了。我不知道,許多年之後,當我行過許多旅程,途經許多城市小鎮,住居了短短一段時光,便又投注了生命裡的一片沈入其中──原來,所謂故鄉,能隨著生命歷程,而分離四散,手一攏,它又成為一大片,浮沈在無數浮光掠影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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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